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观景·悟道在山村

拙眼观天下

　　退休这么多年来，京郊去得最多的是密云、怀柔、门头沟这几处。印象中平谷没怎么去过，也就是十多年前桃花盛开的季节，去那里赏过一次花景。

今年上半年，只是在家门口不远的北坞和玉东公园走走，原因大家都懂滴。

进入下半年，突然有了机会，先后于七月下旬，和九月上旬，两次去平谷大华山镇的西牛峪村小住，充份享受到远离喧嚣都市，在静谧的山村，放松身心的乐趣。

盛夏季节，西牛峪村的气温要比城里稍低。就是大中午，坐在山坡树荫下，都能感受到阵阵凉风袭来，的确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

西牛峪村位于平谷最北面的山区，三面环山，海拔200至250米。据村民介绍，从七号院门前那条小路往上走，年轻人半个小时，就能翻过山，进入密云地界。登上七号院背后的“茶叶山（山上有从南方移植过来的茶叶树一株，年代久远，每年五月十号左右开花时，香气扑鼻）”，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密云水库。现在这个山村，只有十多户长住村民，许多家已搬迁到山下居住。

本图是七月下旬第一次在西牛峪村所住的民宿“梨花小院”中的七号院的露台。

清晨或傍晚，手捧香茶一杯，坐在遮阳亭子下，放眼四望，蓝天白云，满目青翠，好不惬意！

　　七号院的天井。天井后面正中是客厅，客厅左右分别有客房两间。天井左边是餐厅、厨房，还有一间阅览室。

　　九月上旬，我们住在“梨花小院”的三号院。这个小院设计得不错。坐北朝南是一排正房，正中为大客厅，两旁是客房。东西两个厢房，分别充当客房和餐厅与厨房。在凹型建筑之中，有一大块铺了木条的平台，一个大长条桌置于一角，四周配上六把藤条椅子，加上一把大大的遮阳伞，供客人休闲，或用膳。

平台下边是如茵的草坪，一块块不规则的圆形小石板，铺在绿草之间。小院里植有雪花梨树、山楂树、竹子，还有一些花卉等。东屋背靠山坡，山坡上林木郁郁葱葱。

　　三号院的大客厅。

　　这张照片是七月下旬拍滴。九月上旬住进小个小院，黄色的小花已然凋谢。

　　在三号院足不出户，就能看到挂满枝头的累累果实。

　　这是从网上荡下来的西牛峪春天盛开时梨花特写镜头。可以想像，当春神拥抱整个西牛峪山谷时，那会是怎样一幅花如海的美景。

　　我们九月上旬再度来到西牛峪村时，房前屋后，院里院外，坡上坡下，山路两侧，哪儿哪儿，凡目力所及之处，全都是挂满枝头差不多已经成熟了的雪花梨、玉露香梨。

那可真正是美不胜收！

　　我们两次在西牛峪村“梨花小院”小住期间，都是这位白管家为我们做早餐。她炸出来的油饼香脆可口，还有那咸淡适中的小咸菜，配上刚刚熬得的黄澄澄的小米粥，那叫一个好吃啊。

　　我和老伴九月再住“梨花小院”时，三号院三间客房，除我们住一间外，另外两间从我们入住次日上午起，直到我们隔天退房，整整二十多小时里，别无其他住客。我和老伴算是独享了小院的清净安逸时光。

在如此优美静谧的自然环境下用餐，胃口能不大增么？

　　本图和后两图是“梨花小院”引以为傲的一号院。这里有一条近十米长的“玻璃栈道”，坐在玻璃栈道上，面对着西边那青翠欲滴的山峦，蓝天白云，不能不心旷神怡。

据说，在全京城的民宿和农家乐中，有玻璃栈道的仅此一处。

　　“梨花小院二号院”的景色。

　　本图是从“梨花小院”七号院的露台上俯瞰五号院的景色。

据查，“民宿”上世纪六十年代已经在英国兴起，采用B&B(Bed and Breakfast)经营方式，是一种家庭式招待。后来日本也有了这种民宿。八零年代初，民宿在台湾流布开来。2014年初，一个名为“莱牛小院”在北京建成，以民宿为招牌，进入了京城乡村旅游市场。

民宿相比于富丽堂皇的酒店，更贴近生活，更富有人情味。同“农家乐”相比，其软硬件，与接待水准更胜一筹。民宿传入大陆时间不很长，但很快就在乡村旅游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特别受到年轻一代的青睐和追捧。

在“疫情”持续不断的当下，这种被称之为“微度假”，住民宿的度假形式，更是成了一种时尚品味。

　　西牛峪村经专家论证，其地质结构、气候、土壤、海拔、水源等条件极适宜玉露香梨的栽培。从2006年起，该村就开始种植玉露香梨，是北京市唯一栽培玉露香梨的行政村。2021年西牛峪村出产的玉露香梨在北京精品梨大赛中获特等奖。

玉露香梨是以库尔勒香梨为母本，以雪花梨为父本杂交而来的新产品，不仅具有河北鸭梨个大、酥脆的特点，而且还继承了库尔勒香梨所特有的肉质细嫩，口味香甜的优点，被誉为“中国梨王”。

玉露香梨在果实很小时，得逐一用塑料口袋包上，以避免受到病虫，或下雹子的伤害。仅此一件事，就相当费工费力。而雪花梨就不用包起来了。

　　西牛峪村还种植有大片大片的雪花梨、红肖梨、京白梨树等。

　　村里山上除种梨树外，还种有板栗、核桃、山楂等多种树木。

　　图为野韭菜花。老北京人在冬季吃涮羊肉时，韭菜花是不可缺少的调味品，而用野韭菜花做成的调味品，比人工种植的韭菜花更有味道。

　　在西牛峪村未见到养猪，就连鸡鸭也不太看得见。村民说，一是不让养，二来周边山里黄鼠狼比较多，养鸡怕被黄鼠狼偷吃。另外，由于山中发现一群十多头野猪，老玉米也就不怎么种了。

　　过去西牛峪村十分贫穷，没有像样的路，只是那种窄窄的碎石子羊肠小道。吃水，要靠毛驴去十多里外的地方驼；做饭自然是拾柴火烧了。

“改开”以来，村里修上了可通汽车的道路。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和管道煤气。

　　停放在一农户家院墙外的这个独轮车引起我并不轻松的一段回忆。

那是1969年，尽管“文革”如火如荼的时期已过，但整个运动依然看不到结束的影子。当时知识分子被视为“臭老九”，是“改造对象”之一。全国各地大批机关干部被送到“五七干校”去改造。我自然不能例外，也被发配到东北边陲黑龙江一个由劳改农场变成的干校。在那里“狠斗私字一闪念”，“斗私批修”，“在灵魂深处闹革命”。“军管”人员一直“教导”这些“臭老九”，要安心走“五七道路”，一辈子扎根农村。

在那里我学会了推独轮车。当时有一句时髦的口号：小车不倒只管推（想到了“L袖子”）。那年秋冬，嫩江发大水，在飞奔推独轮车上跳板时，我不慎连人带车从跳板上翻了下去，幸好有惊无险。

　　我第一次走进西牛峪村，就被“梨花小院”院墙上所刻有的“无何有”这三个充满“禅意”的字所吸引。此后我一直在琢磨这几个字到底有什么含义。

在查阅一些资料后，我初步顿悟到，“无何有”实际就是指那种“空”的境界。清晨或傍晚，当我独自坐在七号院的露台上，或是三号院的院中，四周万物寂寥，草木无声，微风拂面，真有点身处超然之中。这就是一种“空”。

据说：空，是一种无界，无羁、无绊的自由状态。在空的世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以空为识，获得洞见，进入“观自在”的元界境地。

空，是生命必须的调试；空，是张与驰不可或缺的过度；空，也是身心保养的润滑剂。物因“空”而有价值，人心因“空”而变得灵动。

佛家的“空”有三层含意：一，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二，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单独存在，都必须依赖于其它事物的存在而存在。三：万物都没有一个主宰性，……。

　　我把三号院从树上掉下的雪花梨放到一处，拍下这张片子。这时，我想到了龚自珍的千古名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句诗是对“色空”很好的注释。生与灭，是一种相生相伴的关系。

　　我头一回结识邢先生，就是在西牛峪村这个小小的游乐区。他正在与自己的爱犬玩荡木。

　　邢先生年届六旬。他曾经当过工人，在京城大北窑一带上班。后工厂地皮被出售，他就回平谷老家当上了农民。他现在有林地二十多亩，种植了包括玉露香梨在内的多种果树。

　　通往邢先生养护的一处林地的山坡路。“八零后”的我，爬这个坡，多少还是有点费力气。

　　从五月起，直到八月，每个月都要给果树噴两次药水，以防病虫害。但采摘果实前半个月就不再噴药水，这样以往所噴的药水就能解毒了。

果园在山坡上，噴药前要先用电动三轮车把装有药水的大罐子运到山坡下，再把长达百多米的管子拖到山上园子里。他媳妇在车旁管开关，同时还要跑上跑下地捋管子，我看着都很费劲。。

　　经邢先生同意，我坐他的电动三轮车，到另外一处园子里去观看他摘梨，实际上也算是坐车在村子里兜了兜风。

　　邢先生说，玉露香梨皮薄。为了不碰破果皮，到采摘季节，得把双手的指甲剪得短短滴。

　　邢先生夫妇在一起按梨的大小好坏，把摘下来的梨分装到不同的大筐里。这一筐梨，重量在一百多斤。我想帮忙抬，邢先生说，你可抬不动。

　　邢先生媳妇在自家大凉棚里分装刚刚摘下来的玉露香梨。

　　邢先生家一处园子里，还种植了苹果树。他说，因为孩子们爱吃，就多少种了几株。

　　邢先生的媳妇是广西南宁壯族人。据他们两口子说，是经朋友介绍，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相识，结婚的。

他媳妇姓“杨”，很能干，为人开朗，乐于助人。她说，一开始，在生活上很不习惯。两广人每天都得“冲凉”，但西牛峪村偏偏就是缺水。她们老家吃东西全是新鲜的，而在西牛峪要吃个肉，得到二十多里外的镇上去买，买回来，用盐腌上，慢慢地吃，完全就不新鲜了。炒个菜，老辈儿总嫌油放多了，……。总之，她从物产丰富的南方远嫁到这北方大山里，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好在邢先生是一个本分老实厚道的男子汉。他们夫妇又有一双很有出息的闺女，小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这个瓜是我们去邢先生家取预订的玉露香梨时，他媳妇送的。

　　邢先生夫妇的家。一排坐北向南的二层楼新盖没几年，也给两个闺中待嫁的姑娘留了房间。那些堆成一摞的柳条大筐是收梨季节用的。到收获季节，整个院子和外面的大凉棚里堆满了梨。

据邢先生说，他们家每年可收二万多斤梨（包括玉露香、雪花梨、红肖梨等）。

我说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吧？他笑着回答：只有💰到手，才能算数呢。

　　邢先生夫妇家的这只小黑狗叫“小肥”，是他们的忠实伙伴，看家本领超强。游客成群结队来他们家买东西时，有人不付钱就要走，小肥就追着不付钱的人旺旺叫。邢先生媳妇就问，您是不是没有付钱啊？对方反问，你怎么知道的，邢先生媳妇就说，小肥告诉我的。

　　这位大妈姓邢，今年七十又四岁，是我第一次去西牛峪村时，头一个认识的村里人。她留给我的印象总是面带笑容，让人很容易接近。

　　邢大妈在自己开辟的小菜园子里忙活。

　　邢大妈的老公王先生七十九岁。早年曾担任过西牛峪村的村长和书记职务，不久前不幸得了病。

在孩子们的张罗下，看了很多次医生。九月份我再见到老人时，看上去好了不少，说是喝了好几付西苑中医院专家开的汤药。

　　征得邢大妈同意，我给他们一大家子人拍了张合影照，有老俩口，女儿女婿、儿子、和小孙子。可惜儿媳妇、大孙子和外孙子当时没在场。

　　这位大妈住在我临时下榻的三号院下面一个院子里。她一个胳膊上挂着一个筐，正准备去山上果园摘梨。

我问：这是你们家的林子吗？

她说：是滴。你买梨不？

我说：已经买了。

她问：多少钱一斤？

我说：十块钱一斤。树上挂的那个小牌子（见下图）是怎么回事？

她说：每年总是会有人来偷玉露香梨。有一年从南方来了一伙人，想偷梨，被村民发现后赶走了。不狠狠地罚款，就止不住啊。我们辛辛苦苦干一年，就指望着秋天这些梨来卖钱呢。

　　9月10日凌晨三点半左右，我醒来后，向窗外瞥了一眼。只见一轮明月挂在对面山头上。月光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明晃晃滴。小院地灯还开着。一幅暖心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我赶紧用手机分别拍下了月亮，和小院夜景。当天回到家中，在电脑上做了后期合成，就P出了这张西牛峪中秋圆月照。

尽管中秋已过，但我还是想用这张照片来为“美友们”祈福，衷心祝福各位平安、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