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上下杭(一)一一星安河畔的变迁 (老姚 文/图)

老姚

安桥

福州

上下

张真君

星安河

文龙

三通

星安

中亭街

祖殿

　　福州台江上下杭位于福州城市历史中轴线的南段，发端于宋元，繁荣于明清至民国，是闽都"三山两塔一条江"城市历史风貌特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并不是狭义的上杭路与下杭路两条街，而是涵盖了东起中亭街，西至白馬南路/南抵星安河，北到延平路的整个片区)。北宋之前，这一带还是闽江水域，大庙山则是浮岛一座，后由于潮水的冲积影响，在大庙山南麓、西麓两道沙痕被冲淤成为陆地，变成天然码头。涨潮时走上痕，为上航; 退潮时走下痕，为下航。"航"与"杭"古语谐音相通，故称上杭\下杭。由于旧时多以水上交通运输为主，闽江上游闽北地区的木材、茶叶、纸张、菇笋等货品就多从水路而来，上下杭渐成街市。到了清末民初更是商贾云集，百业俱兴，会馆云集，商铺林立，千舸辐辏的繁荣，名闻海内外，成为沟通东南亚的商品集散地。当时有诗曰"近市鱼盐千舸集，凌空楼阁万山低"，"百货随潮船如市，千家沽酒户垂帘"。至今，上下杭还保存着大量中西合璧的精美建筑与独特的多元聚合的地域人文遗产，它见证了福州城市的商业繁景与辉煌，也真实地记录了闽商在民族资本主义、民族商业发展历程中的嬗变。穿棱于古弄的幽巷之间，旧式民宅鳞次栉比，粉墙茨瓦，错落有致，石板条路，窄窄街道，一切都那么温情，充满着人情味。历史让上下杭盛极而衰，深厚的闽都文化底蕴让其在略显浮躁的现代城市散发出特有的魅力，为世人所关注。

经过修复改造，“福州传统商业博物馆”涅槃新生为具有浓厚闽商特色的现代传统兼具的商业文化街区，成为了福州又一张独具魅力的地理名片。

　　秀美的星安河(也叫三捷河，是福州市区的一条内河，全长1109.9米)，弯弯曲曲並不宽敞，但谁能想到它曾是繁忙的航运水道，桅杆如林，船舶如蚁，"临衢车不绝，夹道阁相连"。就因其与达道河、新桥仔河水流汇合，南至万寿桥头与闽江相连，西连白马河与闽江相通，形成了两头涨水的奇观，迎合了商人"财源滚滚"的吉利口彩。又因其位于上下杭的腹地，得天独厚水运便捷的地理环境，使双杭地区逐渐发展成为闻名省内外，近代福州的商业中心。斗转星移，潮起潮落。曾经繁忙的星安河几成"龙须沟"，但两岸的榕树仍将根深深地埋进河堤石壁里，垂下的气根大都扎入了河床里。如今的星安河截污引水冲堵波平如镜，走在河边，潮湿的微风从河面上吹来，仿佛可以将身上的尘埃洗尽。

　　古老的星安桥曾经是福州著名的"南台十景"之"三桥渔火"(小桥、万寿桥、江南桥)中的一桥。它初建于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历经嘉庆九年(1804年)、光绪十六年(1890年)、宣统二年(1910年)、民国十四年(1925年)和1993年五次大修，为花岗石两墩三孔拱桥。桥墩为船形，南北走向，桥两向铺设有石台阶，桥墩上长有飞榕，桥长18.3米，宽2.1米。桥两侧石栏板有"乾隆丙午新建"、"嘉庆乙丑年重修"、"垂裕堂张重修憔善社监督"等题刻。1992年11月，福州市人民政府将其列为第三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星安桥连接着上下杭和苍霞洲，当初民间流传"一桥飞架，两铺相通"，说的是桥名以上下杭的"福星铺”和苍霞洲的"安乐铺"各取一字合成。有八仙之一的纯阳子呂洞宾在星安桥卖汤丸与旧城内的渡鸡口李铁拐渡鸡上天合为野叟的民间故事，更为风景如画的星安桥增添了童话色彩。

星安桥在清末民初，是城南交通要道。那时候，由仓山龙潭角乘摆渡船在苍霞洲码头上岸，星安桥是必经路线之一。来往的客商、进京赶考的举人，必先向桥畔的法师亭行香叩拜。举人行香是为了金榜题名; 游宦的官僚行香是为了创造政绩官升三级; 行商的烧香是为了大发利市，遇到大铺家; 寻常百姓则是为了平安纳福。晚清时，在星安桥下有家"冠魁理发店"，因门口挂有"冠盖如云，大魁天下"的吉祥对联，吸引了人们为了讨个吉兆，烧香顺带理发，致该店生意十分兴隆。但如今周边的旧屋区改造，洗尽星安桥畔的铅华，繁景不再。

　　星安桥巷与星河巷均因星安河而得名，河边绿树成荫，古木翳然，不及三四百米长的小巷，木屋栉比，还有些许黑瓦红砖青砖墙/中西合璧的小洋楼，和肃穆地佇立在巷中的古香古色的张真君祖殿，相互辉映在星安河里，仿若走进江南水乡，好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情画卷。小巷边还有观音庵、法师亭、永德会馆等建筑物，使这里的古韵味更浓。那时候，星安桥巷、星河巷和周边几个巷弄，"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部帆墙近半牛。"曾几何时，风光不再。在狭小的巷弄里，空间的逼仄和潮湿的气候並没有影响人们对生活的美好向往，阳台上的花草、阁楼上晾晒的衣物，都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如今，经过修复改造，承载太多历史积淀的幽幽古巷又将重焕新生，成为福州"双杭河坊街"。

　　插记: 近闻作为"福州传统商业博物馆"的上下杭修复改造进展迅速，星安河畔己初具现代商业的环境。于是，7月中旬的一个周天清晨，趁太阳照在身上还不十分炎热的時候，就来到上下杭牌坊前，用手机摄下第一张相片。随即，登临与之相望的中亭街商住楼的五层，透过公共走道的窗口，朝着星安桥巷方位摄下这个片区的全貌。下楼沿星安河南侧西行绕北东转，把两桥(星安桥与三通桥)两巷(星安桥巷与星河巷)与前两年所见作个粗线条比较，感觉感受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低矮破旧的木棚屋不见了，退潮后发臭见底的"龙须沟"(脏黑臭的星安河)不见了，原住民几乎不见了，人声鼎沸五味混杂的生活气息不见了。看到的是一片平静，夏日的上午九点多，仍只偶见三五个人穿巷而进出。但相信，随着咖啡屋、中西式餐饮的入住，此刻的平静将被喧闹代替，福州的"秦淮河"、"十里洋场"、"河坊街"将在此诞生，逝去的繁景又将重现。为了留下所摄图片的记忆，那天回来后，上网查找有关资料，作了相关史实与感想的综述。

　　张真君祖殿，位于星安桥巷88号，在市级文保单位一一三通桥和星安桥之间。殿前是星安河古渡口，始建于南宋绍兴年间(1131一1162)，南明隆庆五年(1571年)重修扩建，后又历有修缮，才形成今日之规模。大殿祀张真君，后殿为文昌阁(魁星楼)和临水宮(娘奶庙)，占地约1000平米，坐北朝南，为"重檐歇山顶，抬樑穿头式"构架，古朴堂皇，完全保持明代的建筑程式和艺术风格。大殿18根方、圆石柱布局，木构件、雕饰件和柱、础、廊及殿前河沿百米长石护栏保存完好; 正面牌楼式砖墙，大门上直书"旨奉祀典"，下横书"张真君祖殿"贴金匾额，十分醒目。左侧附设有″三清宫"。大殿内依序有藻井戏台，供釆光的雨盖天井、廊庞、正殿，中祀张真君神象。雕樑画栋，气宇轩昂，其最有价值最具特色，并可起证史、补史作用的是7副石柱联(首先，戏台联"卅三天演法，廿一史传奇"，高度概括了演戏节目的内容，有法有史，有神有人。联文内涵深蕴，文字洗炼，对仗工整，字数之短，实属罕见。其次，每副石柱联均无题刻年代和信士献联籍贯、身份、姓名落款，留下疑团，让后人依联的内容去推敲、猜测、思考，以证史、补史。再次，每副石柱联皆为一人楷书，雄浑圆润，遒劲有力，在福州众多的庙观中，诚为极罕见的书法石刻艺术珍品)，是至今幸存的极有价值的福州道教文化胜迹，由市级文保单位升格为省级文保单位。

　　由于张真君祖殿位于上下杭地区的星安桥与三通桥之间的古河道渡口，西连白马河至闽江，南与达道河、新桥仔河相通，经安远桥、万寿桥入闽江，水涨时潮头两进，形成独特的″圣君殿前河水两头涨"的水文景观。上下杭的各路"商帮"(当时有兴化帮、福安帮、南平帮、古田帮、浦城帮、建瓯帮、沙县帮、闽南帮等等)，抱着"财源不尽滚滚随潮来″的心态，以此为福地和发财的聚宝盘，奉张真君为商神，对其顶礼膜拜，虔诚至极，并把"金融公会"、"商事研究所"设在殿內，作为发布商情信息的中心。

　　三通桥建于清嘉庆11年(1806年)，至今己有300多年的历史，这里曾经船如织，是中亭街重要的货物中转码头。该桥是两墩三孔石构拱桥，桥墩为船形，桥栏石板有“嘉庆丙寅年仲秋吉旦造"题刻，至今完好。1992年，被列为福州市第三批文保单位，市政府立碑上刻着"保护范围: 桥两端五十米及两岸河床"。遗憾的是，2000年左右中亭街改造时，差点被毁，后在各界舆论压力下，开发商最终同意修复古桥，但东头河道己被覆盖成为涵洞，且临近建筑物，无法按原址原貌修复。原本是东西走向的桥，被移位成现在的南北走向。有识之士认为: 三通桥之名，依赖其为三河交汇，现河被填，桥移位，失去了其原先承载的文化内涵。如今，它静静地横卧在那里，被磨光的桥面石板，斑驳的桥栏似乎在诉说着那久远的过去。

　　陈文龙纪念馆(又名尚书庙)，建于明永乐年间，清道光年间奉旨重修。于2000年10月，按原比例由台江区坞尾街2号(原万寿尚书庙)拆移建于下杭路口。主殿保留了明代建筑的风格和艺术特点。从乾隆至民国的14方花岗石碑刻，对半分立在后天井靠墙的两旁。馆内还有陈文龙15次册封琉球的小型软木雕造像，41斤重的镇庙狮纽铁印和一幅由马祖水部尚书庙社友敬送的"护国佑民"的匾额。

　　陈文龙，生于莆田，咸淳四年(1268丿廷对第一，及第状元，官至南宋参知政事，著名抗元英雄。在率军民保卫兴化城时，因寡不敌众被元军俘获，押往合沙(今福州)时一路绝食。景炎二年(1277)四月二十四日，押往杭州。当夜，其具香拜谒武穆神像，一恸而绝。历代史传诗文戏曲等，将其与岳飞、于谦并称于"西湖三忠肃"。民族英雄林则徐颂其与文天祥"隆名并峙"。他还被海峡两岸奉祀为海上保护神，影响遍及闽东南、台湾地区及东南亚国家，被省政府认定为福建省十大历史名人之一。福州共有5座陈文龙庙，万寿尚书庙是其中规模最大、建筑最优美、历史最古老的，始建于明永乐年间，距今己有600多年的历史。它承载了大容量的历史文化内涵，不仅记载了陈文龙抗元的历史事迹，还记载了民间传说其死后由人变成内河及远洋保护神的演变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