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

觉醒的富翁

<p class="ql-block">前言:人间最苦的是爹娘。他们给了你生命,养育你成长。当你长大成人了,爹娘就老了。爹娘是这世上唯一把你当宝贝,一直对你无怨无悔付出的人。当你终于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他们可能就不在了。</p><p class="ql-block">我的老父亲——!!!</p><p class="ql-block">作者:陈安青</p><p class="ql-block">谨以此文纪念老父亲!</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是个大胖子,浓眉大眼,方头正睑,一对耳朵比谁的都大,两个耳垂有时可以躲进衣领取暖,从外表上看怎么看都象个当大官的,可惜他一字不识,只好一辈子修理地球。</p><p class="ql-block"> 父亲出生在一个没落的知识分子家里,我的高祖父还是清末秀才,官授九品,曾祖父,祖父就都只是私熟老师,地理先生了之类了。父亲小时候给地主家放牛度过了与众不同的童年,也正因为这饥寒交迫的童年在心里埋下了奋发图强的种子。</p><p class="ql-block"> 十二岁开始跟人跑龙潭,贩卖猪崽,桔子,禾梨,赚得蝇头小利,他爱财如命,见钱似宝,宁愿挨饿受冻也不乱花一分钱,一厘一分的积攒,十七八岁竞买得五六十亩良田,现在上井一组除一些边边角角外,所有的好田都是他买了的,时至今日还好多田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四九年土地改革时把农会领导搞得哭笑不得,说他是地主吗,他没家没房没被,没锅没灶没碗,说他是贫农吗,五六十亩当地最好的田摆在那,后来看他祖上三代以及同辈兄弟全都是裙无头裤无裆的穷瓜蛋就也只没收了他的田,和其他弟兄一路划了个贫农。</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社会主义建设突飞猛进,父亲身材高大,脚勒手快,第一批派出支援工业生产,他爱动脑子,于是走到哪都是骨干:沙子坪修马路带班,滩头煤矿应技术总指挥,六都寨造纸厂科研小组组长,全厂才两个当时国宝级的大学生都只能给他当助手,石桥铺金矿掘进组组长,岩口水泥厂技术总监,岩口金矿掘进组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没当过官,却好多大官,有时省里来的官都得先听我的。”其实人家也只是听他的汇报,干还是他带头干。</p><p class="ql-block"> 那年代工资低,父亲一点工资拿回交了生产队,就所剩无几,一家人嗷嗷待哺,父亲就加班加点,别人一般一个月只上二十几个班,他却上到三十五六个班,这一来也得了一些好处,一年到头只要单位评奖就都有他的份,除墙壁上贴满了鲜红鲜红的奖状外还时不时奖得几个桔子,半斤猪肉,这些他都如获珍宝,全部托人带回,桔子也好,猪肉也好,都得给他的兄弟分一半,留一半给我们一家开开浑,他很是乐在其中。记得有一次他带回一个铁皮脸盆,里面印了一对熊猫非常可爱,却被单位领导用红油漆写一个大″奖"字把对大熊猫全盖掉了,我和堂弟都还不认得那个″奖"字,只知道熊猫可爱就用手指去把那″奖"字抓掉,抓的声音很好听,就还比赛,看谁抓得快,不亦乐乎。父亲从外干活回来发现那″奖"字被我们抓掉了,气得又舞拳又跺脚,最后还是抓起一扫把把我俩打得哇哇直哭,这好象是父亲在我面前生气发脾气最历害的一次。</p><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二年,父亲在岩口金矿井下作业时遇上塌方,压断右腿,残废退休了,刚好农村责任到户,我家没一个会种田的,父亲每天只回来吃早饭晚饭,中饭带出去在田里吃,从没种过田的他不懂就问,硬把那几亩责任搞成全村(大队)最好的,害得当时的公社干部还组织全公社干部来现场参观,请他传经送宝。</p><p class="ql-block"> 父亲不善言辞,从不和人开玩笑,他的嘴除了吃饭就只有问和答,很难和人说句话,教我们也就那两句从别人那听来的不太完整的几句哲理,一句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要是读了点书,早就好多了”,一句是″和气生财,同志,邻里之间少说两句,让他,世上不会弱死个人的”,再就一句是″大富皆由天命,小富必要人勤,锄头落地千般有。″其他就没什么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说他在外几十年从没和人吵过架,但他晚年在农村还是惹了两次是非,九二年插完田两三天,他去补禾蔸,因为他脚不方便只能从出水口进田,这时出水口被人放了一些杉树枝,他拿开就进去补禾苗了,谁知过会一妇女来说他把杉树枝拿开,把她的鸭子赶到河里去了,其实一个腿不方便的胖子哪里赶得了鸭子啰,可那妇女硬是恶骂,还用土块打父亲,父亲嘴笨,讲不清,就往家里跑,跑又跑不动,那妇女就用赶鸭子的竹杆打父亲,快到家了,我在屋顶上捡瓦,看到于心不忍,先叫我老婆出去劝,帮那女的找鸭子,无效。我老婆回来了我又叫我妈出去劝,帮她找鸭子,可那妇女硬是不听,我妈回来了,那妇来就坐到地哭骂,我在屋顶上忍无可忍,骂了几句″操你娘",那女就跑到我家把我的沙发,席梦思录音机全砸了,我本没下来,可父亲跑到楼梯下喊″安青,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惹的祸,是我害你,快下来,快跑,在人家地界,人家人多,惹不起,快跑。"母亲也跑来哭喊,看到父亲那昏浊的泪光,听到母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眼泪横溅,下来从后山跑了,后来村委来调解,苦于没证据,对方说头痛硬要我赔了七十几块钱的药费。这次真是被父亲害了,其实我离那女最近时都有十几米远,隔空骂两句娘就骂掉好几千块。还有一次就只是听说了,说是别人的田高一点,父亲的田低一点,别在田埂上种长豆角,倒在父亲的禾上面,父去扶起,一妇女就骂他″短命鬼",父亲骂了句娘,那妇女拨起豆角支杆就追打,父亲又胖又跛,往村支书家跑,支书不在家,再往家跑,快到家了才被人把那女的拦住,听母亲说父亲回来时,头上大大小小的包数都数不清,破了皮的血口也有十多道,父亲回到家一个字也不肯说,只象交待后事一样要母亲教育孩子们千万莫和别人吵架。不久,父亲就中风了,我从广东回来,请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医道能人,也无力回天。</p><p class="ql-block"> 九八年,父亲与世长辞,享年七十三岁,不孝之子,我在父亲辞世时没见上最后一面,一直到二零一二年才把父亲的坟墓修善完毕,立了碑,亲手写下墓志铭:″建功树德红尘最苦,辞凡脱俗蓬莱无扰"</p><p class="ql-block"> 父亲,安息吧,我一定把你教我的至理传教下去,愿您蓬莱无忧。</p> <p class="ql-block">作者:陈安青,一九六五年出生于湖南隆回阳垠山四组,一九七一年移于到上井六组,八二年毕业于隆回六中,务农,打工爱好美术。</p> <p class="ql-block">作者习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