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5

秋雨涟涟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1975年我高中毕业,面临下乡插队或留城的选择。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哥哥姐姐们都已离家工作,父母已年过60。妈妈希望我能留城,一是不想让我去受苦,二是他们也需要人陪伴照顾。于是请大姐夫来家商量我留城的事。那时的我非常要求进步,果断拒绝留城。妈妈无奈,只能替我准备行装。</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那年下乡实行了厂社挂钩的政策,我爸爸的单位属于二轻局手工联社,其子女统一被分配到了金积公社。七月下旬我们被单位送到公社,经过简单的欢迎仪式和讲话,等待生产队来接我们。我与另外一名校友被分配到芦沟闸二队。等待中,过来了一位梳着两条辫子、身材高挑、相貌端庄、面容姣美的女孩,自我介绍是来接我们的。她的笑容亲切自然,声音爽朗真诚,帮我们往驴车上搬行李的动作干脆利落。闲聊中得知她是金积中学毕业、我们同级的回乡青年,朱宝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队上给我们的房子还未准备好,我非常幸运地被指派到宝霞姐家暂住。宝霞姐家有7个孩子,她是老大,下边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还有父母、奶奶。宝霞姐的妈妈性格温和、坚强,做事主动有计划,待人非常宽厚和善,是个勤俭持家的能手;爸爸高大健壮,踏实、勤快、乐观,是务农、搞副业的多面手;她家的孩子个个都穿戴的干净整齐,待人礼貌温和,言语行为端正,有着良好的家风传承。印象中,她家的日子比其他农村人家过的精致些,家里的日常用品也更齐全些,如喝水用的暖瓶、茶壶、杯子;洗漱用的脸盆、肥皂、毛巾等。虽说都是平常之物,可这是当时很多乡下人家不怎么置备的东西,渴了用碗喝水,脸盆还可以洗菜喂猪。姨妈的锅灶很好,做饭比较细致,切菜煮饭的过程很讲究,一点都不马虎,使用的家当器皿干净整洁,不会乱派用场。受她影响,她家的孩子生活态度都比较积极主动,在后来的生活中把日子经营的井井有条,有滋有味,很有成就。在她家的这段时间,是我熟悉农村生活,了解劳动程序,结识朋友的开始,也是适应环境的过程,是从家里到独立生活的缓冲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我和宝霞姐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宝霞姐和两个妹妹</b></p> <p class="ql-block">兄弟四人</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朱家的七个兄弟姐妹和姐夫</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和睦相处的兄弟姐妹</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到生产队时正好是收麦、打麦季节,因为只有一台打麦机,我们也被分派轮班打麦,晚上打麦虽说比较凉快,但蚊子成群结队的能把人吃了,夜深时又困又累更难熬。还好当时队里有一小片湖泊,姑娘们可以趁夜相约去湖里洗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队里的年轻人很多,男男女女二十多个,年龄从十五六岁到二十多岁不等。大家都以小名称呼,直到现在我还只记得大多数人的小名,不知道大名是什么。宁娃、大球娃、小球娃、跟兄、扁娃、随扁、招兄、招弟、绵乎、花花、巧女、丑子、小莲、春花、春霞等。队里的年轻人都很单纯、有朝气,干活很卖力气,休息时说说笑笑,扯着嗓门唱歌。晚上不管哪儿有电影,大家聚在一起步行很远去看电影。队上的姑娘们非常爱唱歌,遇上下雨天,不用出工,姑娘们带上针线活到知青点我的房间玩耍,通常是我拉二胡,姑娘们唱着歌,手里还纳着鞋底或做着鞋帮。我们在薅麦田,插稻秧时也会大声唱歌,学唱电影“红雨、青松岭、创业”等插曲。那是一段非常美好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刚到队上时,我还没什么力气也不会干活,需要搭伴时,没人愿意要我,幸亏有宝霞姐或他弟弟海林带着我干,不至于让我太尴尬。到后来会干一点了,也和大家混熟了,就不怎么排斥我了。在出圈、打坷垃或扎堆在一起干活时,我会应邀给大家边干边讲故事,大家也不会计较我出活的效率了。我记得给大家讲过一些神话故事,还讲过水浒。但我还是个很自觉、不惜力的人,生产队里几乎所有活计我都干过,出圈、拉粪、散肥、挖地、挖渠沟、拉坷垃、薅麦田、育秧、插秧、薅稻田、割稻、割麦、打场、砍麻、沤麻、出麻、剥麻等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记忆中最委屈的一次,是同一个姑娘拉坷垃,结果有一趟车装的太重,上坡时一个车轮压弯变形了,结果她叫我赔一半的辐条,尽管心里很不乐意,还是回家叫我爸爸给买了辐条赔给她,工分没挣到,反而赔了钱。印象中,最难干的活是砍麻、出麻,砍麻需要力气,出麻时不管天气如何,都要下到湖坑臭水里往出捞麻,记得有一年天下着雨,站在大腿深的湖坑里往上递送着一捆捆黏糊糊、臭哄哄的沤麻,衣服被染的再也不能穿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乡下最耗人的活计是薅稻子,队里用承包的办法解决薅稻子的问题,我承包了两块湖边的地,草密而且是最难拔的稗草和苇草。等一遍薅过来,二茬草已经长出来了,再薅,就这样循环往复好几遍,稻子长高了还有稗草出来,还得薅。那段时间每天早晨做一碗米的饭,吃一顿热米饭,中午回来拿水泡着吃,晚上回来汆个汤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有一年到黄沙窝修渠,这是县里的工程,每个公社都派工,不知是有时间限制还是工程量限制,大家干的热火朝天,都拼了命似的挖土、拉土、垫坝,记得用背斗背土往坝上送,腿软的一直在打闪根本上不去,可是还得咬牙坚持,就这样努力还是比不上队里的姑娘们,有一次因为慢被同伴嫌弃呵斥。还有在工地吃饭一定要有速度和技巧,看着那么大的碗,总觉得不够吃。所以工地吃饭流行一句顺口溜,“一碗浅,二碗满,三碗垒个大尖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下乡经历中,最毁人的活是割麦子,只割了一上午的麦子,我的腰就遭了几十年的罪。麦秸比较有韧性,割起来比较费力气,需要好镰刀,也需要好的技能,当时割麦技术最好的要数小莲和宝霞,她们割的又快又干净,茬口低且平整。队里的年轻人你追我赶地往前割着,我也拼着劲地追赶着大家,还好有高宁娃帮忙磨刀。收工回家吃午饭,坐在小炕边,吃着早晨做好的米饭,不料吃完饭,我就站不起来了,怎么试都起不来,那天知青点也没有别人,心里着急担心,怕耽误下午上工。还好那天上工比较晚,到上工的哨声响起,我大概坐在那近两个小时了,这时扶着炕沿慢慢地站了起来,割麦是不行了,走到田里跟队长讲了情况,换了个打杂的活。但自那以后我再不能弯腰做活了,有几次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有一阶段躺下翻不了身,扫地、洗头只要一弯腰,腰都会疼的受不了,现在奇怪,一直忍受着腰痛的折磨,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冬天的活少,各生产大队都会抽人排演节目,过年期间到各大队巡演。排练时间基本是下工后,排完节目回村几乎都在10点以后,我在村子最后一排住,穿过村庄总会遇到狗追,有时还会有几条狗,好在我还表现比较镇定,把狗呵斥退下,心里怯怯地回家。我在演出队的主要任务是教唱歌曲,编排舞蹈,还为一部小歌剧编曲,用了三拍的节奏,唱出来很顺溜,觉得挺好听的。演出时参加乐队拉二胡。我们大队的节目被文化干事评价为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准,非常自豪。有一年过年期间到官渠大队演出后,不想回队上进冷冰冰的屋子、睡凉炕,想着离吴忠近,就约了几个姑娘和我一起骑车回家了,在我家热乎乎的炕上睡了一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记得大队抽我搞墙报,写稿、改稿、画插图,感觉做回了我高中的老本行,我还趁机写了一首革命抒情诗抄到了墙报上,被来检查的公社知青负责人看到了,命我再认真写一首歌颂知青下乡的诗到县广播站参加比赛,记得我很认真地写作、修改、准备,并找我的北京同学教读,纠正我的发音,但后来是否参加比赛,结果如何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芦沟闸的民风淳朴,乡情浓厚,对知青很友善,姑娘们都很友好贴心。76年我妈妈去世,回到队上后情绪很低,宝霞姐经常过来看我,还常常喊我去她家吃饭,感觉我是她家的编外女儿。记得有次我肚子痛的起不来,小莲泡了浓浓的红糖水送过来看我喝下。看我不会种菜,也没地方买菜,队上的姑娘们有时送给我一两颗家里种的芹菜或茄子或萝卜。我是下乡后才开始学着做饭,有时图省事就菜饭一锅,土豆丁炒一下,添水下米焖熟就成了。那时喜欢吃饼,不用做菜也不用煮粥,烙一张吃一张。刚去的有段时间吃过只放盐的面条。后来我妈用油炒酱让我带到队上吃面用。还给我带炒面。(这又是下一段故事了)。我很念家,第一年好像是中秋节,队上分了猪肉,我还从社员家买了葡萄,自己舍不得吃,全带回去,我妈也在家给我留了葡萄,责备我自己不吃。后来分了麦子,磨了面,把头茬面收起来送回了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队里的姑娘们</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能干的铁姑娘和她的夫婿,从两小无猜到情深意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多年后的相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我的邻居</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我们队的知青不算多,我之前有三个,有两个在我来后不久就招工离开了,晚我一年来了两位小弟妹,我们几个相互关心,相处的非常和谐。在以后的岁月中一直保持着联系</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一块儿下乡的知青姐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早我一年下乡的耿姐姐,性格开朗爽直,为人真诚,笑声不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照片是偷拍的。</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同耿姐姐一起下乡的王兄弟,热情豪爽,我刚来,他就上去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热心善良的高宁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晚我一年下乡的兰妹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同兰妹妹一起下乡的柴兄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从75年下乡到77年底考上大学,我在芦沟闸生活了两年半,这是我生活中最没有压力和负担的两年,每天下地干活,和同伴们聊天说地,开心度过每一天,收工后读小说,拉二胡。期间也有喜怒哀乐,但因为无欲无求、得过且过、随遇而安而心安理得。那时公社每月给知青开一次学习会,趁这个时候回家一次,平时无故从来不请假。有一次上工迟到被队长批评,随即告假,这么宝贵的下午可不能浪费,决定回家看看,到了公路边,等不来车,走了近十公里路回到了家。记忆中这样步行回家一共两次,第二年,我爸爸给我买了辆自行车,回家就方便多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后来和同学聊天,都说起在队上没怎么干活,要么是记工分、看菜园;要么是放牲口、打打杂。但我觉得我没白下乡,我尝试了春耕、夏忙、秋收,冬备的几乎所有活计,体验了农业生产的辛苦与不易,收获了友情与信任,除了与宝霞姐家建立了长久的联系,每年回队上也会去串门或探望几位老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0px;">离开卢沟闸45年了,但在那儿生活的点点滴滴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姑娘们活泼的歌声、朴实的面容、勤劳的身影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小伙子们腼腆但不乏热心,劳作中的实诚与拼劲令我感慨。曾尝试写下我的感想和记忆,却没能付诸行动。这几年在美篇写过两次,却因为系统原因都丢了,屡屡受挫,便没了动力,最近整照片,又动了重写的心思,就这点闲言碎语也用了两天的时间。先生说,老了吗,喜欢回忆。</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柴国祥:王姐你好!你发来的秋雨涟涟的美篇,我认真的看了几遍,勾起我76年8月24号那一天的回忆,你所写也是我的经历,写的很真实,主要把我们下乡几年同社员们的情谊完全描述出来,我是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来,我只能谢谢你把我们这代知青心声写出来。过去的40年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成家立业,退休闲了,有时间回忆过去的蹉跎岁月,我们没有忘记过去的初心,下乡使我的意志更加坚强,下乡使我懂得了人生不怕艰难不怕困难的精神,我有现在的生活,真的感谢下乡这段经历,王姐的回忆不是你的回忆,是我们芦沟闸所有知青的回忆,再次感谢王姐,[呲牙][呲牙][玫瑰][玫瑰]</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