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童年趣事

米瑞蓉

每当看着8岁的米泥和她妈妈争执着要喂养宠物时我都特别同情米泥,显然我也无力去推动,我知道每个当妈妈的都有一万个理由去阻止孩子的梦想,因为一旦宠物到家以后,承担责任的往往是母亲,甚至是整个家庭,孩子永远只是逗着它玩耍的那一个。 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童年,倒是我们的童年在养宠物问题上要民主自由的多。我喂养过蚕、兔子、小黄土狗还有好几只鸡,这种经历和现在孩子的喂养宠物的天壤之别在于你和它一起成长,因为你既然喂养了它就变得有一份责任,你会为它去寻找食物,在那个一切都很难的年代。<br> 上小学时流行养蚕,养蚕可不是养一两只来观察它的生长,那时的孩子们一旦喂养就是不计其数,因为那个年代蚕茧可以卖钱。我们家厨房边有一个小屋子,推门进去墙上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的层层叠叠放着很多大的竹筛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蚕子,白白的身躯扭动着寻找桑叶,一旦你盖上桑叶,它们便昂着头啃起桑叶,夜深的时候投食后的你能听到它们急促地啃食发出的“沙沙......”声。 那时每到春季,学校里孩子们就会打开书包神秘的拿出一张张小纸片,发黄的字片上面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小米大小的褐色圆点,这便是蚕卵。同学们小心翼翼地分着这些蚕卵,生怕撕纸的时候伤到它们,其实那时的蚕子还没有生命。其实也只是女生喜欢,即便有男生要也不过是给家里的姐姐妹妹讨要些回去。女生们总想多要一些回去,其实当它长大以后你才知道那其实是一个灾难,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搞到那么多足以维持它们生命的桑叶。<br> 贪心的我拿了一大块纸片放在窗台上,每天回家都要去观察它们的动向。不知道是那样的一个暖暖的春日,褐色小点爆炸了,挤出一个个褐色小条虫在白纸上特别显眼,我有点手足无措,显然我的手无法去触摸微小的幼蚕。我尖叫着,仿佛迎来了一个新的世纪。<br> 家里阿姨曾姨倒一点都不着急,她拿起早已备好的白色鹅毛走了过来,她用白色鹅毛把褐色幼蚕刷到纸盒里,刚刷完纸上又钻了几个出来,简直控制不了它们前赴后继开启新生命的步伐。我想试一下,曾姨阻止了我,“快去找桑叶吧!”<br> “哪里有?”我激动地有点不知所措。<br> “出门外面棉花田的田埂上有桑树,要摘刚冒出来最能的叶片。”那时市委大院有一块空地,不知为什么原因竟然种上了棉花,到了初夏,棉花田里开着粉色、白色的花朵,好看得很。<br> 不一会儿我摘来一大把,曾姨心疼地说,“这么小的蚕子有一两片叶子就够了,以后你才知道这些小东西多能吃,这个也不要浪费了。”曾姨把多余的叶子用一张湿帕子包起来,那时要是有冰箱该多好啊。 就这样幼蚕一天天长大,显然纸盒子已经不能容纳下它们,曾姨给我换了竹编筛子,上面铺了报纸,一个不够又买了第二个,第三个.....,然而最头疼的是寻找桑叶,棉田边的桑叶早已被摘成了秃头,好像每天早上都有人在那里等着它发出嫩芽,等你去的时候永远是光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于是我们同学们结伴出去寻找桑叶,那时的城区不大,走到成都武侯祠边时周围就已经是良田万亩了。那时的田埂边上都是种着桑树,不过再多的桑叶也架不住城里人、乡下人这样无度的采摘,我们要不就是减少蚕子的喂养,要不就是开辟新的桑叶来源。<br> 后来,市委大院的叔叔们告诉我们在皇城里面还有着好多桑树,因为一般人是进不了皇城内的,所以那里的桑树长得很繁茂。我们住家的院子和皇城就只有一墙之隔,一个常锁着的门打开就可以进到皇城里,放学后我约上几个同学到了皇城,那时的皇城是荒废着,里面杂草丛生。围着明远楼有一条很深的防控战壕,战壕两边长满杂草,一不小心会掉到战壕里,这里的桑叶无人采摘,长得茂盛得很,这边成了我们取之不尽的“粮仓”。<br> 同学们上学时会把自己喂养的蚕子装在盒子里带到学校里来,大家分享养蚕的经验,也是到学校来找桑叶,我会带一些桑叶分给大家,那时的蚕子都是在饥饿中慢慢地生长着。 到了秋天,蚕子终于长大了,它们最终是要吐丝作茧的,它们最好的茧窝是把麦秆扎好放在竹筛里,它们便会在麦秆上作茧了,此时的它们不再吃桑叶,它们慢慢地把自己绕在茧子里,直到我们再也看不见它们。几天以后,一个个白色的茧子在麦秆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曾姨熟练地把它们取下来,放在竹筐里,“可以拿去卖钱了!”我想那时每一个孩子都是睁大眼睛觉得好神奇。<br> 那时街上有丝绸厂专门来收购蚕茧的,收购后就会扔在锅里煮了后缫丝再去纺丝,然后变成我们喜爱的丝绸产品。对于我们来讲这一个环节是残酷的,我们总是不舍得卖掉,但是如果留着更是灾难,被绕在蚕茧里的蛹一旦咬破茧子变成蛾子又会产下无数的蚕卵,而被咬破的蚕茧也没有了缫丝的价值,于是卖掉或者送走是唯一的出路,这也是养蚕的烦恼。<br> 第二年我有了自己的新想法,我要给父亲做一件丝绵背心,我把想法给曾姨讲了,曾姨觉得不可行,我们没有缫丝的设备。但我偏不信,我想出的办法是我不给成熟蚕子提供作茧的麦秆,并且不给它们任何的夹角,在一个平面上它们是没有办法作茧的,于是它们不就只能把丝吐到一个平面吗?第二年我喂了更多的蚕子,到了每一个蚕子身体都变得透明起来,到了吐丝的时候,我把它们放在一块木板上,它们围着木板爬啊爬,就是找不到一个夹角,于是它们不得不在木板上来回的吐丝,而我每天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板子上蚕屎挑去,几天过后吐完丝的蚕子变成了蛹,一张薄薄的丝绵成功了,我丝毫看不出它的美,因为这只是一版丝罢了,没有一点柔软和弹性,改革的尝试是失败的,但乐趣不少,我也在这样的实践中成长着。 看看现在的孩子,他们的世界看似很丰满,他们比我们小时候懂得更多的知识,但他们的世界都是借助于互联网,他们很少有自己动手的机会,真实的大自然都离他们很远,真希望他们也能想我们儿时那样自己用网子去捕捉蝴蝶;自己摘桑喂蚕;自己割草喂兔,回到童趣横生的时代。<br>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回不去的日子不可惜,只要记忆还在,写下来,记录我们曾经有过的快乐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