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苦又甜的追忆

庄北徐工

前注：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代长大，幸逢恢复高考上了大学，进而去北京读研究生。在地质所孙老师家，第一次拿到新鲜橘子时不知咋吃。后来，有了父亲在宅基地上种的橘子树。

老家常绿的橘子树

今年中秋节后突然干枯了

节后整一个月，农历九月十五，老爷子从老家驾鹤西去，安详辞世。父亲一生劳作，87岁高龄离世。追思之际，既苦又甜，悲切又欣慰！

国内疫控严格，不能回老家尽孝，终生遗憾。

家人代我和夫人献上鲜花

父亲在天有灵，保佑按农村习俗办的“白喜事”平安顺利。家人和来宾散席后不足一个时辰，一直未有疫情的镇里突发一例新冠阳性，随即村镇被封。

小时候，父亲最着急又觉得无能为力的事是怎么能攒够四千块钱，给四个儿子每人备一千块钱娶媳妇。当然父亲想不到国家后来的发展之快，说不定邓大人自己都没想到。

看到绿上衣，想起我们还曾经两度是光荣军属

父亲没读什么书，但只要我们读书，他再苦再累也乐得。为攒中小学时的书本费、以及后来我到武汉读书的旅费，父亲不辞劳苦，从长江南岸的江西瑞昌捡柴，来回“隐蔽”过长江，奔波近200里路，一趟下来在镇上卖个三块五块。

在那个年代，富饶的长江岸边都被折腾得食不果腹，邻里乡亲拿着合作自织的棉布去九江、瑞昌“暗地”换些干红薯片补充粮食是常事。

图片引自网络

分田到户后，我快大学毕业，随后去北京读研究生，每次回家父亲说按现在的棉花价格，这个地有得种，只不过到后来相对进城务工又没得种。

父亲多年都有一张渔网，会用篾编织鱼笼、搭耙之类的捕鱼器。逢年过节，会参加集体鱼塘捕鱼，然后分给各家各户。平常偶尔也会在公港（渠）、湖、或野塘试着捞点鱼虾。父亲曾承包过小片鱼塘，有一年临近年关，一个小鱼塘被一瓶农药给“静态清零”了。

后来，老爷子不再担心儿子们娶亲的事，四位贤惠的儿媳妇被连哄带骗进了徐家门。父母有了孙辈、曾孙辈。

随着国家的发展，农业税减免了，农村低保也多少有点。当父母最初领到每人每月二十来块钱的养老金时，激动得要给国家主席立祠。跟我说自己那二十块和你给的不是一回事。

其实老百姓很容易知足和感恩。

听说父亲年轻时还在村里扮演过黄梅戏旦角，遗憾我没看着那个俏模样，还略怨父母没有给我一丁点音乐、文艺细胞。

老爸年过80还骑自行车。上次回老家，邻里说老爸几次在田头沟边摔倒被人扶起，要我劝老头子别再骑车。

国内胃病普遍，甚至不少国家精英、栋梁因耽误诊断英年早逝于胃癌。父亲2004年患胃癌后，承我弟弟们的努力在广州做了手术，胃被切除大半，做了半程化疗后痛苦不堪放弃了。回到村里，父亲跟人家说做了化疗，有人说漏了嘴，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来，竟奇迹般地生活了18年。肠胃等癌症不可怕，关键是早诊断和治疗。有条件的，最好每3-4年做一次肠胃镜。

宝马怎比老凤凰

和下图比比哪张更凡尔赛

我们四兄弟凭上学、从军都在外打拼。老爷子倔强，和老妈守在老家，哪里也不去长住，1998年去过巴黎，未住满一个月就急着回老家了。如果说有点偏袒的话，老爷子相对更愿意去南宁走动。

凡尔赛宫后花园

父母在老家居住，受到堂室宗亲、邻里乡亲们多年的照应，在此衷心感谢！

父亲兄弟三人，排行老大，年幼时丧失父母双亲。堂室老公公老婆婆关爱他们长大，在此叩谢，愿您们在天之灵能感知！

记得老布什葬礼上，家人和来宾除追思外，也伴随有欣慰的笑声。咱老百姓不比美帝总统，但老爸一生劳作，最后飘然而去，做后辈的感觉也是福分！

后记：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刻，老家正面的江段罕见地出现江豚游弋、跳跃（附近的江豚一般生活在西边不远的长江拐弯处）。父亲没有离开故土，没有离开养育他的长江，在天之灵护佑着岸边的家族和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