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敬罗衣后敬人

天霁

　　

都说生活的一半是烟火，一半是清欢，而说女人的生活一半是烟火，一半是服饰毫不为过。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一件合适的衣服，秋凉添衣，午后我寻思去逛逛商场，去贪婪那件“合适的衣裳”。 

在商场，巧遇一位三年多不见的同学，彼此惊讶寒暄中，同学拿着一件换季打折后498元的夏天裙子对着试衣镜反复比划，爱不释手又觉得偏贵，迟疑不定。柜台服务员用睥睨的眼神射向她，老同学分明嗅到了冷箭寒颤，她依依不舍放下那条裙子，迅速挽着我的手臂离开了专柜。

　　闲聊中我们提到下星期同学聚会，因为上一回聚会她缺席，我叮嘱她这次一定得来，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目光涣散望向远处，一字一句念道：每次同学会，我都是那个陪衬的角落人，同学大多数人好像不认识我似的，个别女同学甚至冷言讽语我的着装，我经济条件比较差，有自知之明就不去失礼大家了。

听她叹气，我涩涩的说，同学聚会聚的是一份情谊，不是聚衣品，你不用在意闲言碎语。

她接着说，这年头，先敬罗衣后敬人，我知道不必与那些有钱无知的人计较，可我也有我的尊严。

与同学话别后，那句“先敬罗衣后敬人”不停的在我思绪中凌乱。明明白白，人的尊严体现于人的思想认知和见识，而现实往往颠倒跋扈。

　　想起Ｎ年前，我陪好友买楼的一桩往事。

我这位好友，是一个大情大性之人，除了冬天，她几乎都是拖着包头露后跟的软质鞋，宽松套头Ｔ恤加短裤或九分萝卜裤的懒散装束，她常常自嘲自己不愁衣食，只愁打扮。

一个秋风送爽的下午，我陪好友来到售楼中心会所，只见人头攒动，如花似玉的女销售忙得不亦乐乎。

　　迎来送往的售楼部，我们眼见一位看上去三十有多的美女刚刚完成一单交易与客人在大门口告别，好友主动迎了上前。

好友方才问了一句话，这位美女用闪电的眼势把我朋友从头到脚瞄了一眼，客套着说：“阿姨不好意思我正忙，你找找其它人吧”，旋即转身走开。好友耸耸肩，双手插入裤袋，把裤兜翻拉出来，呵呵调侃一声有米无颜值啊，我俩相视一笑，冷落在一旁。

不一会，一个高高瘦瘦白净的小伙子迎了过来，腼腆微笑着说：“二位大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今天人多，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这个做售楼才几个月的新手愿意为你们服务。”遂引导我们到沙盘及样板间开始了他的娓娓道来。

　　老成持重销售美女的冷遇，并没有影响好友看楼的兴致，小伙子的热情已经令人忘了他有否工作经验，尽管好友询问的一些熟络问题，他瞬间回答不上来，介绍的过程时不时流露出怯弱窘迫，小伙子自始至终谦逊耐心地释疑，很快促成我朋友敲定全款买一套190坪的房子。

　　戏剧了，先前的那位美女销售，此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在我们面前，判若两人的热情介绍自己是销售部主管，可以为我们提供最佳帮助。

小伙子一脸的怅然，好友哈哈笑出了声：“靓女，阿姨我谢谢你的热情，我觉得我和这位靓仔有缘份，你很忙就不劳烦你啦。”说罢还伸出手指做一个Ｖ手势给小伙子说：后生就是本钱，加油！

朋友买楼，买了一出心血来潮，我陪朋友买楼，陪出了百感交集。

是的，岁月的憬悟，有时候会使人看通透了事物的本质而变得深蹲隐忍，就像洞若观火的老妪在暮光中摇摇假寐。那种经过岁月繁华处体味荒凉的安静沉稳，更能使人清明阔朗。

人性的黯疾，需要一束明媚的光来照耀。

图片拍摄：天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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