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要永远不犯错，只有一事不做。为了追求活生生的真理而犯的过错，比那些呆板的不犯错有价值的多。 ——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朵夫》</p> <p class="ql-block">东方电台开播不久，福建铁路发生一起严重的列车爆炸事件，死伤80多人。以福建台稿件为底本，补充了上海铁路局的信息，在18点晚新闻中播出。本来很普通的一则广播新闻，因日本记者在外交部发布会上提问，就被拎了出来。新闻事实并无问题，但是对照“不得异地监督”的条文，就是问题。对上面的追问，主管新闻的副台长尹明华只是简单地询问了情况，连通常的“情况说明”都没叫我写，更不说“检查”了。据我所知，他肯定顶着压力将此事扛了过去，因为历来对此类情况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也许有人觉得我猜测的成分过浓，有个故事不知是否能佐证我的推测：电台老同事过生日大家聚会，尹明华刚到，一位前来助兴的相面“大师”就脱口而出说他是我们当中唯一当官的，还说他极其乐于助人！如果有人向他要碗，他会加个调羹。听了这话，我目瞪口呆！俗话说面由心生，但不曾想过真的会有人把什么都挂在脸上，还真的有人能从旁人的脸上看出隐私什么的！</p> <p class="ql-block">回想东方电台那几年的经历，本人前后犯过3次一级差错，按当时的规定，每次扣发1000元奖金。具体细节不说了，毕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p><p class="ql-block">其中一个闹得比较大，需要在全台中层干部会上作检查，文广局也派员参加。我知道检查必须深刻才能过关，当然还不至于痛哭流涕。台长陈圣来主持会议，批评很严肃，帮助更诚恳。使我难忘的是，诚恳的帮助越来越温暖，后来都觉得冒汗了！说好是“检讨会”却变得更像是“评功摆好”会，都让我担心那位上级部门的“特派员”会不会反感？幸好那人也很宽容。扣发奖金那是照章办事，至于在经济上我一点都不记得有丝毫损失。</p><p class="ql-block">宽容的氛围，加上容错纠错机制，这就是我对东方电台最切身的体会，也是我们在新闻编辑岗位上放手工作的底气之所在。</p> <p class="ql-block">2003年夏，市局新闻处长带着介绍信上门要求更换条线记者。原因是所涉及的播出稿超出了市局的约定，但并非这位记者的错，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又是朋友，答应在一个月后条线调整时一并更换。对于我们的答复他显然很不高兴，觉得没给面子，而我则坚持认为，立马更换对这名记者太不公平。结果无非就是朋友名单缩了水。那又能怎么办呢？愧对朋友于心不忍，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东广的宽容氛围毁在我们手里。</p><p class="ql-block">在这件事上，我内心一直非常感激陈樑。说白了，这位市局朋友就是陈樑介绍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比我铁得多。作为总监，他完全可以指令我执行，但事实上却没有给我半点压力。我深知这是他对我的理解与眷顾。直觉告诉我：陈梁极其珍惜东广的这份宽容环境，即便会影响他的朋友情意！</p> <p class="ql-block">回想当年的差错，有的确实很严肃，有的也很随意。比方一个扣罚5000元的差错就是因为一条消息中少报了一个领导的名字。那是2003年，突然接到集团的一个电话，势头很猛，质问我为什么漏报某领导的名字？我解释说：为避免一条几十个字的短消息里报一堆领导的名字，东广确定原则上只报常委。他很不高兴，大声呵斥我：就多那几个字？我也不想争辩，但到了月底发现整个频率被扣罚了5000元奖金。因为处罚当事记者没有道理，结果就是全频率130多号人每人分担了大概三十多元的“罚金”。对于这个“差错”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所以也无法吸取教训，更谈不上如何改进，想来想去也许那领导和他特别友好？或者因为是他的顶头上司？</p> <p class="ql-block">和一些“深度”报道相比，我所遇到的“差错”实在不值一提。那些深度报道，有的挖出了高规格的贪腐分子，有的甚至促成了司法程序的更新。曾经和同仁议论过媒体人的理想问题，大家都知道只有一个理想主义者才能在媒体行业有所建树。比方前篇提到过的秦绍德，以及在东方电台同过事的尹明华、陈樑、徐威等等，还有更年轻的几位同仁——陶秋石、来洁、黄纬……东广期间从他们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但我知道理想主义是学不来的，只能望尘莫及。“坚持舆论监督，促进社会进步”，我并不具备那份使命感，回顾二十多年的新闻生涯，我努力的目标也就是：用最短的时间，把最有价值的新闻，或新闻中最有价值的部分传递给听众，仅此而已。</p> <p class="ql-block">还是说说平凡琐事：99年9月21号凌晨1点47分，台湾南投发生里氏7.6级大地震。由于平面媒体已经截稿付印，广播也就自然成为报道地震的主力，当仁不让。一上班，各位编辑便兴奋起来，全力投入了相关信息的收集整理。不多久，文广局来了一位值班领导，强调不得“过度”报道这一消息。在通知上广之后，就在东广新闻编辑室里直接坐下，看来下了决心要对东广严防死守！不愧是盐商盐贩出身的缉盐官，就是精明，最清楚哪里才是防范重点。当时获悉，就在台湾大地震的那一刻，崇明一家大型养鸡场的鸡群互相撕咬，损失惨重。这条“花边消息”竟然也被拦截了。这大概是个人新闻从业20多年中最窝囊的一段经历。叫我耿耿于怀的是，当天上午总书记江泽民致电慰问之后，一下子便撤销了“关卡”，台湾大地震所有消息全面放开。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被“拦截”了……</p> <p class="ql-block">梳理往事，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琐碎小事，但种种记忆却一再表明，东方电台独特的“宽容小气候”还是多么地难能可贵！</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