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在湖北

静鸣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进入了喜欢怀旧的年龄的缘故,尘封的往事成串地撞开记忆的闸门,敲打着手中的键盘,跳跃出一段段熟悉的文字,呈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那是我人生的点点经历,那是我魂牵梦萦的滴滴情愫,我想把它重现出来,既留给自已,也奉献给别人。</p><p class="ql-block"> 我的现籍是湖南华容。注滋口北岸以东的陆家渡(现属插旗镇新河村)是我丢包衣罐的地方。那一带堪称湖北佬窝子。1958年就地转入钱粮湖农场成立维新队,队上基本上是湖北人。我母亲是地道的华容人,但生活在那种语言环境中,不知不觉就被同化了。我祖父祖母是正宗的湖北人。祖父在我出生不久便病故,我没有印象,只是从叔祖父形体上揣摩出他的样子。祖母长期与我们生活在一起,教我说湖北话,说我是湖北人,不能忘祖。所以我的湖北话是祖宗真传,根深蒂固,一生不改。</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外公外婆一族华容亲戚逗我是湖北佬,边逗边唱“湖北佬,吃蒿草,吃不完,揹起跑。”说明历史上流浪在外的湖北人比当地人要穷啊!读小学后,南边佬(我们指益阳长沙口音的湖南人)笑我们湖北佬多一根肠子,意指湖北人狡猾,多一根花花肠子。按现在的说法算是那一带的“犹太人”吧。不然,怎么会有“天上的九头鸟,地上的湖北佬”一说呢!</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籍在湖北沔阳小沙口(现属洪湖市)。当年民谣说:“湖北沔阳洲,十年九不收,一年收成好,狗都不吃糯米粥。”意思是说那里土地肥沃,但连年水患,一但哪年光景好,沒发大水丰收了,人能吃饱饭,连狗都叼(挑)食了,嫌糯米粥不好吃。然而,“十年难碰金满斗”,大多数年份是处在连年灾荒的水深火热之中。试问,当年不是走投无路,哪有元末渔民陈友谅接竿起义?哪有近代洪湖赤卫队扯旗造反?哪有我祖上百年前离乡背井流落湖南?民国初年发大洪水,我的曾祖父同许多乡邻一道逃荒讨米流浪到洞庭湖边,数十年间搭茅棚陋居在荒滩野外,靠种洲子、砍樵、渔猎为业,生活没有保障,一遇大水年洲子遭淹,颗粒无收,只得沿门乞讨度日,我祖母就带着我父亲讨过米。前人历尽艰辛,繁衍生息,代代相传才有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文革时期,曾有洪湖陈姓氏族派人过来探访过我们。我祖父以后的人没上过家谱。从来人那里,我才了解到一点家族的宗史情况。</p><p class="ql-block"> 陈姓始于舜帝之子商均之后胡公满(陈胡公),封之陈以奉舜神祀,发祥地是中原河南淮阳,西周封胡公滿在此建陈国,子孙以国为姓。后来迁往天南海北遍布神州,我的嫡祖是迁往江西九江的那一支宗脉,央视台”走遍中国”和“百家讲坛”分别介绍过那里的“义门陈”。曾有“义门陈氏出江洲”之说,江洲是九江的古称。从哪里的德安县太平乡永清村流传出“百犬同槽”等义门独著的经典故事。再后来又有一部分迁徙来到洞庭湖之滨的长江两岸,湖南临湘华容和湖北天沔一带是“义门陈”的栖息之地。我们是司库里伟房夫支一脉之后,是正宗的炎黄子孙。说来也巧,君山岛上二妃墓中的娥皇女英还成了我的远祖老太。元末与后来做了明朝皇帝的朱元璋一决雌雄、战死于鄱阳湖的陈友谅还跟我沾亲带故呢!从族谱和辞海中都可以找到根据。成王败寇,是非自有历史评说。我无意去攀龙附凤,沾先人一星半点荣耀,“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只是证明我是那个家族传脉的后人毋容置疑。</p><p class="ql-block"> 其实,湖北老家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只因当时的统治者无力治理连年的水患才导致灾民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新中国成立后,党领导人民翻身做主,水患得到了根治,现在的洪湖地区成了名符其实的美丽富绕的鱼米之乡。来岳阳做生意的洪湖老乡告诉我说:“你老家沙口好哇,回老家看看去?”是啊,祖生之地是应该前去观光瞻仰,顶礼膜拜。谁愿当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呢?</p> <p class="ql-block">  洪湖,历史上属沔阳县所辖。解放后才从沔阳划出建县改市。小沙口也随之设乡改镇叫沙口镇。我祖居地大概位置应该是沙口镇陈家墩(介岭村)。那里同宗的陈姓人不少,是通过在那里叫陈行芳的当时70多岁的老人翻谱查证,才使我搞清了嫡系宗亲繁衍和迁徙的来龙去脉。</p> <p class="ql-block">  2013年5月,我带着老伴踏上了洪湖寻根之旅。初夏时分,小满刚过。俗话说,“立夏小满,江河水满”。寻根路上让我们看到了长江以北荊楚大地因水而生动灵秀魅力四射风光无限,因水而沧桑巨变,由赤贫苏区演变成生态绿色富裕文明的新洪湖。“洪湖浪”是当地随处可见的国家级农业龙头企业引领的经济品牌广告,也是洪湖人心中永恒的骄傲和不竭的动力。好多的优质农产品如米鱼虾蟹藕莲等,从这里加工起运分销全国各地。从交通水利和城乡建设发展水平来看,与我们这里不相上下,洪湖市的地形地貌与君山区钱粮湖良心堡差不多,典型的滨湖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网纵横,一遍郁郁葱葱,因而有一种似曾相识他乡亦故乡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  洪湖行,最难忘的是那里的口音口味。</p><p class="ql-block"> 洪湖人的口音与湖北天沔一带口音一样,同属北方语系。说话不仅字正腔圆,有板有眼,而且有一种慢条斯理浸润着湖乡水韵,并带有一定的乐感和节率,这样也就产生了不少流传于世的湖北天沔民歌和民谣。歌剧电影《洪湖赤卫队》的唱腔和道白,就有大量的洪湖语音元素和语言特色,只有操我们这种口音的人尤其能感觉得出来。洪湖话语言平实,很讲礼性,显得热情好客。与人对话言必称“恩拉”(您),遇事礼让总喜欢说“恩拉先请”。有笑话说:“湖北人,礼性大,开口就是恩拉嘎。(问)恩拉屋里杀猪嘛?(答)杀打恩拉!”这幽默的回答本意是“回您的话,巳经杀了猪”,不是杀了您!</p> <p class="ql-block">  洪湖的口味,比起岳阳口味来,讲究新鲜脆嫩,清淡平和,没有强烈的油腻感和辛辣的刺激味,让四方来客均可接受。在沙口镇午餐点了4个菜:黄古鱼,捶鳝,藕尖,白萝卜丝炒肉,都是新鲜料且有地方特色。厨师姓余,是店老板,他很自信地说我们选他店吃饭找对了地方,他是镇上餐饮业协会会长,烹饪技法娴熟,厨艺精湛,按人定量,菜份适中,收费合理,颇有经营水平。的确,在那里吃到了地道的洪湖口味,那味口让我找到了回家的感觉。遗憾的是时间紧要赶路,我和老伴连带司机共3人,不好点多份菜,没有吃上当地的“三蒸”即蒸鱼蒸肉蒸藕。其实那菜也很普通,过去是我们家每到逢年过节必上的家宴主打菜肴。相传,当年洪湖渔家子弟陈友谅带领渔民起义打了胜仗,他夫人为犒劳将士又苦于没什么菜好搞,只能就地取材用米粉拌在鱼,肉,藕里,加上调料分装用大锅蒸笼蒸煮就变成了“三蒸”。以后世代相传就成为了闻名遐迩的湖北“三蒸”。我母亲虽是华容人,嫁到湖北人家,年年做“三蒸”等湖北菜肴,自然也就成了烹饪髙手。我是吃“三蒸”长大的,吃到“三蒸”我就能找到那种血脉相传的亲情,体会到童年的年味,感觉到老屋的温馨。</p> <p class="ql-block">  “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听到这优美动听的歌声就让我们这些外地湖北佬的后人激动不已。对那片养育了我们祖先的神奇土地心驰神往,常怀寻根探访之心,直到退休后才有闲暇到那里走走看看,洪湖行给予我诸多美的感受,那里的环境,那里的语言,那里的口味,那里的民风等等,都令我陶醉。耳畔又传来“再唱一曲,洪湖水呀浪打浪”……,循着悠扬的歌声,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声蛙鸣,闻到了一阵阵荷香,看到了野鸭嬉戏湖中的月亮,又回到了梦里水乡。</p><p class="ql-block">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这是与生俱来的思乡恋祖情结,也是寻常百姓的家国情怀。我想,一个不会忘记自己祖宗的人,大概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祖国,这是因为家事与国事、家族与民族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的。从时间和空间的考量,洪湖是祖脉传承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节点。我想告诉我的子孙,今后我们不在世了,后人寻根问祖时,别忘了告诉他们:“我们的根曾经在湖北!在洪湖!”</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附录: 江洲义门陈氐定派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尧舜之道,惟此孝友,孔慎庸行,爱敬自守。永敦伦纪,世保忠厚,树德务滋,达士代有。文武齐扬,志展鸿猷,开创进取,光宗耀祖。</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