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142火炉】

写手白村

【相伴•142火炉】 宇宙138亿年，地球45亿年，火是相伴相生的。试想下，没有极寒极热的动荡，百亿年的宇宙是何等寂寞。生物乃至人类寄居地球也匆匆数十亿年，人类诞生之初，天光乍现，火光自然而然成了遥远而神秘的存在。西方神话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造福人类，中国钻木取火的燧人氏、神话里的火神祝融与人共存。三皇五帝的文明时代，伏羲演绎的五行八卦中，火成了所有存在的要件之一。文明社会里，自然崇拜、神祗崇拜、生殖崇拜、祖先崇拜构建了中国人原始朴素的社会精神内核。古波斯的拜火教把火、光明、太阳等作为至高的信仰，自然崇拜延续到中国被称为“祆教”。山西介休的祆教楼重楼叠亭，古典雅致，是祆教在中国古老且久远的遗存。 天火到地火，火炉就是人类改造自然中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早在四五十万年前的原始社会，人类就懂得利用、保存火种。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被香喷喷的烤肉代替，火和土的融合有了陶、火与金的锻造有了金属、火与水的交融有了烹饪、火与木的煎熬有了碳…… 每年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的日子，是国人临近年关的大事。火灶随着时代慢慢淡出了视野，如今的天然气血脉样穿墙透屋，点燃了家家户户馥郁的香气。电气化的设备让做饭变得简单快捷，外卖点餐潜移默化地改变着90后、00后紧张忙碌的生活。城中村、山区的人家没有天然气，胖丫样的煤气罐也送气到家，一开即得。 时间上溯三四十年，房是平的，人是清的，家家户户的烟筒也是黑的。北方的土炕和灶台相连。一把柴火，满屋生烟，大的铁锅里盛着滚烫的饭菜，生活的气息浓烈如酒，能醉人。农家人的取暖也和火炕相连，进入阳历十一月，深秋来临天气转凉，做饭的火通着土炕，土炕的暖烘热了窑洞，也暖了人。小时候，陕州土塬上座座相连的地坑院，深入地下，四面开花。素有“进村不见人，但闻鸡犬声”的奇观，一把火，外面寒风萧瑟，大雪纷纷；洞里四季如春，薄衣单裤，一个冬也就自自然过去了。 火炉暖冬，人自然热闹。一座座土坯垒起，高低错落的穿山灶，十口齐开、十锅蒸腾的十碗席，在《舌尖上的中国》中把豫西的美食送给了普罗大众。 行走中国，巴蜀山区火塘里劈啪作响的柴火声里，三角铁架低垂的吊罐中翻腾着川人心向自然，安居深山的闲散和自得。户外行走的火炉千奇百怪，酒精炉、卡式炉、柴火炉、柴油炉，不一而足。最自然的方法是捡几块石头，垒起中空的灶，一把烂柴，升腾的火焰里就有了人间的烟火色。 居家，秋凉。宅是老宅，周边高楼临立，立起的高楼巨人样站着，夏有空调冬有暖气，一派安逸祥和的现代生活。高楼的森林里，土著人简单实用的二三层小楼蘑菇样长在土里，屋前有院，屋后有地。屋里延伸出一根根白乌的烟筒，烟筒里升起袅袅炊烟，延续着千年不变的人文情怀。十月初，天转寒，母亲居家，身体羸弱，怕冷怕风。弟弟早早点燃砍伐的红心香椿树木，噼里啪啦作响的柴火里，红色的火焰舌样抖动，高高的烟筒上随风轻扬的轻烟弥漫了整个小院，院里便有了香椿树特有的淡淡的香味。 大炉的火旺，屋里就暖。暖暖的如同煦暖的三亚，人住着舒服自在，时光就淡，鸟羽般轻舞飞扬，飘飘荡荡升到楼顶和蓝的天、白的云勾连着。一个不经意，响亮的叫声里二三只北来的天鹅跨越千里，飞过四海，汇聚到门口不远的天鹅湖。 天鹅来了，冬天就不远了。 2022-10-21 三门峡老宅 作者简介：白村，原名赵军，字印然，号简斋，河南三门峡人，客居陕西，独立写手。出版散文集《守望者》、长篇小说《红十》、《纸素》、小说集《落甲地》、《相伴》。微信/电话：18309198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