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回国之路

刘白桦

从苏黎世直飞上海12个小时，每周一班。可是由于上海的疫情，从2022年二月至今一直停航。至于什么时候开航不得而知。幸亏六月一日香港开了一条通道，大陆国人可以从香港转机回国。但这也是一条冒险之路。一走就是17天才到达上海。也算顺利，还有众多回国人员滞留在香港无法回大陆。但我是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人，时至今日，还有在世界上行走的勇气。

七月三日从日内瓦登机，要检查的文件有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报告英文版；香港隔离酒店七天的预定文件；飞往香港机票；有效期六个月以上的中国护照；登陆香港机场的紫色二维码。我当时担心的是不会阳吧！因为瑞士每天4—5万的感染者。幸亏没有阳，我可以顺利登机。

航程的第一段从日内瓦飞往多哈，时长六小时，有一顿晚餐，不能不吃，因为后面的航程更长。但我可以做到全程戴口罩，不上厕所。于是这一段安全度过。可是多哈也是疫区，下了飞机在机场上个厕所，不停向前走，到了我的登机口，刚坐下来，工作人员说换登机口了。急急忙忙赶过去排队 ，再一次检查所有文件，尤其是看核酸超过48小时没有。有个留学生只因超过三小时不得登机，冤不冤？也有非洲过来的务工人员已经在机场等了24小时，不得不入境做核酸。好在卡塔尔是对中国免签的。而我因匆忙带的水杯不知掉到哪了？越急越出事，只好请求工作人员放我出去找，好在人家还通情达理，一番审视之后放我出去。沿着来路找过去还真在原来等待的位置上找到了水杯。

上了第二程飞机才发现貌似全世界的华人都在往香港奔，满十满载啊！夜里三点上了飞机我倒头便睡，一觉醒来抵达香港机场。此时已经是七月四日，艰苦的步行开始了。做核酸在另一栋楼，得乘地铁过去。长长的通道直通做核酸的地方，但为了管理，要绕场一周更加倍了路程，引导人员不断检查紫码、各种文件。好不容易做到了核酸，继续往回乘地铁，一路马不停蹄赶路，这时候核酸结果还没出来，不能进入香港。提行李吧，提了行李依然没座位，等待你去的方向的大巴。这时候核酸检测报告出来，每人挂上了绿色标牌 ，写明你能去的隔离酒店。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实在太累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考验的是耐心、耐力。终于等到拉我们去青衣的小巴，到隔离宾馆门口已经是6：30了。疲劳的一天，幸亏在此之前我一直坚持每天一万步的锻炼，体力没拖后腿。

别以为到宾馆你可以躺平，更大的挑战开始了。早10：00开始抢深圳口岸过关名额。第一天我没有抢到，焦虑开始了。花230元给香港政府申请延期，否则就成了非法滞留，会有很大的罚款。第二天继续抢驿站名额，幸运的是抢到了！每天14000人抢2000个过关名额，我是不是很幸运？算算滞留一天的费用：申请延期230元，最便宜的宾馆210元，做社区的核酸240元，打印出来50元，吃饭150元，打车50元。香港政府意识到黄牛的问题又出了个香港色彩的办法：让你们摇号，那不是跟中彩票一样吗？更没有出路了，有人没办法只好买黄牛的高价飞机票回国。2000～3000的机票被他们炒到15000起步。每天滞留在香港的国人达万名。香港倒是繁荣了，国人的口袋可瘪了。香港宾馆不提供转换插头，所以我在瑞士就备好了。如果没有准备他们会推荐黄牛跑路，一个插头30元可是跑路费200元。香港隔离酒店提供的一日三餐数量很小，一荤一素一饭。蔬菜开水烫烫，连盐味也没有，更谈不上油了。荤菜还不错，少盐清淡，很合我的口味。瑞士出发之前我买了一包一斤装的油炸花生米，里面含盐比较高。吃淡的菜我就配上一些。那些男同胞或者饭量大的人说吃不饱就点外卖，一份至少200元，其中跑路费不低。而且感染的风险也大，因为香港当时每天3000以上感染人数。期间我好多次接到诈骗电话，开始是粤语，我说听不懂，换一个会讲普通话的人。说我要被拉去强制隔离，一天5000元自费 ，因为检测到昨天我出现在珠海一个大购物中心。我问我是密接还是患者？第一我一年没有进过大陆。第二我刚做过核酸是阴性。我认为你们是诈骗，结果他们压掉了电话。每天都来一遍，后来我就不接了。听说东南亚诈骗很多，我也尝试过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七天隔离期加一天滞留，我终于可以去深圳口岸闯关了。七月十一日将是我离港的日子。闯关之前还要在手机上备好黑码、绿码和蓝码。联系了一个出租车12点从宾馆出发，半小时到达口岸，花费200港币。一路欣赏了香港的不同岛屿景色 ，才发现深圳与香港是交叉在一起的。南山区的地界和香港连在一起。深圳的楼房比香港的更加壮观、现代。一看通道乌泱乌泱全是人。像上海世博会似的，拐了好几个弯 ，走完这个里程用了三个小时。一些老人家不会黑码、绿码、蓝码，即伤心又着急，粤语飙出来分贝不是一般的高，使得炎炎夏日之下等待的人们更加烦躁，幸而香港警察素质不错，赶紧让老人家坐下来帮他们搞。无论如何这一天又是对体力耐力的巨大考验。终于轮到我们捅鼻子了，医务人员说忍住，桶的非常深，还要转十圈，天灵盖都要捅穿了，眼泪汪汪是必然的，有人血都被捅出来了。桶完还安慰地给你一张餐巾纸搽搽。据说这是全世界最严格的捅鼻子。人人都在抱怨，可是还得搬着自己的行李去等待。我怕室内密闭空间会有传染的可能，就在室外空间坐在自己的箱子上和别人聊天。看到一个孕妇，就放倒另一只箱子给她坐，她从早晨8：00到达口岸，还没能轮到，我更加对自己不乐观了。我们一起聊她为什么要去香港，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 不知不觉三小时过去，我的盘还不响。后来才知道香港方面的电脑系统出故障了，才让我们多等了一个半小时。直到三个半小时之后有人听到我的盘响了，我立即拉起两个箱子朝深圳口岸入口奔去，在看到医务人员给我上了绿色手环时，一颗扑通扑通的心放下来了，幸福感满满，驱散了一身的疲劳。如果得到红色手环就是阳了，如果紫色手环就是待查。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过关了。之前的朋友就遇到过这样的经历。急忙拍下绿色手环，立即发给群里等待我闯关的同胞们报喜！回国了，多么幸运！万万没想到的是，六点多钟1000人突然涌入深圳口岸，让海关接待人员应接不暇，我们又慢腾腾挪动、排队等待过关，可是我在机器上扫黑码时一回头发现小箱子没了，还不能去找，因为人们都在后面等待用机器。我想反正朝前走，说不定有人拿错了会交给工作人员的。这么累的行程谁会帮别人拿行李？果然在排队核酸时工作人员叫这是谁的行李？可不是我的吗？失而复得了！继续在深圳这边做核酸。好在国家下令不用捅鼻子了，口腔做。这就轻松很多。当一切都完成之后，我们有水喝了。祖国就是好，还给提供各种各样的水。开盲盒我被分配到坪山区，比较远的一个区，但胜在没有疫情。继续等待，我肚子饿了，还好带了饼干 就着水吃了一包饼干，一个苹果。稍微安慰一下咕咕叫的胃。谁知道一等又是三个小时，直到11：45才上了拉我们去坪山的大巴。一个半小时之后，我都睡了一觉，才到达隔离宾馆。饭是没得吃了，人家也有经验了，在房间里留了大礼包，里面有八宝粥、方便面。我泡了一包方便面，就去洗澡 ，吃完倒头便睡，太疲劳了。第二天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蓬头垢面就去开门，原来是做核酸的，都已经八点半了！我还没睡醒。昨天付出了太多的体力，又提心吊胆太久！

这次深圳隔离的饭菜不错，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当我看到一年没有见过的青菜时，那个开心满足呀！不禁大快朵颐起来，我们中国人的胃是吃菜的胃，这一年委屈极了，体重都降了14斤，瑞士没有合我们胃口的菜！这七天的隔离我又找回来一些肉肉。而且酒店工作人员非常亲切、热情、贴心。虽然我们见不了面，但一天几个电话，有行程询问、心理咨询、健康监测、订票事宜等。确实让我们漂泊在海外的游子有了归属感，有了组织可以依靠。大湾区之所以发展得迅速，与每个大湾区人的奋发努力分不开的。

但无情的疫情还是打乱了我的行程，正得意地与朋友聊回到深圳的感受时，接到携程的取消上海航班的通知，退了票我又得买高铁票。可是汇报给宾馆负责人行程时，又被通知改签，因为到深圳北得开一个半小时，我只好将车票改到9：14。得到批准以后总算可以放心休息了，等待七月二十一日早晨七点出发至深圳北。然而第二天遇到的司机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又逢上班高峰期。他不急不忙，一边开车一边聊天，还在坪山站歇了半小时。结果是两小时也没赶到车站，我还是没赶上火车。到站只差两分钟被挡住，只好退票，再买下一班。我这是第一次没赶上火车，损失20%车票钱。算了，出来就是劳命伤财的，想开点吧！今天能到上海就行。晚10：00我终于一身疲惫到达虹桥站，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空空荡荡的车站，工作人员比旅客多！还好我10：40就到家了！上海速度也很快！17天的艰难回国历程完成了！2022年对一个65岁老人真的太难，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