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长的美篇

弓长

重上西晃山

张元和

　　麻阳有座西晃山，隔天只有三尺三……癸未年秋，我吟着故乡的民谣，首次登临了自己心仪已久的西晃山。丁亥年夏，我偕同麻阳作协的朋友，再次膜拜苗民们心中的圣山——西晃山。

　　早晨七点，我们便驱车动身。盛夏的清晨是凉爽的，而我们的心是火热的。清晨的原野是静谧的，而我们的车内却是热闹的。在前往西晃山的车上，我们谈笑风生，一路引吭高歌。

　　当我们的车进入黛绿的西晃山麓后，二十二双眼睛都不由得把视点锁定车窗外的景观。此时，大伙的心都不禁被车窗外的旖旎风光掳了去。同行的摄影家纷纷亮出自己的数码机，竞相抢拍那流光溢彩的盛夏胜景。他们个个忙得不亦乐乎，彼此都恨不得把那美不胜收的靓丽景观一应定格自己的DV带。我没有数码机，只好匆匆按住灵感的鼠标，将那昳丽的景观一一输入自己的记忆磁盘。

　　车驶进林场便完成其使命了。我们这群舞文弄墨的信徒只好背着行囊徒步登程了。

　　我们沿着林场背后一条迤逦岖崎的山道盘旋而上。上路伊始，大家有说有笑，劲头十足。一路上，笑声、歌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走罢走罢，笑语少了，歌声沙哑了，吆喝声也稀落了。大伙的步履渐行渐慢了，腿脚隐隐酸起来了。彼此都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一路上，没有什么树萌，湛蓝的晴穹中亦没有一丝云彩。火辣辣的炎阳从头到脚沐浴着这群靡颜腻理的山外稀客。脚下暑气熏蒸，头顶炎炎夏日。四下里没有一丝风，周天都那么燠热。火燎的喉咙都快冒烟了，超负的心脏几乎要烧炸了……

　　不知是上苍蓄意磨砺我们，还是圣山刻意考验大家。我们翻了好几座峻岭，才气喘吁吁地爬进杉林。

　　步入莽莽杉林，我们宛然撞进了一个神奇的梦幻世界。在这遮天蔽日的莽林，没有酷暑，没有炽燥，一切都是那么清爽、那么安逸。在这幽雅静谧的天地，没有纷扰，没有尘嚣，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那么恬静。在这蔚然蕃茂的杉林，漫山遍野都是森严肃立的水杉。在这一排排轩昂的水杉行间，和谐地丛生着参差的灌木，勃然地茁长着葳蕤的芳草，卓荦地绽放着馥郁的百合。在这枝繁叶茂的丛林，纵横交错的藤桠上挂满了一串串毛茸茸沉甸甸的猕猴桃。在这层峦叠翠的森林，沟沟壑壑都流淌着大自然馈赠给我们的沁心矿泉。穿梭这曲径通幽的林荫道，辗转这花卉馨香的丛林，聆听着声声入耳的鸟语，喜迎着阵阵拂面的轻颸，欣闻着奇花异卉散发的芬芳，浑身的疲与顿都悄然而去了，萦心的悒与躁都全然消失了，淤胸的悻与怨都涣然冰释了。于生于世，还有什么比沉醉在这天然氧吧更怡情悦性呢？

　　正当我们在峰回路转的荫翳道上穿行之际，老天爷蓦然敛起了笑容，倏地变了脸。霎时，阴霾沉沉，雷声隆隆，道道闪电直戳苍穹。瞬间，狂风挟着骤雨铺天盖地向我们袭来。顷刻，我们的衣服浑然尽湿。尚未目睹“西晃晴云”的风采，倒让我们身临其境地先来领略顶风冒雨登金顶的韵味。在烟雨蒙蒙的丛林，我们时而伛偻急进，时而匍匐缓行。在荆棘丛生蹊径迷离的莽林，不知是溟蒙的雨雾模糊了我们的视线，还是我们在雨雾溟蒙中迷失了路线。在金顶毗邻的山头上，我们左转右转，转悠了好几圈，还是找不到通往金顶的途径。最后，我们手脚并用地拨开荆棘，踩出一条满是荆棘的小路，才摆脱棘蔓的羁绊，满手伤痕地转出丛林。

　　转出丛林，风停了，雨住了，太阳又露出了灿烂的笑颜。出了丛林，我爬上道旁凸兀的岩屋之脊，蓦然回首，顿似醍醐灌顶。方才跋涉这时阴时晴时风时雨扑朔迷离若隐若现的蜿蜒之路坎坷之程，不正是自己正在践行的人生之途？

　　我与同伴在岩屋之脊不敢久憩，匆匆拍了几个镜头，便寻着麻阳芷江交界的一条羊肠小道风尘仆仆地向金顶跋进。

　　下午四时许，我们终于登临了西晃山之巅——金顶。登上金顶，我们无暇顾及浑身雨汗的浑浊之味，彼此都在忙活着搜寻传说中的古迹。在这崴嵬的西晃山之巅，曾与各路仙神相投意合的老和尚，早已羽化成仙飘然而去了。在这传神的西晃山之巅，曾盛极一时的金顶寺庙，在悠悠的岁月中早已荡然无存。在这神奇的西晃山之巅，曾盛传一时的东塘金鸭、西塘犀牛，也在历史的风雨中杳无音信。只有植根苗壤的历经风雨洗礼的劲草，还生机勃勃地茁长在西晃之巅。只有屹立巅峰之上的块块饱经沧桑的大青石，还矢志不渝地终身默守在这云雾缭绕的西晃之巅……

　　伫立西晃之巅，抚着历经风雨洗礼的劲草，叩着饱经沧桑的大青石，我的心潮在这西晃之巅澎湃，我的情思在这西晃之巅放飞……

 

 图片 焦玫 张婧

　　原载2008年4月30日《中国教师报》

　　张元和 ： 男 ，苗族 ，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 ，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 麻阳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