妈妈的祭辰

果农

今天农历十月十二，是妈妈的生日。

往年的这一天，我们兄妹几家会高兴地从各地赶回去给老妈过生日。

今年的这一天，我只能在手机图库里翻看老妈的照片，一张张照片勾起了我的思绪，老妈在世时的点点滴滴让我怀念，老妈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我眼泪止不住地流。思念是一座不可逾越鸿沟，我在这头，妈妈在那头。

往年的这一天，老妈会逐个打电话，“你们走到哪里啦？路上要小心啊，慢点走。”明明心理想着让我们早点回去，却嘱咐我们慢点。老妈口是心非，她最大的愿望是她的儿女们永远平安。

今年的这一天，我一直开机，但没有老妈的电话，也听不到老妈的絮叨，心里空落落的。

往年的这一天，家庭群里孙子外孙们纷纷发来热情的祝福语，祝福奶奶姥姥生日快乐，健康长寿。妈妈开心地逐一倾听，高兴地收下这珍贵的贺礼。

今年的这一天，群里雅雀无声，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重要的日子。

　　往年的这一天，老妈早早准备好了豆芽。家乡的习俗，过生日生豆芽预示着生生不息，老妈生得是豆芽，寄托得是希望。父母坐在炕头上一颗一颗挑选豆子，把烂豆子，碰破皮的豆子去除掉，然后生两瓮子。明明自己身小体弱，搬不动豆芽瓮子，也要靠着墙壁每天给豆芽过水，佝偻的身躯吃力搬着沉重的瓮子，想想都觉得心疼。用不多长时间绿豆芽，黑豆芽长成满满两瓮子，鲜嫩白胖。绿豆芽得用簸箕簸，反复颠簸，老妈腰不好，簸一会儿就得直起身子歇一会儿，直至皮子都簸出，只剩下白生生，肉妞妞的豆芽。黑豆芽老妈和老爸在灯下两双粗糙手笨拙地挑拣，一根一根去皮，就连小毛根也要掐掉。除去生日吃的，还准备给每家带走一袋子，她知道我们最喜欢吃她生的有机豆芽。

往年的这一天，老妈早早把羊肉，羊杂准备妥当，分装得清清楚楚。辛苦一年养羊，从羊羔羔开始喂养，父亲砍草，背草，母亲煮羊食，铡羊草。一筛筛，一盆盆，一筐筐，满满的端出来，空空的端回去，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天天如此，精心饲养，养得膘肥体壮。快到生日了，就开始杀羊，把羊肉分割成骨头和肉卷。羊头羊蹄蹄要脱毛，烫毛，肠肠肚肚要里里外外清洗干净，连羊肚渣都褪尽，然后煮熟，切碎，连汤带羊杂一碗一碗冻了，每家几碗她老人家心中有数，连孙子也不能落下。就连喝羊杂用的辣椒也捣成面面装到瓶瓶里，各家都有份。就等过完生日分配。

　　往年的这一天，老妈早已袋装冻豆腐，桶装现豆腐，放在南窑里。快过生日了，老妈赶着多做几锅豆腐，冻豆腐，点得要嫩一点，那样冻了才好吃。驼背的老妈把着锅沿一瓢一瓢浆水慢慢转入锅中，长年劳动双手粗糙，关节变形像干枯的树枝。自己做的豆腐软硬自己掌握，豆黄子是选质量最好的，豆腐黄生生的，软颤颤的。如果天气冷就冻豆腐，打成小方块，放在篦子上在院子冻。天气暖和就用桶装现豆腐。儿女们喜欢吃，多做些给各家多分些。

往年的这一天，老妈的亲人们都来祝寿。大舅，大妗妗，二妗妗，三姨和三姨夫还有侄儿子吉文。我们会做一桌好菜，调豆芽，烩豆腐，炖羊肉，炸上油糕给老妈庆生。我们还会点燃蜡烛插在蛋糕上，围着她唱生日歌。老妈头戴生日帽，双手合十，对着蛋糕许愿，她不说我也能猜到许得什么美好愿望。大家送来声声祝福，老妈高兴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也乐开了花。

　　往年的这一天，我们一大家子会坐在热炕上聊天。谈论丰收的喜悦，聊聊儿孙们的工作，婚事，张家长李家短，笑声不断。三姨会把她村里的糗事叨啦给大家，大舅大妗传授养羊的经验，老妈也会显摆他们种几亩地，养几个羊，小打小闹，收入也不错。谈论得热火朝天，直至天黑也不愿散去。

往年的这一天，老爸和老妈把我们车的后备箱大包小包塞得满满当当，各种农产品应有尽有。依依不舍地送着大家离开，回望大门口，父母像两尊塑像久久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今年的这一天，我只能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在冰冷的键盘上敲下思念的文字，表达我的无奈与哀思。说实话，母亲刚走那会儿，我觉得她解脱了，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可以安稳地休息了，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伤痛会渐渐淡去。其实不然，悲伤是隐藏在内心深处了，一旦触发，伤感袭来会让人更加承受不了。

老妈，天堂也有您的亲人朋友，您可以让姥娘、姥爷、大舅、二舅他们一起为您庆生，也做一桌好菜，点燃生日蜡烛，许下美好的愿望，保佑您的儿孙们幸福安康，平安快乐！

妈妈，衷心祝愿您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