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窗户亮着灯

祥云

每逢佳节倍思亲，因此撰写逝者的文章也增多。同时也勾起我对逝母的思念。在此也谈一谈我的母亲。

八十岁的母亲瘫痪在床，己有十年之久。为此我提前退了休，陪护了十年。母亲拴住了两条腿和一只胳膊，她每天只能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我在做着什么。我抱来一只小狗放在母亲怀里，她高兴得很。从此小狗成了她的开心果。冬天我为她缝制了一件宽大的棉袄，她高兴地左瞧右看的。妈妈爱喝牛奶，我每天支棱着耳朵听那送奶的吹哨声。闲暇时给母亲讲些外面的事情，她听了脸上笑的像朵花。有一天楼外面来了一班秧歌队，锣鼓声声很热闹。我把母亲抱到窗前，她高兴地看到散场。这也是她难得看到的世外娛乐。

因为久坐在床，她患了便秘，便盆太矮不好用，丈夫做了一只帶孔的木箱，一尺高的箱子放在床上。每次我都要将母亲抱到箱子上解大便，并且要等好长时间才能解完。因此我夜间很少睡眠，白天各家轮流装修声，和楼上孩子蹦跳声，吵的我无处休息。久而久之我吃不消了，对母亲的照料渐渐失去了耐心。我不顾母亲的反对将小狗送了人。和她的谈话也越来越少。久不出家门的我，每次家中有人，我都要骑着车子滿市地疯跑，以此来消除心中的烦闷。晚上回到楼前，总是会不由地抬起头，看見母亲的窗户亮着灯。开门进到屋子，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久盼的笑容。“妈”，我很自然地叫了一声。但是我沒有意识到【妈】的称呼有多么的奢侈。夏日的一天夜里我昏昏入睡，半夜醒来只見母亲的窗户没有关，凉风阵阵袭了进来，母亲因此患了病。我急火火地打了120，经120的医生治疗母亲才转危为安。我愧心滿滿，当天夜里梦見母亲去逝了，我大声哭叫悔恨交加。梦醒来时，只見母亲安然的坐在床上，用她那只会动的手在穿衣裳。她怕打扰我休息，总是在自力更生。这天我对母亲格外地尽心，而且又买了几只毛绒绒的小鸡放到母亲身旁。母亲用手抚摸着小鸡，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八月十五的晚上月亮又大又亮。母亲坐在月光中，抬头望着月亮，眼中闪着期盼的目光。我告诉她明天会有某个亲人来看望她，她听了高兴地念着他们的名字。不料当夜她就去逝了，这次可不再是梦，我真的永远失去了她。失去了那辛劳一生，又慈祥善良的母亲。奇怪的是我没有眼泪，傻傻地看着她被人抬走。此后我又伴着凄凄秋雨泪流滿面。

后来我将房子出租搬了家。可是每当夜晚掌灯时分，我路过老房子时，都要抬头望着母亲窗户那亮着的灯，觉得母亲仍然坐在屋子的床上等着我回家，便有种飞跑上楼，推开房门冲到母亲床上，紧紧抱住她的冲动。为此我辞退了租户，搬回了母亲的住房，但己经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