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二十四）

宋朝百家第一姓

刘彩娥挖的“连环坑” 赵海亮和王英的关系在刘彩娥的传说下，很快就成了人们嘴中的事实，在村民的口中传得沸沸扬扬。 由于王英无儿无女，娘家就剩一个侄女远嫁，平时也几乎没有来往，村民小组虽然能帮一些忙，但基本上已经各家顾各家了，尤其是农忙季节。 大家劝王英想开一些，多靠靠刘彩娥一家的两个孩子。 王英哀怨而且愤愤地说：“刘彩娥哪里是一个省油的灯，麦季儿把两家的麦子合在一起打，只给了那么一点儿，结果，现在自己没有粮食吃了，倒要去求着他们，每一次刘彩娥都是恶声恶气的，就跟打发要饭的一样，自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靠他们，就像靠老鹰放屁给田地施肥一样难，看来还是要靠自己了。” 刘彩娥听说后，也觉得自己一肚子火，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直奔王英家，指着王英的鼻子说：“你说，你说，到处卖疯我的不是，我咋做错了，你干起活来，一百个不顶一个，割一把麦子喘一百口气，要不是我们一家起五更打黄昏帮你，你说你能把麦子收到家里吗？早就烂在地里发芽了。我好心好意把晒干扬净的麦子给你送上门，现在倒成了我的错了。你愿意合伙就合伙，不愿意就一拍两散，反正我家用不着你这一瓢水添锅。” 说完，她还煞有介事地坐在王英家门口，哭天抹泪起来，哭得街坊四邻都嘻嘻哈哈地过来看笑话。 “看什么看啊，有啥好看的？”她擤一下鼻子，狠狠地抹在脚底板上。 众人看她这样，都摇摇头说：“哎，她咋变成这样了，这不是丢老赵家祖宗的脸吗？” 刘彩娥听到了，大声骂起来：“恁咸吃萝卜淡操心，老赵家祖宗恁见过吗？管你们春秋战国大狗屁，搬着屁股上树，自己抬举自己。” 听刘彩娥这样蛮不讲理，撒泼骂人，于是众人纷纷说：“走吧，走吧，丢死人了。” 不过，第二天，她就又笑嘻嘻地登上了王英家的门了，说有人给大儿子建国介绍媒头，人家说过门后要单门独户过日子。 她搬着王英的肩膀说：“弟妹，恁看啊，你身边连一儿半女都没有，这下半辈子还不得靠两个孩子，我看啊，就让建国陪恁一起住，恁就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得了，这样也省得恁老了无依无靠，连一碗热饭都吃不到嘴里，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也好有个人照顾着不是？” 刘彩娥的这一番知冷知热的话，恰恰击中了王英的软肋，王英前半辈子靠着赵耀宗在生产队里享受风光无限，可现在自己出门进门只有影子相伴。虽然建国没有援朝那样精明张扬，但有这样一个孩子，自己的后半辈子也不至于太凄惶。 “那建国同意和我一起住吗？”没有主见的王英满脸疑惑地说：“建国不怕我以后拖累他啊？” “恁放一百个心，这孩子比援朝强多了，听我的话，准保同意。”刘彩娥身子又往王英身边靠了靠，满脸笑容地说：“恁要是同意，那以后，恁可就是建国的亲娘了，恁可不能亏待了我的孩子啊。” 王英满心感激刘彩娥，毕竟是亲妯娌，关键时候还是一家人。 可怜的王英，前半辈子她靠的是赵耀宗，要没有赵耀宗，她早被刘彩娥这样搅家不嫌的惹祸精祸害到魂飞魄散了，但此时，精于算计的刘彩娥招招击中王英的要害，王英后半辈子遇到刘彩娥，也是她的报应。 很快，建国住到王英家里了。 媒人介绍的姑娘虽然觉得家里有个老人是个累赘，但对王英家的院子和房子还是很满意的。 媒人在刘彩娥的花言巧语下，对她的话一万个放心，然后对女方父母说，虽然男方长相一般，但也算周正，而且还是很顾家的。 双方在媒人的安排下，进行了第一次见面，两人都还比较满意。 很快就到了送好儿的时间，送好儿前，刘彩娥又去了一趟王英家。 当地人说送好儿，也就是等于两家亲事定下来了，送好儿一般要送彩礼钱和做结婚时穿的新衣服布料，同时也就把结婚的时间敲定了。 这次，她先是摆出一张哭丧的脸说：“弟妹啊，我现在有些后悔死了，当初要不是念你独自一个人，我才不会同意建国跟你住，这一跟你住啊，我心里空落落的，建国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可我转念一想，跟恁也是一样的，谁让你是他亲婶儿呢，跟亲娘也没啥不同。你说是不是？”刘彩娥擦擦眼角的一滴泪说。 “嗯嗯，是哩啊”王英被刘彩娥的这一滴泪感动得差点也掉泪了。 “虽然儿子是我生的，现在给你了，论理就是你的儿子，你得管起来，要是我还得一样一样地管着，旁人也会笑话。” 王英点点头。 “媒人那边已经定好了，过两天就要送好儿，明天就让建国和人家一起去县城里给女方卖几件新衣裳的布料，咱也不能太小气，彩礼钱女方说要八百块，这些我都出，恁就情个现成的，等着当婆子了。”说完，刘彩娥眯起眼睛看着王英。 王英挺高兴的，丝毫不留心眼地说：“我一个老婆子也拿不出多的，彩礼钱我出一半吧，再给建国买一身新衣服的布料钱。” 说完，王英就走到里间，摸摸索索地拿出五百块钱，一起交给刘彩娥说：“这也算我这个假婆子的一点心意吧。”这可是王英大半辈子的积蓄，她为了这个假儿子，全部赌上了。 刘彩娥一听太开心，这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她原本设想，先让王英自己往坑里跳，如果不跳，她就挑明，按着头也得让她跳，没想到王英像扎猛子一样，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下一步怎么做她也暂时没想清楚。 “恁看你吧，恁才是亲婆子哩，我先替建国谢谢他亲娘了，往后，恁就等着享福吧。”刘彩娥拍拍王英的肩膀，说：“那我去让建国去城里了。” 刘彩娥一句一个亲婆子、亲娘、亲儿子地称呼着，把个王英打发得就像顺着给猫捋毛啊，王英就像猫一样躺在阳光下，舒舒服服，晕晕乎乎。 临走，王英还把刘彩娥送出老远。 据后来建国和王英吵架得知，刘彩娥压根就没给建国提王英给的钱。 很快，建国就把媳妇娶到家了。 刚过门，新媳妇还不摸这个假婆子的脾性，时间一长，精明就像刘彩娥一样的她，对少心无肝的王英了解得透透的。 于是，她今天让王英干这个，明天让王英干那个，如果干得满意，这媳妇还给个和善脸，如果没按照要求去做，那就是翻天的吵架。 “你瞅瞅你，这白衣服洗了就像没洗一样，你眼睛又不瞎。” “洗个衣服，放那么多洗衣粉，那不是钱买的吗?败家无愧的老东西。” “看看，你锄的啥地啊，跟猫盖屎一样，动一下，就要喘半天，你回去做饭去吧。” “这做什么饭啊，偏淡无味，真是只会糟蹋粮食，连顿饭都做不清楚。” 在这个假媳妇面前，现在的王英一无是处，天天被责骂，天天在背后抹泪。她让刘彩娥出面劝过几次，但刘彩娥也是轻飘飘地、不疼不痒地说一下，事后还是照旧，其实，刘彩娥现在才不想管那么多呢。 王英本来是靠赵耀宗生活的，连生养都难，身体不好，现在天天生闷气，又不敢大声说话，连在院子里走走都要轻手轻脚，略有声响都要被建国媳妇骂半天。后来，王英终于找到了一个躲清闲的方法，她借口去地里看看，中午不回家，天黑才回去，每天一顿饭。 建国媳妇看到又骂上了：“天天不着家，天天在外面打野。” 王英实在受不了这屈辱，于是，找到了赵海亮。 赵海亮上家协调，被刘彩娥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你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家事儿，你能断的清吗？既然要管，那就把这几年建国在她家出了多少力气算清楚。建国过继给王英，那就是建国和他娘的事情，村民小组掺合啥，尤其是你掺和啥，你和王英啥关系？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儿，说出来，大家都没面子。”面对刘彩娥的蛮不讲理，赵海亮只好暂停了调解。 不过，刘彩娥也真敢说，到底赵海亮和王英有没有刘彩娥说得那么不堪，村里人谁也说不清，甚至赵海亮的老婆也说：那都是有人泼的脏水，俺家海亮，我还不知道啥人吗。 赵海亮根据王英目前的处境和国家政策，给她申请了一个“五保户”名额，把王英安排到原生产队的保管室里安身。 经过赵海亮的协调，建国同意种植王英的四亩多地，每年给小麦六百斤，杂粮两百斤。 可怜的王英，在生产队里风光了半辈子，到老了，连自己的窝都被别人占据了。 她在保管室的门口用三块砖头支起了一个锅台，每天饥一顿饱一顿地度日，没过多久，已经满头白发，走路都艰难，只好出来进去，用一根生产队炕烟叶的竹竿当拐杖。 每天坐在门口，满头白发散乱，在风中飘啊飘啊。 她和来往下地干活的人打着招呼，谁也想不到，王英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好心的村民经常会帮王英你带一把青菜，我带一些瓜果地帮衬着。 建国和他媳妇，每次来送粮食的时候，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只是扔在门口就走了，王英的屋里她连进都懒得进，他嫌气味难闻。 刘彩娥也来过几趟，每次来都是大呼小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看望王英了，然后，到屋里看看，有啥看上的就顺手带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王英天天坐着，天晴看太阳，天阴看雨丝。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连几天没见到王英坐门口，好心的村民进屋看一下，才发现王英和衣躺在床上，早已没了气息，那衣服干干净净，看来是事先刻意穿上的。 村民小组出钱卖了一口薄皮棺材，众人一起帮忙，把王英和赵耀宗合葬在一处。 刘彩娥在安葬王英时，悲伤得哭昏过去好几次，一直数落她们俩妯娌情同姐妹啊，哭得旁人都憋不住笑，说刘彩娥要是光哭，还能看出他她比较悲伤，她这一数落，才觉得她有多虚情假意。 建国代表孝子摔的老盆，光打雷，干嚎，没见半滴眼泪。 援朝连嚎也不嚎。 倒是赵耀祖落下了悲伤的眼泪。 据讲故事的人说：一年多啊，也就一年多时间，王英太可怜了。那天是八月十五，哎！想想心里很难受。也许就在那一天，王英和赵耀宗在另一个世界团圆了。作孽的刘彩娥，报应也该到了。 （关注微信公众号听我慢慢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