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沟里的工人情结，——纪念参加工作五十周年

燕飞

上世纪六十年代，因中苏珍宝岛和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加之美军侵略老挝、越南，其军机不断侵犯我国云南、广西、海南岛领空。 鉴于美帝亡我之心不死，毛泽东主席提出：“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立足早打、大打、打核战争”等指示精神。国家开始从备战出发，以经济建设和国防工业建设为中心的战略大后方布局，启动三线建设。 依据我国地理区域划分，将全国划分为一、二、三线，沿海地区为一线，东部地区为二线，中西部地区的13个省、自治区为三线。 　　贵州处于三线腹地，由于地理位置、自然环境有利于备战，又具有丰富的能源、矿产资源，成为三线建设的重点省份之一。 而息烽近临省会贵阳，地处川黔交通要道，煤、磷等矿产资源丰富，而成为三线建设重点县份之一。 核工业部第276厂、贵州拖拉机电机厂、配件厂、汽油机厂、朝晖机械厂、省属息烽磷矿、南山煤矿等，相继建成投产。 在工厂建设和生产的热潮中，在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口号下，年青人把进厂当工人，作为人生理想、追求的职业和选择。涌跃报名，走进工矿，戴上安保的头盔，穿上蓝色的工装，围上洁白毛巾，戴上帆布手套，战斗在抓革命促生产的第一线上，成为工人阶级队伍中的一员，是那么的受人尊重和羡慕。 　　“三线建设”，正起步于“文革”如火如荼的年代和激情燃烧的红色岁月。 1966年9月11日，贵州拖拉机电机厂，在息烽县三田公社马当田大队大山沟生产队，破土动工兴建。按照“平时生产民用品，战时生产军用品”的规划和“防原子、防化学、防细菌”的“三防”以及“便于机动运输（紧靠210国道）、便于防空隐蔽（沟谷弯曲）、便于遭袭后的取水洗消（响水河边）”的要求，建设厂区、厂房。至1972年7月15日建成，经国务院第一机械工业部（简称“一机部”）工作组验收合格，开始投入生产。 　　1972年10月25日，县革委生产指挥部，经推荐、挑选和审核、批准，下文招收38名厂矿子弟和县城30名居民户口的适龄青年进厂当工人。 17周岁的我，名列其中（见名单第2页，68名的倒数第5名），于11月1日到厂部报到，成为学徒工。标志着我已长大成人，跨入社会，进入工人阶级的队伍，从此开始自食其力。 　　进厂后，我被分配到金工车间三组（班），学徒学习开620（后为626六角）车床，称工序车工。车电机外壳，戏称“猪脑壳”。车工学徒工第一年每月工资15元，第二年每月21元，第三年转正定为二级车工，每月工资25元，出师，开始带徒弟。 　　燕飞你好，五十年前，你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经过时间的磨练和自己的努力。你成长为一个国家的有用之才。师傅为你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海百川（金工车间三组组长，也是我和赵羽峰的师傅） 　　过得好快啊！稀里糊涂的，怎么就五十年啦？往事不堪回首，但也难以忘记。 记得当年金工车间三组，有海百川、崔跃东、吴月梅、陈荣妹、陈伟德等几位师傅，师兄弟姐妹里面，有厂子弟我和老木棍（盛长春，后调金工四组）、大毛（王建民，汽油机厂子弟），有贵阳招来的高建国、向礼德、李和平，有息烽招来的燕飞、付元碧，后来还有雷山县招来的潘洛夫等。如今，各奔东西，都老了，也难相见相聚了……——赵羽峰（金工三组车工） 　　五十年，就这么快过去啦。一起进厂，一个车间，一个班组混出来的师兄弟们。如今，已是各奔东西，四海为家，都好久好久没得见面啰。还真想和大家见一见，聚一聚，找回一点逝去的青春和快乐的时光……——王建民（金工三组车工） 　　我是1975年（从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雷山县招工）进厂的，分配到金工车间三组，跟燕（飞）师傅学开车床。记得，刚独自开车床车“猪脑壳”不久，因加班劳困，一不小心，左手背受伤。燕师傅送我到厂卫生所，急救缝针包扎，还从家里拿来50个鸡蛋和一块腊肉慰劳…… 1981年，我调到贵阳铁路机务段工作，从段工会主席位置上退休。往事历历在目，永生难以忘怀…… ——潘洛夫（金工三组车工） 　　师弟方小三在微信上说：燕飞，在那个年代，咱们集体观念强，有团队精神。还记得有一年，厂团委组织各车间团支部团员组队登山竞赛活动，你第一个登上牛角坡，为金工团支部夺得冠军。那个年代，物资匮乏，留给人们的纪念少之又少。只能心里回忆真实的故事…… ——方益利（金工一组车工） 　　我记得，1972年11月1日上午，我们新招入贵州拖拉机电机厂的60多人，在厂部楼前报到。集合点名后，每个人发了一套深蓝色的崭新的工作服和一张白色毛巾、一双帆布手套。随后，我被厂劳资科分到金工车间一组，车工学徒。组长是徐永康，师傅是高小珍。从而，告别了学生时代，跨入社会，迈向人生之旅的新起点。一转眼五十年过去了，当年的青年小伙，如今已是人老珠黄，病痛缠身，但还幸运的活着。希望师兄弟姐妹们多保重身体，快乐的生活。 ——宋永明（金工一组车工） 　　五十年漫长的岁月，仿佛在一转眼的瞬间过去了。我们从大山沟里一路走来，为拖拉机电机厂、山鹰摩托车厂、动力机械厂，放飞了青春的梦想，付出了火热的激情，洒下了辛勤的汗水，留下了坚实的足迹，书写了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生画卷。但是，也让我们跟随企业，经历了人生数次的坎坷和心灵的酸楚。这半个世纪的过往，难以忘怀，铭记于心。并用进厂的初心和几十年艰苦的历练，养成的正直纯朴、坚韧不拔、知足豁达的品德，去面对生活，去健美夕阳…… ——姜瑞琴（金工二组车工） 　　时光如梭，穿过了五十个春夏秋冬的风花雪月。 岁月如歌，唱出了半个世纪酸甜苦辣的工人生活。 五十年前的今天，我们这一群热血青年，一起走进了大山沟里的拖电厂，成为火红年代“三线建设”大潮中的浪花一朵朵。经历了“文革”、“改革”和“追梦”的一波波巨浪冲击后，在人生的路途上，留下了无悔的青春、踏实的足印、应有的奉献和难忘的记忆。此时，只愿白发苍苍的师兄弟姐妹们心情愉快！身体安康！生活如意！长命百岁！ ——韩立军（金工四组车工） 　　参加工作五十多年，值得纪念。但愿疫情尽快过去，邀约大家聚一聚，整几杯，开心一下有多好。 人生就是这样，相逢是缘，相伴是情，相聚是乐。当年调皮捣蛋出了名的老木棍，如今已被岁月的刀，削去了顽皮。但仍然能为好友两肋插刀，重情重义。此刻，只想说一句：但愿情长久，千里共平安。——盛长春（金工三、四组车工） 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建三线，固国防，大山沟里修厂房。 七二年，十一月，吾辈进厂开车床。摇手柄，车机壳，铁削飞溅钢花扬。 抓革命，促生产，理想璀璨火样红。苦干巧干拼命干，出师带徒昼夜忙。 五十年，转瞬间，半个世纪金工缘。当年青春小师付，如今两鬓白发郎。——温志强（金工四组车工） 大山沟，是我永生难忘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参加工作，走入社会。我们抓革命，促生产，作贡献。我们成长、成熟、承师、承技。在那里，我们习武练兵，电台精英。我们成双成对，成婚成家。我们经受浪潮，承受考验……五十年弹指一挥间，蓦然回首，却留下了我们点点滴滴、酸甜苦辣的人生。如今好轻松，愿我们在变老的路上，健康快乐，开开心心每一天。 ——朱萍（电装车间铣工） 　　时间过得真快，参加工作都五十年了。我们从十几岁的青年，变成两鬓斑白如霜的老者者啰。 燕飞让我说几句感想，心情确实是五味杂陈，不知从何说起。酸甜苦辣，大家都一样经历过来的。此时，只愿师傅们和老同学、师兄弟姐妹们，余生大家都过得更好……——黄光靖（冲焊车间维修工） 　　不知不觉，参加工作都五十年了。那个时候，我们是那样的年轻、单纯，是那样的肯学、肯干，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后来就不行了，受打击太大。当时想不通，现在想通了，一切为了国家的发展和强大。虽然退休金少点，也还够用了，知足才能快乐的生活。 借纪念进厂五十周年之际，向师兄弟姐妹们问好，祝大家开心快乐！健康长寿！——黄华翔（冲焊车间冲压工） 　　我是1977年5月14号进的拖电厂，分到冲焊车间冲压小班，做了一名冲压工。学徒期未满我就独立上机啦。光阴一晃，四十五年过去了，在厂里虽然换了几个岗位，积极工作的态度始终不渝。尽管曾经的工厂不复存在了，我们也经历了企业破产、工人下岗、提前退休等波折和坎坷。欣慰自己无愧于老厂工人的本色，无悔于自己的人生年华，也能坦然的面对生活的压力。以上是我的一点感慨，见笑啦。——黄翠兰（冲焊车间冲压工） 　　三线建设的备战厂矿，按要求对青年职工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学徒期间不准谈恋爱，上班时间不准迟到、早退，工作生产期间不准请假回家…… 在厂里建立基干民兵连，将18至28岁，经政审合格的职工挑选参加军事训练后，编入基干连。各车间建立普通民兵连，将18至35岁，经政审合格和未参加军训的职工编入其中。 　　厂基干民兵连的民兵，配发56式半自动步枪，在厂武装部的带领下，进行节假日站岗放哨、厂区巡逻等保安警卫工作。 　　当年的师姐师妹们，在毛泽东主席诗词：“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出照练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号召下，加入厂基干民兵连，投入军事训练。 　　1973年5月4日，青年节，共青团厂团委召开全厂第二次团员大会时，金工车间参会的团员合影留念，我在第2排右3。 忘不了，1972年11月1日这个日子。这一天，我走进大山沟里的厂房，成为工人阶级的一份子。忘不了，在厂里生产生活的1519天。四年多，见证了咱们工人有力量的底气，养成了吃苦耐劳和朴素的品行。 在火热的车间里，整齐排列的车床车工，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在飞转的车床上，一双手紧握进退的摇柄，车刀切铁削迸溅的火花，闪现着工人灿烂的芳华。 在职工活动的场地，训练整齐划一的步法。在起伏跌宕的山野，紧握钢枪练射击打靶。在环绕厂区的路上，站岗巡逻保卫着工厂。 一身工装似戎装，一枪在手练兵忙。生产军训两不误，时刻准备上战场。“备战，备荒，为人民”，是那个时期赋予的担当。 在拖电厂的日子里，业余文化丰富多彩。琴笛弦号声，绕楼悦耳，棋牌娱游戏，笑满山谷。巍巍的牛角坡，幽幽的大山沟，回响着咱们嘹亮的歌声；潺潺的沟谷水，清清的响水河，伴奏着咱们欢快的舞蹈。 体育运动场地上大显骄健的身影。篮球队名扬四方，逢赛必夺前三名锦旗。男、女队员球技皆拔尖，成为县球队的绝对主力。乒乓球、羽毛球全厂普及，登山、跑步、拔河比赛，热火朝天的召开运动会。 共青团活动最积极，理想信念教育到遵义。重走当年红军长征路，培养艰苦奋斗的作风。班组全员首到黄里树，陶冶爱国主义的情操。 大山沟里，记载着抺不去的四年足迹。拖电厂房，装载着忘不掉的工人情结。师徒之情，五十年来一直装在心里。工友之谊，半个世都未曾忘记抛弃。 我是拖电人，在厂里燃烧激情风华正茂，在车间加班生产完成任务，在机床上奉献青春和力量。在响水桥上每天来回奔波，在大山沟里历练屈壮成长。 拖电厂，我从这里走进技校，在“七·二一”工人大学充电。长知识，学技能，在机械制造迷宫里入门探妙。绘制图，学应用，在实际对照操作中把握精准。 大山沟，我和盛长春、许兴忠，从这里走向军营，保家卫国，守卫南疆；从这里走向战场，自卫反击，惩罚豺狼。从这里走向新岗。传承基因，毕生武装。 　　还记得当年，从县城同时进厂的发小、小学中学同学有：于和平、王青、刘华、刘光翰、宋永明、程息建、高建、刘明康、许兴忠、黄光靖、高文琦、李百龄，姜瑞琴、丁晓明、黄华翔、朱萍、孙碧玉、唐友芳等。后来进厂的同学还有：黄翠兰、高荣、史宁等。 这是1976年12月28日，入伍换上新军装，在离开家乡前，我和许兴忠与发小刘光翰、于和平的合影留念。 　　这是我和盛长春师兄弟，在部队发领章帽徽后，星期天请假，翻越云锡大山，专程到个旧市相馆的合影留念。当时照的是黑白照片，之后学着涂的颜色，当时还自我感觉良好…… 拖电厂，一个电字，我又沾光，被挑选到古山师报务集训，成为无线电通信兵。在团、师大比武中夺冠，在14军通信兵报务比武中，夺得无线通信兵全能季军。在南疆作战中7天7夜未眠，保障首长不间断指挥的畅通，凯旋归来荣立个人三等战功。 拖电厂，一个电字，与电码、电报、电键、电台、电线、电话，攀上亲戚，结下不解的情缘。我在部队学习训练嘀嘀嗒，厂民兵连巧合集训嗒嗒嘀，同时走进无线电报务通信的专业队伍。厂里的师兄弟姐妹们，比我在部队更优秀，在县、地、省专业技能考核、比武中，名列前茅，数次夺得第一。这就是，电机厂工人的自豪与骄傲。 我是拖电人，来自大山沟。三线建设奋斗大军中的一员，工人队伍锤炼焠火后的一兵。企业可破产，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精神永固。厂房可废弃，大山沟里的工人情结心中永存。 　　1975年，我大妹燕雁被招进拖配厂当铣工，开铣床，在厂搬迁贵阳小河前，调县保险公司，后调安顺人行工作到退休。 这张照片上开车床的，是我小妹燕英。1977年招人朝晖机械厂，与我一样当车工，在厂搬迁贵阳烂泥沟时，调县工商局，工作到退休。 曾经进厂报到的厂部，站队点名分配车间的场地，早已失去了往昔，开会、节庆、办公，门庭若市的热闹。如今是那样的寂静、荒凉。 当年宣传抓革命促生产的阵地，公布生产目标、进度的专栏，表扬先进人物、事迹的光荣榜，厂规厂纪、要事的公告栏，如今灰尘满面，装聋作哑。 曾经工作了四年的车间，是如此的空空如也，是如此的破旧不堪。那掉落的门窗、砖块，似佛在哭诉着搬迁后的苍桑，怎不让人潸然泪下…… 　　职工家属区，按战备要求，建在远离厂房的牛角坡山下缓平地带，称为南山家属区。在那个一本正经的年代，青年工人们，虽然少了卿卿我我的浪漫，但也不乏花前月下的爱恋。俊男靓女们，虽然没有肉肉麻麻的时尚，但也相继喜结连理、良缘。安居乐业，安家育子。栽花种树，共建家园。而如今已是人烟稀少，杂草丛生…… 曾经的单身职工宿舍楼，我在第二层左手第一间内室，与于和平住了四年之久，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千窗百孔。 从响水桥进大山沟、进出拖电厂的大门，当年是车水马龙、人车穿梭。如今确荒门萧条、无人踏足。水泥地面龇牙咧嘴凸凹不平，门柱仿佛坚守着岗位，等待、盼望当年的主人翁归来。 　　“三线建设”，从全国各地迁来的厂矿，掀开了热闹繁华的序幕，对农耕社会、贫脊乡村、荒芜山区，吹进了一股强劲、温暖的春风，带来了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人文等的冲击，影响了当地的几代人。 如今，人去楼空，满目疮痍，一遍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悲凉景象。 大山沟，我们相约回来了。虽然您破旧不堪、面目全非，老工人们忘不了您，非要回来再看看您……老厂房，我们相继回来了。虽然您人去楼空、千疮百孔，师徒们想念您，都要回来亲近您……这就是大山沟人的情结，这也是拖电厂人的念旧…… 　　师兄赵羽峰及大妹赵羽萍、小妹赵羽秋。 五十年了，终有一天，与我的师傅海百川、师娘刘师傅、师兄赵羽峰、盛长春相聚了。是那样的开心愉悦，高举酒杯喜庆重逢，为大山沟拖电厂里结下的情缘碰杯！为金工车间三组车工师徒的情份干杯！ 图片：来自盛长春、姜瑞琴、韩立军、朱萍、黄翠兰、宋永明、叶彬、息烽高老头、燕飞像册和师傅、师兄弟姐妹们，以及1至3张网络图片，在此一并致谢！文字：方益利、宋永明、姜瑞琴、盛长春、温志强、韩立军、朱萍、黄光庆、黄华翔、黄翠兰、燕飞编辑制作：燕飞（2022.10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