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十三章】</p><p class="ql-block">话说妻子,女儿终于结束了在外东躲西藏潜逃的日子,从岱岭姨家1991年农历9月11日接回家,距临产期仅仅只剩一个星期的时间了。村院中父老乡亲们知道妻子回家的消息后,明里暗里白天黑夜时不时就有人登门携礼前来看望。谢家寨的父老乡亲对我份深情厚义,镌刻于大脑,播种于心中,莫敢于忘。</p><p class="ql-block">这正是:</p><p class="ql-block">得意浓时易接济,</p><p class="ql-block">受恩深处胜亲朋。</p><p class="ql-block">最让人缅怀感恩的是同院的厅房二妈和门中族兄东乡名医邵友望,自从妻女接回家后,二妈一天几次关心询问妻子的身体状况,友望大哥每天来给妻子做检查和指导叮嘱临产前的准备工作。</p><p class="ql-block">厅房二妈者,马楼乡窑底村人氏,出身于普通贫苦的农家。很年青就嫁到药铺大院邵家,为人处事贤惠善良,一生从不添烦多事,尤其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之间,我们孩子多,我常年又奔波在外,很少有在家呆的时间。妻子年轻,在管理儿女方面缺少经验,二妈总是不请自到帮忙指导妻子,她是我们夫妻一生最感激和尊敬的一位门中长辈。</p><p class="ql-block">话说农历9月18日下午,妻子感觉腹内隐隐作痛,明显出现了新生命降生前的征兆。临产前该准备置办的一切早在大哥的指点下,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只待迎接新生命的到来!</p><p class="ql-block">邵友望是蓝田名人(正人)邵泽南先生的亲长孙,他和邵燕堂,邵禄堂,邵耀堂(父亲),邵春堂,邵尊乾等都是从正规的医科大学毕业,都在抗日战争期间从军为医,救死扶伤抢救过上前线负伤的国军土兵,也算是抗日爱国之功臣。不管在前线还是大后方,救死扶伤中,有很多可歌可泣感人的事迹。他们都是东乡有名的‘谢家寨’村邵家,财东大院和药铺大院走出的精英和贤才。</p><p class="ql-block">其中邵友望以妇外科最为擅长有名,新中国成立后曾任马楼乡医院院长多年,后来又在许庙开诊所治病救人服务于乡邻。他从解放后到九十年代接生的新生儿足可组建成一个团队。</p><p class="ql-block">在邵氏家族同辈份中,他是年龄最大的一位,所以我们尊称他为大哥。如若他还健在,已是年过百年的老人了,他和大嫂一生养育了五个儿女,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名叫邵东婉,继承父志,也是蓝田一位名医。她若健在,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他就小的儿子邵其太,现年虚龄己六十有四了。</p><p class="ql-block">前次回村和一位七十七岁高龄的谢姓老叔叔唠嗑谝闲传,当他回忆起邵友望大哥时,动情动容地对我说了这么一段话:‘老侄啊!连叔都是你大哥亲手接生的,从解放初到九十年代你大哥去世止,光咋村掐指头细算,你大哥接生的木墩娃(婴儿)至少在300多名以上呢。唉!可怜!那个年代给谁家拾个娃,一分钱不挣谁的,有心的人,给你大哥称一斤红糖或包一份点心,没心的人,你哥啥也见不到。’,听了这位叔出自肺腑之言,想起大哥生前殷勤扑实地为人风范,让我十分缅怀与感慨!</p><p class="ql-block">我自己的五个儿女全是大哥一手接的生,平时不管远近村民看病求医,本村还是外村,任何人有求上门,哥哥总是放下家中杂务,听诊器手上一拿,药包肩上一挎,跟着病人家属匆匆出诊,从来没有行医人的架子。听了老叔一席话,把人又勾勒回那个缺吃少穿的饥寒年代,想起了和大哥的友情友谊及过往,不由我鼻子一阵阵发酸惜痛与怀念。</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长话短叙,妻子产前的征兆和反应越来越剧烈明显,我便去财东大院,把大哥请到了家。厅房二妈提前就来了,一直忙前忙后做着临产前的一切准备工作。敬爱的邵友望大哥和养父同年等岁,同一属相,生月比养父小罢了。此时的大哥,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但他剪纱布缠绷带接生的专业熟练麻利成度不亚于甚至超过年青的医务人员。</p><p class="ql-block">自从第一次妻子生大女儿时,我和厅房二妈就站在大哥左右帮忙拉下手,亲眼目睹了女人生小孩的全过程。对女人从内心产生了一种崇高的敬意,当时我心里的忏悔与负罪自责内疚感非常强烈。使自已更加明白和懂得了天下做母亲的不易,才真真正正了解女人伟大的真实含意。有了儿子后,就有不想再要孩子的强烈念头。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曾祖到养父一直是三代单传,传到养父养母无儿无女,抱养了我和大姐顶门立户。</p><p class="ql-block">我最亲爱的人,感情最深的养母,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了我和养父,在她病危时,拉着我的手声音微弱的叮嘱我:‘儿啊!妈妈要撇下你和你大,去很远的地方,看不到我儿娶媳生子了,听妈一句话,一后娶上媳妇多生几个娃,怜悯怜悯你那可怜的大,平时看见邻居家的娃,亲不够疼不够的。’,当时像一块巨石砸在了我的头上,我的天一片阴暗,流过多少泪,看过多少眉高眼低,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和明白。</p><p class="ql-block">我和父亲相依为命三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真难熬啊!至今永远忘不了大女儿降生的那一天那一刻,站在旮旯门外双手颤抖久久操心和等待消息的养父,当听到了大女儿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养父双目刹那间的泪水奔涌而出。在‘社教’与‘文革’中落下的手颤病根,越发颤抖的利害了。为了调节自己的心情,在门中嫂嫂搀扶下,从上房走到前房又从前房返回上房,喃喃自语来来回回往返于其间。</p><p class="ql-block">妻子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非常善良又十分腼腆的人,对岳母的话百依百顺。岳母既善良又偏执,受传统习俗薰陶根深缔固。嘴上常对女儿唠叨唠叨过日子就是过人,女人谁不生三个五个孩子,年青时受些苦累,上了年龄就能净享清福。丈母娘的唠叨,养父的渴望,以上多种因素,才生养成今天多子女的大家庭。人常说走过来的罪好受,从现今看来,年青时多吃些苦,自己年岁大了,确确实实儿女多,还是有一定好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言归正传,且说厅房二妈忙着照看孩子又忙着烧水,大哥忙着做临产前器械纱布细线绳子的清毒工作。晚上十点左右,妻子宫径口开了,羊水破了。此前生头四个孩子时,羊水破了,尚需一段时间等待。大哥参照惯例,以为还得一会说:‘浪,哥还看得一会,让哥抽一支烟喝杯水,你勤在霞身边照看着。’,谁知妻子这时痛苦的呻吟声愈来愈强烈,有几十年的临床的大哥,感到情况不对,急忙捏灭纸烟,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兄弟,情况不对,快把电壶提来让哥洗手消消毒。’等大哥把手刚刚洗毕。我忙喊:‘大哥快,娃的头都出来了’,大哥拧身赶过来急忙伸手助扶,手还未急摸住孩子的头,孩子一个猛子穿了出来,大哥忙伸手去抓捞,孩子身上太滑,没有逮住孩子反而溅了大哥一脸包液。</p><p class="ql-block">只听孩子哇地一声啼哭,声音十分宏亮,孩子体大身胖力气十足,竟是在土炕上蹦哒的翻了猫娃跟斗。大哥忙喊:‘浪!你年轻手快,先逮住孩子,把娃身上裹的包液擦干,哥看一定是个小子,哥接了一辈子生,从来没见过这么欢实的娃娃!’,我忙伸手去捞,眼看快到怀里了,孩子太滑加上胎气饱体质好,一蹦哒又从怀里溜到了土炕上。正在裁剪纱布的大哥忙喊:‘别朝怀里抱,在炕上给孩子把身上擦干,哥剪好纱布就给孩子包扎。’,给娃儿擦身上时,就瞧见是个丫头,不知怎么从心底就非常喜欢这个孩子。</p><p class="ql-block">大哥用清了毒的纱布把孩子包扎后,看到是个丫头,笑着对我和妻子说:‘哥还当是个小子,原来是个丫头,长大脾气肯定不小!’,看到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几个月以来压在身上的大顽石总算落了地,再也不用过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日子了。</p><p class="ql-block">我把妻子经管了几天,岳母提着笼笼挎着大包小包,风尘扑扑专程从岭上赶来侍候自己的女儿。自从妻子把孩子生后,我心里才彻彻底底没有任何顾虑,肩上如释重负,胆子也跟上大了肥了,心想,除了天大地大,如今就是我邵可浪大!家里穷的叮咚响,要啥没有啥,唯一的财富就妻子娃。该到我找寻玉山镇人民政府要回财物的时候了。</p><p class="ql-block">有岳母照管家,第二天大清早烧水馍灹吃饱喝好。我便从屋里步行去了镇上,刚走进政府大院,就碰上了包村干部小刘。小伙正值年轻,穿戴的西装革履扎着领带,偏分头油抹的明光发亮,修长的身板像一根电线杆,浓浓的眉毛下藏着一双大环眼,看人炯炯有神,张口说话发笑时,上唇两个大门牙特别突出,看见我先一惊一诈的的表现,后又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说:‘咱玉山镇的大名人,公认的邵铁人来了,是啥风把把邵哥你吹到镇政府来了!’,我内心想笑,却装出一幅满不在乎的面孔说:‘断水断粮,拆房装粮,把哥险乎叫你们整死了,现在老五娃生了,哥现在还不养了,看书记镇长谁替哥收养,其中也少不了你的份子。’,小刘看我板着脸,一派认真的风貌,快步走近我压低声说:‘邵哥,你小声点,书记和镇长把你等了几月,只等你来了结事故,你过的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日子,谁沾谁怕。’,听了小刘蜜糖嘴这么一咧咧,心里到产生了几份说不出酸味,眼眶湿湿地说:‘兄弟甭说了,把哥引到你老板房子。’,小刘挤眉弄眼地示意我跟着他。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篇娓娓道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