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二十八）

宋朝百家第一姓

栓柱的腿摔断了 金弟家的母牛产仔了，产了一头壮实的公牛犊。 栓柱和金弟一早就把原生产队的饲养员请到家里了，三个人就坐在牛棚前面观察着母牛的产前情况，随时准备给母牛接生。 爱月和玉凤忙着烧水，用来给牛接生的饲养员洗手；又抱来了新晒的干草，给母牛产前进食。两个人虽然不懂，也帮不上大忙，但里里外外忙得跟走马灯似的。 三个老爷们就这么盯着，都很兴奋。老饲养员等待着展现自己的技术，虽然这产下的牛犊不是自家的，但是高兴的脸色还是掩饰不住的。栓柱和金弟更高兴，养了一两年的母牛，终于很争气地给自己家带来了利润。 随着小牛犊的落地，众人也都心情既紧张又兴奋到了极点。 那刚落地的小牛犊，浑身湿淋淋的，无力地瘫卧在玉凤刚抱来的柔软的干草上，师傅不停地小心掰开牛犊的嘴，把里面的粘液给一点一点地清理出来，老牛也低下头去，连连舔着小牛犊。 小牛犊在地上挣扎，试图撑开四肢站立起来，经过几次尝试，它终于四肢颤抖着站立起来，但很快又倒下，接连几次之后，终于再次站立起来了，四肢也不再那么颤抖，它抖抖身子，开始慢慢地走到母牛身下，前肢跪下，开始贪婪地吸食母牛的奶水。 母牛继续慈祥地舔着牛犊，牛犊则温顺地一边进食奶水，一边享受着母牛的温存。 众人特别开心。 玉凤端来一盆热水，请老饲养员洗手，请强留他留下吃饭。 老饲养员很是客气，说：“饭就不吃了，恁也不要客气，这都是小事儿，有啥事尽管叫我就是了。”说完，结果金弟递过来的两包烟，装在衣服袋子里，说：“走啦走啦，有事儿叫我。” 金弟和栓柱感激地一直送出大门外。 金弟家的堂屋有三间，用剩余的砖瓦料又盖了两间厨房，中间垒了一个硬山墙，省去了架横梁的木料，两间各开一个门儿，挨近大门的一间用来养牛，毕竟牛也算家里的一口人，冬天是不能把牛养在外面牛棚里，太冷，挨近堂屋的一间就做了厨房。 这个格局还是建军根据自家的实际需要设计的。 原来院子里的牛棚，白天把牛栓在里面，冬天晒太阳，夏天可乘凉。 栓柱看看那个牛棚，原来只能容纳一直母牛的空间，现在新添一头牛犊明显有些空间不够了。趁着现在有时间，干脆，就把原来的做支柱的细的树枝换掉，换成粗一点的，也免得小牛犊没上笼头前，撒花乱蹦乱跳，万一没看好牛犊，说不定会把牛棚撞翻。 金弟说：“是啊，是啊，还是你想的周全。” “那就把沟边大杨树的粗树枝砍下来几根，把牛棚重新整理整理。”栓柱也替金弟操心，这几十年过来了，同命运的两家过得就像一家，又加上金全和红妹，建军和金英，这两家真是亲上加亲，撕都撕不开的亲，也难怪有村里开玩笑说：“你们两家这叫换亲，哈哈哈。” 每逢有人当面和栓柱或者金弟开这个玩笑的时候，他俩都会笑着说：“是啊是啊，是换亲。” 众人也都会对两家的幸福报以善意的微笑。 在北方农村，不知道啥时候兴起的说法，比如两家各有一男一女并且年龄相仿，两家的男孩子都因各种原因娶不起老婆，于是，经媒人撮合，两家的女孩同时嫁给对方家的男孩子，以达到双方都能达到传宗接代的人口延续。有人就把这两家的婚姻方式称作“换亲”。但这种结亲方式往往女方都是被父母逼迫的，只能忍气吞声，一辈子很难幸福，而且还会经常出现如果一方悔婚，两家孩子的婚姻都会被毁掉的悲剧。 金全和红妹的结合，建军和金英的结合，明显和“换亲”的说法不可同日耳语，所以，有些人在背后瞎嘀咕，有些人当面开玩笑，栓柱和金弟两家都是笑笑而已，两家是不是“换亲”大部分人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栓柱和金弟两个人欢欢喜喜地来到那棵大杨树下，两个人站在树下，相看了好久，觉得有两根很中意。 金弟说：“我去搬梯子。” “那用得着梯子，看我的吧。”从小在山沟里长大，满山遍野疯跑，不管那棵树上有果子，也不管那果子长在多高的树枝上，栓柱都会像猴子一样爬上去，把果子摘下来给弟弟栓紧吃。 还没等金弟把梯子搬来，栓柱已经展开双臂，紧抱树干，“噌噌噌”地爬到了大树的半中腰。 栓柱骑坐在树杈上，把腰中的麻绳一头放下来。 金弟在树下把斧头牢牢地绑上去，栓柱慢慢地系上去。 两人配合得就像亲兄弟，一个在树上奋力地坎，一个在树下紧张地张望。 一根树枝随着“哗啦”一声，从空中落下来，不粗不细，刚好合适。 栓柱坎完上面一根树枝，往下滑了一段，有稳稳地骑坐在低处的一根树枝上。他猛力地砍了十几斧头，突然，那树枝从和树干结合的部位裂开，刚好栓柱又骑坐在这个部位，随着树枝“咔吱咔吱”地裂开，栓柱来不及移动位置，只好回身抱住树干，没想到树枝断裂部位的一头拌在了拴住的两腿间，随着树枝下坠的速度和力度，树枝先落下，栓柱两手抓不稳，也随着落下，落在了树枝上。 好在栓柱是落在了树枝上，减轻了落地的力度，但还是重重地摔了下来。 但，栓柱的小腿明显受伤，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几个人赶紧拉来了架子车，七手八脚把他抬到架子车上，送到乡卫生院。 诊断结果，小腿骨折断，需要打上石膏，静卧两三个月。 商议买部拖拉机 栓柱受伤了，家里农活干不了。 眼看就到秋收了，两家的活干起来就不那么轻松。 建军提议：买一部四轮拖拉机。 他的建议，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现在农业生产都实现机械化了，收麦和收秋都是机器收割和耕种，机械化又快又轻松，不要天天泡在田地里，原来麦季从收割到打场，然后晒干入圈，再耕种玉米，至少等忙碌半个月，还要累个半死，现在使用机器收割和耕种，也就一两天就结束了，省劲。 金英特别支持建军的提议，他实在心疼农忙时的建军，天天顶着老天毒日头，人都晒得跟刚从煤窑里出来一样。她拿出自己省吃俭用的演出报酬两千元，毫不犹豫地给了建军。 建军自己又拿出了一千多块。 金弟虽然也支持，但总觉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钱，除了忙的时候能用，平时也就是个闲物件，他把自己的顾虑也给建军和金英说了。 建军说：“那怎么能闲着呢，农忙时，农活我干，没农活时，我去拉个货，跑个运输不也能赚钱吗。” 经建军这么一说，金弟想想也是，不能老把建军绑在几亩地上，他也该出去闯荡闯荡了，于是他说：“那，我把家里卖粮食的钱给你凑凑吧。” 建军看爹同意了，欢喜得像个三岁孩子，抱着金英亲了一口，弄得金英脸色绯红，轻声说：“真是的，疯了吧你。” 建军找了好几个懂四轮拖拉机的年轻人，先和他们跑了几趟，然后，虚心地向他们学习驾驶机会，很快，建军就能上手了，每次，独自开车的时候，都觉得天很蓝，世界很广阔，他看到了更加美好的未来生活。 买拖拉机要预定，而且要事先交定金。 建军很快就把所有的手续办理清楚，就等着拖拉机到了，交完最后一笔费用就可以正式驾驶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农业已经部分开始实行机械化了，有钱的人家买了机器后，农忙时，前来预定收庄稼的人都是拿着钱排号的，甚至有时一机难求，很多人都要排好几天的号才能轮到。 勤快的人，日夜加班帮人收秋，一年两季，基本能把买机器的四五千块赚回来。那几年，城市农村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人们对居住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砖瓦窑场、城市建筑工地靠的基本都是四轮拖拉机运输，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挣钱的行业，一年四季都不会闲着。 建军为了迎接四轮拖拉机的到来，跟迎娶新媳妇一样，特意把大门拓宽了，好把机器开进院子里，防止风刮日晒，也防止丢失。 他又把大门口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粗砂，甚至到门口沟南的砖瓦窑里，向人要来了几架子车炉渣，把大门口都铺了一层，可以放放置拖拉机的车斗，那东西比较占地方，别人也偷不走，索性就放大门口，使用起来也比价方便。 自从定了拖拉机，建军天天心急火燎的，魂不守舍。 金英甚至开他的玩笑说：“新四轮拖拉机可是你的第二个老婆吗？看你最近心都在它身上了。” 建军听了金英的玩笑，“嘿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又笑着对金英说：“等以后我有钱了，就给咱儿子买一部小汽车，让他开着拉着咱俩到处去兜风。” “你想得可真美啊，儿子在哪儿呢？”金英继续逗建军。 “想有，还不是现成的嘛。”建军“嘿嘿嘿”地笑了一声，建军不爱说话，平时很多人觉得他有些严肃，可在金英面前，总是像个孩子那么傻里傻气的，金英也总是这么说。 “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要当爸爸啦。”金英小小声音说。 “真的假的？” “骗你玩的。” “你不能骗我啊。” “信不信由你。” 金英说完，去前院先看了看栓柱，然后回来帮玉凤一起做饭。 建军听了金英刚才半真半假，当真不当假的话，除了兴奋还是兴奋，其实他也早就有抱娃的心了，同龄人建国的老婆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娃子。 当天晚上，夫妻两个在房间里小声议论到深夜。 最后，金英害羞地告诉建军，自己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 那天晚上的夜好静，只有蟋蟀们在静静地歌唱，月色很美。 皎洁的月光朦胧地照在两人房间的窗户上。 　　（关注公众号听我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