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四

老刀客

四 玉女使性嫁错郎 ........丑鬼翻身坐龙床 第二天，天都亮透了，阿不都拉还没有起来。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没有早起。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厨房里。待他起身洗涮之时，早餐已摆上炕桌，而且告诉阿不都拉说，她哥哥找他。说完她就像小鸟一样飞走了。阿不都拉的内心象打翻了五味瓶，已经无法体会。情感在驰骋，生命在升华，心灵却在饱受难抑之苦。他感觉，巴哈尔古丽近乎崇拜的真挚情感和情窦初开的热烈，如同滚滚热浪向他扑面而来。尤其是巴哈尔古丽鲜花般的容貌和魔鬼一样的身材，让他屡屡心动不已。他是个男人，是个四肢健全生理健康的男人。他知道，能让他克制自己情感的，只有监狱里磨练出来的冷峻而又坚强的毅力了。他清楚，这种不可能的感情，无论如何是没有结果的。而且他鲜为人知的经历和移花接木巧出监狱的隐情，让他在现实生活中如同惊弓之鸟，那里还有闲情逸致敢儿女情长。他心如刀绞默默的在祷告：“仁慈的真主！把情感之火熄灭，让我在下地狱之前，去完成我的使命吧！” 阿不都拉进了院子，买合苏提迫不及待的上前对他的手说：“根据目前干果市场状况，如果我们继续走下去，前景不会太乐观。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考虑今后的经营方向和产品都要有所改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一致，只是不知道你对产品的考虑是不是和我一样。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八成是考虑好了。要不我们一起说一个字，看看是否相同！”阿不都拉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好！1，2，3！”“玉！”阿不都拉和买合苏提齐声说来。“好！好！好！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看来你我真是真主所定的缘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买合苏提高兴的像个孩子。阿不都拉决定趁热打铁，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过去的游击战不能再打了，我们要正式注册公司变成正规战，把能利用的一切因素，都充分利用起来。比如合适的政策，银行的资金都要为我们所用。这样才有可能做大、做强，不再受暂缺资金的制约。中国的改革开放之路越走越宽，人民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俗话说：‘贫寒念吃穿，金玉现富贵。’做富人的生意，利润是不可估量的！”买合苏提也曾想过3注册一家公司，但对公司的所有事物都很茫然。听阿不都拉这么一说，似乎又明白了些。但对公司的管理、运作还是一无所知。所以他耐心的听着阿不都拉的解释。此时此地还有一个人，忘记了自己是进来倒水的。手持托盘静静地站着，明亮的双瞳闪着光，怔怔的看着阿不都拉，也在静心的听着。买合苏提听着听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是小妹古丽。她那眼中出神忘情的神态，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这丫头有了哪个心思，这可是万万不能的！虽然阿不都拉是天之骄子、鸟中之鹰、兽中之龙，是我最佩服的人。可是要我妹妹——玉都之花嫁给他！不行！不行！一想到他那张脸，感情上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于是他沉下脸来对古丽说：“把水放哪儿，忙你的去吧！”巴哈尔古丽又瞥了一眼阿不都拉，放下托盘怏怏不快的出去了。阿不都拉心头一紧，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决不能让感情打乱了他的计划。为了做给买和苏提看，他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古丽的背影；招呼买合苏提说：“来来来，我们接着说！”看着阿不都拉的表情，买合苏提也觉得不得体，自己很古怪的摇了摇头；重新定下心来听阿不都拉讲。买合苏提父母死的早，妹妹古丽基本上是在他的抚养下长大。这个天仙似的妹妹，那就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决不能让她受到委屈。决不能！阿不都拉走后，买合苏提越想越不对劲，慌忙把妻子阿米娜找来说了自己的想法。其实阿米娜早就有了打算，她说：“成熟的姑娘就像盛开的石榴花，那娇艳的火红，把多少小伙的心都烧的痒痒的。况且她是玉都一枝花！怕是已经烧便了玉都城。这几年你很少在家，上门说亲的，几乎把门槛都踏破了。达官贵人富豪商贾们的公子哥儿，她一个都没看上。却如同着魔似的，对阿不都拉情有独钟。他比她整整大16岁，而且脸还是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对阿不都拉说明，古丽不能嫁给他！只有让阿不都拉拒绝古丽，古丽才会死心的。”“好吧！我找个合适的时候，和他谈谈。”买合苏提心情非常沉重，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向阿不都拉开口。数日后买合苏提硬是红着脸，说破了阿不都拉和古丽的关系。虽说阿不都拉表面上满不在乎的答应了，要去了结这不大可能的情缘；但内心依旧是撕心裂肺的痛，说实话他没有理由不喜欢古丽。至于说他是不是爱古丽，他很茫然。因为他心里的那个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在他的心里烙了印，让他时时刻刻都感觉在痛，而无法抚平。况且还有一个无人知晓，说出来又是惊天动地的理由，他是一个汉人！ 那是一个黄黄的傍晚，浮云一层裹着另一层，被地球后面的太阳光照的焦黄；好像和阿不都拉的心情一样，有点阴沉沉的。古丽却像一只被惊了的小鸟，却生生的飞来了。心脏在急速的跳动，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一方面心情激动，是因为没想到阿不都拉会主动约她出来。一方面跑的太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了阿不都拉伟岸的身躯，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心里在琢磨着，这个面丑心慧的男人究竟要对自己说什么呢？晚霞衬托着一团火红，朝着阿不都拉轻轻的飘了过来。当姑娘的脸颊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越收越紧。姑娘的美丽和纯真，让他有些情不自禁，甚至都忘了来干什么了！远处尘埃滚滚，遮住了平担在地平线上又大又圆的落日，似乎天就要黑了。羊儿们步履匆匆的往家奔去，而牧羊人骑着毛驴左拦右圈着羊儿，好像并不着急，还悠闲地唱着飘向远方的歌。 手握鞭儿把羊群赶上天边 像朵朵白云镶嵌在了虹霞之间 啊亲爱的姑娘你只能在我的梦里将我的生命之火再次点燃要把美丽留在我的心间 凄婉的鹰笛把雄鹰送上蓝天像利剑要把长空划成两半啊我的爱人你为什么那么忧郁爱神把你留在了我的心里却不能把幸福留在你我身边是什么不能让我和你一起把幸福之花来浇灌 ……眼看着太阳就要离开地平线，天色在慢慢的变灰。几分钟过去谁都没说一句话。巴哈尔古丽双眼浸满了泪水，静静地等待着阿不都拉开口。平时伶牙俐齿的阿不都拉，今天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要看一眼古丽那张真诚的脸，他的勇气和准备好的话，顷刻之间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姑娘实在忍不住了说：“阿不都拉大哥！你不是约我来看日落的吧？再说今天的日落并不好看，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对对对！我是有些话要对你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的阿不都拉，就势接住了话头。“古丽！我们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真诚、善良、美丽是我们玉都的骄傲！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希望你得到幸福！可是你把多少好小伙都拒之门外，把幸福拒之门外！这是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要得到幸福，就必须嫁给一个能给我幸福的人！”“谁！”“你！”虽然说阿不都拉是为这事来的，思想上有准备，但还是被古丽的这句话吓了一跳。“这是不可能的！”他很不自然地说。“为什么？”“你不是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吗！好！我告诉你！第一，我比你大16岁。第二，我面目丑陋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第三，我还做过牢。第四，我并无财富，目前还是你哥的马仔。这一切你将如何面对！”古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真主！救救我吧！我不知道，我的幸福观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难道崇尚知识，向往爱情有错吗？别人要嫁的第一条件是那人要有钱，而我要嫁的第一条件是那人要有学问！”阿不都拉没招了。这姑娘真的是圣女！他的心里在流血，拒绝这么好的姑娘和拒绝真主没什么区别。但是，冷峻和理智再次主宰了他的思维。他忍住了揭开老伤疤的疼痛，狠心的说：“我不能娶你，并不是我不想娶你。而是因为坐牢前，我有过对象，差一点就结婚了。到现在，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在等我，可我不能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古丽绝望了！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阿不都拉一眼说：“我恨你！”双手蒙脸迎着天黑前灰色的暮霭，脚步踉跄的往家奔去。到家后，对她哥嫂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嫁人！不管是什么人！” 尽管听起来不是很中听，但是买合苏提夫妇感觉，他们的基本目的还是达到了。于是他们便紧锣密鼓的为古丽的婚事忙了起来。时光过的飞快，公司的筹备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阿不都拉急需要找到，玉素甫遗言中的那些宝贝。折腾了几个晚上，都没有结果。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是不是和时间有关呢？对！玉素甫告诉他寻宝秘诀时有一句话，他没有听懂，只是把它死记硬背下来。也许它就是关键，可是玉都懂这句话的人，有没有呢！凭他对玉素甫的了解，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句阿拉伯语。于是，他找到了清真寺主持——依斯哈尔大毛拉才问清楚。哪句话果然是阿拉伯语，意思是中午12点。这时候他恍然大悟，中午12点！对！他曾经看到过，那卧室里的灿烂情景。正午的太阳光，透过屋顶上的圆形天窗，像根柱子斜插进屋里。刚好照在一面古老的铜镜上，散射的满屋子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实际上，玄机就在此时。在铜镜对面的白墙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带有颜色的文字。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再也没有了文字的痕迹。如此玄妙的机关神鬼莫测。阿不都拉惊骇之余仰天长叹：“天杀天才是人类的不幸，也是天之不幸！”他做梦都没想到，玉素甫·阿凡提把色度学理论用到了这儿。根据色度学原理，光的颜色和波长（纳米——1nm=10 米）的关系并不是完全固定的，它受到光强度的影响，随着光强度的变化而变化。也就是说，光谱上除了黄（572nm）、绿（503nm）、蓝（478nm）是不变的颜色之外，其它颜色在光强度增加时，都略向红色和蓝色变化。因此在光谱中，从红到紫中间有各种过度的颜色。只要改变波长1——2nm，人眼就能辨别出颜色发生的变化。所以在光谱上，人们可以分辨出100多种颜色来。玉素甫·阿凡提正是利用这个原理，来告示他的财富继承者。要想得到它们，也必须是人中智者。阿不都拉小心翼翼的打开机关进入洞穴。令他惊叹的是，如果不是如此进入，后果将不堪设想。任何一处的误操作，都会导致洞口坍塌，将这些无人知晓的宝贝，永远埋藏在5米之下的泥土里。点亮了油灯。洞中一下子豁亮了，灯光在石头之间碰撞愈发地耀眼了。阿不都拉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傻了！三个货架上整齐的排列着，各种各样的玉石。籽料、山流水各显其异、尽展其润，谁成想地上还摆了几块小山似的山料。就好似玉雕厂的一个小仓库。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好像是在参观一个陈列馆，没想到这些东西和自己有什么关联；也没想他现在是这些宝贝的拥有着。凭着他从玉素甫·阿凡提那里学来的玉石甄别技术，一一对这些石头做了个鉴定。你看它：白似羊脂，墨如纯漆，黄似秋梨。经过玉龙河数千年的水冲沙磨，饱吸了大地之精华温润无比。白、青、墨、黄在灯光下似透非透，让赏玉者有无限的遐想。正如古人所说：“精光内蕴，体如凝脂，坚洁细腻，厚重温润，佩之可以养性怡情，驱邪避瘟，有益于人者，美不胜收。”常言道，金有价而玉无价，指的便是籽料。只有籽料才能称得上是玉，而玉石指的是山料。他的确不知道，所拥有的这些宝贝，究竟值多少钱（后来得知，如果按2004年的市场价估算，将会超过千万）。公元1988年5月13日新疆玉龙商贸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成立。买合苏提为董事长，阿不都拉出任总经理。在玉都商界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甚至有人说，前几天还是买合苏提的跟班的，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总经理了。这个卡西莫多究竟有什么能耐？其实让他们乍舌的是，这个“丑鬼”才是玉龙公司真正的掌门人；而更让他们没想到得是，在他手里，玉龙公司的资产在短短的6年翻了13翻，已达到千万之巨。在这六年时间里，他们从老乡手里，以非常低廉的价格收购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宝贝。把生意从玉都做到了全国各地；还整理出版了，玉素甫·阿凡提的遗作——《论西方经济学》，完成了玉素甫·阿凡提生前的遗愿。事业有成，应是春风得意，阿不都拉却高兴不起来。大家看得出来，在他彬彬有礼的微笑中都含着抑郁、含着苦涩。买合苏提却认为，他用了那种方法分开了阿不都拉和古丽有点儿太卑鄙，所以阿不都拉高兴不起来。其实买合苏提根本不知道，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巴哈尔古丽闪电般的嫁给了地区专员司马义•买买提的儿子斯坎丹尔，生活的并不幸福。因为在她心里，根本没有做好思想准备接受现在的丈夫。极其隆重的婚礼和奢华的物质条件，也没有能改变什么。反而让斯坎丹尔心理上产生了极大的反差，夫妻俩经常吵架，甚至还动了手。这段婚姻仅仅维持了三个月便解体了，这是阿不都拉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也因此和斯坎丹尔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