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说“官”

张葆冬

布衣说 “官” 古往今来，我们中国一直是一个很重“官”的国度。旧时的科举制度，所谓为国家选拨人才，其实对举子们而言，就是想通过这条途径，选择一条为官之道。现在的公务员考试，应该也是一个道理，学而优则仕！ 官是有等级的。中国古代官阶有九品，有“正”有“从”。而今从国家到地方大概有正副十二级吧，太高的不大清楚，最低的应该是副股长级。以前好像听过某人称某人“股长”，后来身边很少有人说自己是“股长”或称谁是“股长”了。 因父母工作的原因，我小时候曾在西北一个“正厅”级别编制的高校校园生活过。那时候觉得这个学校的校长和书记官大的吓人，动不动老革命，八、九级干部，传说工资几乎超过了省委书记。记得那时候的省委书记，可都是响当当的开国将官！ 就连父、母亲所在系里的书记，应该是个处级，都有着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玩伴子女们，嗲嗲不休没完没了地吹他老爸的级别和资历有多高有多老。后来知道处级和县委书记同级，始知人家确实很值得一吹！ 小时候上小学时还是文革前，少先队有大、中、小队长，右臂的臂章上分别有三、二、一道杠。带杠的同学分别以杠的多少显示着牛的不同程度。后来文革始，少先队换成了红小兵。班里有正、副班长，和学习、生活、体育委员组成了班委会。我曾做过学习委员，也算是班里的的中层干部。当然，这些小小的“官”也以职位的高低对应着在班里同学中讲话时声音的高低。 中学时班一级的“官”有点多，有班长、团支部书记，还有红卫兵队长。几个级别差不多大的班“官”因争权力意见不和，班主任要花上许多精力和时间来平衡关系，反复教导大家：“要团结，不要分裂”！ 高中毕业后去农村插队三年，那时真切地感受到了不同级别的官拥有着不同的尊卑！我们知青接受着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即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与他们同吃同劳动。也见惯了教育我们的农民们见到大队（村）、公社（乡）的官和下级见到上级弯着腰满脸堆笑的样子。那时候要是有县委书记到访，便成了当地天大的事，很有些现在电视剧上常看到的皇帝老子驾临的场景，他们的座骑一色的北京吉普，像是古时的官轿。当地官员迎来送往，好有阵势！至于地、省一级的官，这些颜堂黑紫，满身灰土的农民们，有的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的。 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一个正厅级编制的高校工作，那时校级和系一级的官们没有像小时候感觉到的那么大了，要不是因为一些原由，我可能也能混个“处”什么的，虽然错过了，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 误打误撞，二十多岁稀里糊涂加入了一个民主党派。三十多岁又稀里糊涂被该党派选进了省、市两级常委。于是，常常参加一些省委统战部，省政协办的党外人士后备干部队伍的各种学习班，培训班，见到的官的级别也越来越高，有厅级的、也有省级的。各种谈话，谈话中领导为我展望的各种愿景，一时让我无所适从，阵脚大乱！一次回家我将此事告知父母，把两位粉笔生涯终其一生有着几十年党龄的教书先生吓了一跳，一直问我什么“省委常委”？我笑着卖起了关子：“省委常委”就是了，什么不重要！ 之后某年我调离时放弃了一切“愿景”，省委统战部领导一行做局为我送行，席间他们讲他们在我身上花了甚多心血，我竟拍屁股走人了……我终是扶不起来的！ 同道中总有人喜欢拿专业职称和官职做比，常因为教授相当于处级还是厅级争论不休，其实这没什么可比的。但官重要还是职称重要，相关人心里门儿清，某人只要有了显赫的官职，即使他的职称再高，人们称谓时绝对要首选官职的。一次校内公务餐会我去的晚了，有个空座便唐突入席，未曾想周围全是校行政岗同仁，恰时正值升迁季，开席大家纷纷提杯互敬晋升之喜，什么科级提副处，副处转正处，大家其乐融融。忽有人发觉旁边有位“教授”倍受冷落，随之提议也给“教授”敬酒——我勉强饮了一杯便悄然离开了。听说广州有个高校五个教授竞聘一个副处岗，可见官是多么的具有吸引力。 在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被邀请不期而遇的官们，都会迅速判断出自己级别的高低，无论行走还是拍照合影，都会很恰当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将C位留给出席级别最高的领导。如果出席高职级的官位同级，入列C位时都会礼节性地相互谦让一下。还有就是两手背后昂首挺胸，还是两手置腹颔首低眉，都要看你在同场合的地位恰当地操作，这也是为官之道所谓政治成熟的标志之一。 说到吃饭安排座次，国人更是讲究。领导座席与会务排座同等重要，万万马虎不得！以前一切很随意的同事、朋友，某日当官升迁不觉间地位变了，偶有机会与之吃顿饭，席间众人推来让去让其主位就座，这种“讲政治，讲规矩”让人很不适应，几次别扭也不再去，和当了官的曾经的同学、同事、朋友，也渐行渐远。 有人拿自己的“官”很当会事。昨日为民，今日为官，顿觉得自己不一样了，走起路来一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驾式，连咳嗽的声音也大出许多。还有的讲话带脏，与下属讲话除却哼哼哈哈这个那个的官腔，什么“TMD”随口便来。我曾遇到过一位，被我恨恨地呛了回去，从此在我面前再也不敢放肆！ 我也曾在自己供职的某高校当了几年的系主任，感受到了各种的锁事缠身和一身的不自在，也真切体会到“无官一身轻”的珍贵——看来我真不是个当“官”的料。 而今，一晃退休四年了，又被几个画院聘成了院长，有民办的，也有官办的。好在这个“官”和自己的专业相关，与“民间疾苦”没多大关系，也不存在利益和权力，尽尽义务罢了。 　　有句俗话寓“大”，说什么“事大”能大过“直辖市”吗？要我说，“天”大“地”大不如我们的“官”大，直辖市再大也大不过我们的“官”，虽慨念逻辑上有些不通，但这是实情！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民服务，百姓至上。希望天下的大官小官都是好官，有句话讲的好，“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不要动不动今天被约谈，明天被喝茶，令人遗憾，让人唏嘘…… 2022年9月30日于厦门闻风轩 贴两张自己假装“官”模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