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秋意浓，十里桂花香——咏桂之名篇

宫喜福

桂花

桂花以其淡雅的花朵、浓郁的花香博得人们的喜爱。在我国古诗词中，吟咏桂花的诗词数量虽不及梅、菊、牡丹，但也颇可一观。

咏桂之名篇

关于桂花的诗词，最为人们熟知的应为王维的《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这首并不是专门的咏桂诗，而且涉及到的是月桂，或曰四季桂。但一句“人闲桂花落”不知惹多少人美好遐想，一句“夜静春山空”引多少人的神往。王维深通佛理，他自然能体察到常人难以捉摸的“静”，对桂花的凋落这一细微的动态而有所感触。

对于李清照来说，她所看到的桂花却是另一种境界。李清照大概有两首咏桂花的词，最为人称道的是《鹧鸪天·桂花》：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李清照非常欣赏桂花，赞之为“花中第一流”。她认为花的内在美尤为重要，那些以色取胜的群花，在作者眼中是不能称为“一流”的，而没有“浅碧”“深红”之色的桂花才是“冠中秋”的。

摄影 | 姑苏杨士弓

另一首《摊破浣溪沙·揉破黄金万点轻》：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

风度精神如彦辅，大鲜明。

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结苦粗生。

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

这也是一首咏物词，可是词人咏花而意不在花。全篇读下来，我们可以感觉到词人内心微妙的心理变化。她爱桂花，眼里就容不下别的花，就说梅花、丁香的不是。可是对比过之后，她突然发现，连桂花也不完美了。桂花并没有变，变的是词人的内心情感。

还有一首《摊破浣溪沙·病起萧萧两鬓华》词，写的是词人大病初愈后的一系列活动，其中的桂花是温柔体贴的形象。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

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

桂花是含蓄蕴藉的，像是一位秀外慧中、富有才华的女子，李清照毫无疑问可以与桂花媲美，但也有一位与李清照一样才华横溢的朱淑真，也是属于桂花型女子的。她在《木犀》一诗中写道：

弹压西风擅众芳，

十分秋色为伊忙。

一枝淡贮书窗下，

人与花心各自香。

桂花这种幽香源自于其内在的精神气质，它本是天上之物，只开在清秋时分，貌不出众却默默为人间播撒芬芳，这种精神品格是词人尤为看重的。

在吴文英笔下，这桂花亦是脱尘绝俗的女子。吴文英早年在杭州时，曾与一位歌姬相爱，后来吴文英离开杭州入苏州仓幕，遂被迫与歌姬分离，最后，歌姬死去，吴文英悲痛欲绝。他的一首《朝中措·闻桂香》词，应也是为歌姬而作。因二人的离别之日，也是桂花飘香的一天，词人看到桂花就想起曾经的爱人。

海东明月锁云阴。花在月中心。

天外幽香轻漏，人间仙影难寻。

并刀翦叶，一枝晓露，绿鬓曾簪。

惟有别时难忘，冷烟疏雨秋深。

诗人遥望明月，看到月中的桂树，他猜想那月桂一定开花了吧，而这种似梦似幻的桂花在人世间就很难寻到了。还记得那年，他剪来一枝带着朝露的桂花，插在伊人的鬓云之上，多么美好的回忆！

联系诗人的爱情经历，可以推测，这首诗以桂花喻伊人，以“人间仙影难寻”暗示歌姬已逝的怅惘，表达出诗人对其深切的怀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