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面,是一种情思

宋朝百家第一姓

<p class="ql-block">  已经在异乡居住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最爱吃的还是那碗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奶奶是家里的主厨,做面饭是奶奶的拿手好戏。我最盼望的就是过年,特别是到了腊月的最后几天,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有时候做梦都梦到过年那一天来了。印象最深的是腊月二十九,家家蒸馒头。也就是俗话说的“二十九,蒸馍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起蒸馍,那是每年过年家里第一件大事儿。奶奶早早起床发面、放酵母,打水,其他人就帮忙打下手。蒸馍不仅是一件体力活,也是一件技术活,在行的人蒸出来的大小均匀,表面光滑,很有嚼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由于天气很冷,把盘好的面团第一时间放到崭新的被子里给它捂上。等面团充分发酵,充满气孔的时候,再盘,再捂上。三遍后,就开始做成馒头模样,静置一会,等到用手一按,它可以很快恢复原样,就表示可以下锅蒸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家都是用的那种大锅来做饭的,一天三顿饭都是用大锅。一般一锅馍需要30-40分钟即可出锅,过年的风俗是不出正月是不兴吃除了馍以外的其他主食的,所以,那些农家妇女们都会使劲蒸馍,我记得我奶奶每年都会蒸好几麻袋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奶奶往往会把蒸好的馍一起放到一个铺开的干净的白棉布上面,把它们晾干,然后再装到麻袋里。从此以后,在正月的每一天里,大家顿顿吃馍,那个时候也没感觉厌倦过,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p> <p class="ql-block">  大年三十包饺子,更是面食中的佳品,更具家乡面食的代表性。洗菜,选肉,萝卜擦丝,蒸淖,晾凉,滤水,剁碎,搅拌,调味,和面,擀皮,包饺子。一气呵成,毫不松懈,和时间赛跑。</p><p class="ql-block"> 终于,一排排的肥胖的白面饺子,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秫秸秆做的锅排上,像等待检阅的士兵,面目严肃又充满喜感,又像整装待发奔赴前线的勇士。</p><p class="ql-block"> 清水入锅,锅边嘶嘶鸣响,热气重新蒸腾。</p><p class="ql-block"> 瞬间,锅中央水花腾起,揭开锅盖的瞬间,白雾缭绕。</p><p class="ql-block"> 那等待已久的饺子,排排入锅下水,在水中扎着猛子,又瞬间腾出水面,在沸水中沉浮腾挪。</p><p class="ql-block"> 那干柴大火,丝毫不放松,紧追紧赶,肆意释放热的火焰,火舌猛舔锅底,扭动身躯,跳着柔美而又刚烈的舞蹈。</p><p class="ql-block"> 稳端白瓷碗,内盛饺子,神案、灶间、当院,认真浇奠,望家宅神祗保佑风调雨顺,家宅平安,财源广进,人丁兴旺。</p><p class="ql-block"> 这是家乡的一道风俗,是家乡人对于美好生活的期盼。</p><p class="ql-block"> 平时,饺子也可以作为丰富餐桌食品的一道面食。馅料随手可用,或荤或素,不太讲究,讲究是如何使用调料调动家人胃口。素馅的饺子萝卜、白菜、春天的荠菜、马齿苋等都可以,荤馅的猪肉、羊肉、牛肉、鸡蛋等都可以。人们为了好区分馅料的荤素,通常会把素馅的饺子捏成半月形。</p> <p class="ql-block">  母亲也会很会做面,最拿手的是做捞面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家人讲究一天不吃面就感觉没吃饭一样,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面条少不了,只不过是冷热的差别,热腾腾的烩面适合冷天儿吃,爽口凉快的捞面条就适合天儿热的时候吃。不过正儿八经的捞面条都出自于家里,饭店馆子里不多见,即使小吃摊上也很难找到捞面条的影子,因为它的做法太家常,不加改良就很难走出家门,所以捞面条也可以说是家乡人的一碗乡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过母亲做捞面条,最讲究的是她调的改良版蒜汁,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汁,里面有大蒜、香椿菜、葱花、姜,加上盐、醋、小磨油等拌匀,满满一大碗,舀一勺拌进面条里,那鲜美、那酸爽,简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这道调料,我愿意多吃一碗面。母亲把煮好的面条捞到凉水盆里,嘱咐我们来盛面。她说,过凉水用的是井水,冰凉冰凉的,跟冰箱一个效果。我们每次都吃得非常开心,呼噜呼噜一会儿一碗儿面就没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了农忙季节,一碗母亲做的捞面条,既能填饱肚子,又能节省时间抓紧休息。</p> <p class="ql-block">  上大学那会儿,每到周末,就可以大大方方走出校园,找一家份量比较足的烩面馆,加上红红的辣椒油,再加上慢慢一层碧绿的芫荽(香菜),吃到浑身通泰,满头大汗,鼻涕横流,方才抹抹嘴角,心满意足地离开烩面馆,然后找一个通宵放映的录像厅,看着睡着,一个通宵就这样对付过去了,在黎明时分,头脑昏昏地离开录像厅,回到学校食堂,买一根油条喝一碗豆浆,跑回宿舍,昏昏大睡一直到傍晚,一个周末就算圆满了。</p> <p class="ql-block">  离开家乡的游子们,想要吃一碗地道的捞面条,如果自个儿不会做,那就真的比较困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来到异乡城市,第一次和本地的朋友吃饭,为了尊重别人,那天我穿的白衬衫,特地洗得干干净净。桌上有螃蟹和虾姑,我左右看了半天,看见别人吃的津津有味,也鼓足勇气拿了一只,就是不知道别人怎么轻松地就打开了螃蟹的盖子,吃到黄的膏和白的肉,我只好又放下。朋友看我不知道怎么吃,就帮我把整只螃蟹分好,放进我的碗里。别人的面前是把肉吃得干干净净的蟹壳儿,而我的面前却是壳儿中带肉,甚至拿着那后壳儿的过滤腮在瞎嚼,估计那会儿朋友在心里已经笑得“屁滚尿流”了。一番狼狈之后,对于盘中多腿硬壳儿的虾姑,再也不肯动手。朋友微笑着劝我说,来吃个血夯(音)吧,这个省事,说着轻轻地掰开两扇硬壳,里面像血一样的汁液就出来了,朋友用嘴轻轻一吸,那美味的汁液就进肚了,嘴上连连称赞,好新鲜。我又一次动了尝鲜的心思,捏了一个,在手中用足了手劲也没能掰开。朋友拿了一个在手中示范,我认真地学着,一下子,掰开了,但用力过猛,那壳儿中的红色汁液一下子全部溅在白衬衫上,胸前真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朋友顿时,笑得差点岔气。从此,我在饭桌上再也不吃那啥夯(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遗憾的是,在异乡的城市里,难得吃到家乡地道的面食。朋友请我吃饭,都是海鲜之类,算是尽了地主之谊,我请别人吃饭,往往要打探好多饭店,很难找到像样的家乡饭店,吃一顿家乡的面饭,也算是尽了主家的客套,在朋友看来可能有些寒酸,但面饭确实是家乡的待客饮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次请一位本地朋友到家吃饭,妻子做的是卤面条,很美味,可是看着朋友一面缓慢地吃,一面东看西看,仿佛告诉我说:就这些,没了吗?我读懂了朋友的意思,赶紧对妻子说要不我们再炒几个菜吧。朋友赶紧坚决拒绝。等朋友走后,我和妻子因为卤面条慢待了朋友,遗憾了好久,从此,只要有朋友来,只要不是老家的人,就一定到饭店吃饭,生怕再留下遗憾。</p> <p class="ql-block">  一次和单位领导闲聊,领导说他最爱吃面食,家里煮顿面食对他来说就算是美味。我瞬间找到了知音似的说:我请你吃烩面吧,三坊七巷有一家。我由于有了找到知音的得意,忘记了请朋友吃面饭的遗憾和被朋友请吃饭的尴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吃顿正宗的面饭,才真正的记起了我是谁的灵魂质问。吃一顿正宗的面饭,那面饭里有家乡的情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无论在异乡多少年,每当妻子问我吃什么饭时,我总回答:捞面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了,没改掉这个习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妻子也总在这个时候,颠颠儿地笑着去给我做捞面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