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月亮夜

屋檐下...

故乡的月亮夜

---神秘、朦胧的星空

　　有月亮的夜晚，那群山怀抱的故乡，总是显得那么神秘、那么恬静，无限的憧憬着朦胧的自然和幸福。

有月亮的夜晚，远处的山峦，忽明忽暗，半闭双眼，凝望着那未曾去过的山，极视装点着无数繁星的浩瀚天空，总会想，那更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

　　月亮光光，要期（吃）莽莽（Msng，一声，吃饭的意思），莽莽没有熟，要期腊肉，腊肉没有耙（Pa，一声，熟的意思），要期糍粑，糍粑没有打，要去河坝耍，河坝有丘田，要去噶婆（外婆）屋拜年......。

　　儿歌的朦胧记忆勾起儿时的乡愁。

---故乡有了现代的气息

　　还是屋团转的记忆要清晰些。

　　每个月古历的15前后几天，日近黄昏，人们都要因忙完一天的工作，洗的洗，漱的漱，完毕后，有事的接着做事、没事的不管大人还是娃儿，他们都三三两两的话着你家长、他家短的小话，有的搭根板凳找个地方纳凉，娃儿们更多会去找个地方凑热闹。

　　大人些，白天有白天的活路，晚上有晚上的工作，有叭嗒着烟斗烘烤烟的、有背着蓑衣、提着手电望水的（插下秧苗的水田需要去望水确保水田不干）、有提着“武器”守庄稼的（那时的庄稼有野兽践踏或小人偷盗），没事的就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娇儿胡侃。

　　月亮夜，屋当门的田里，才插下去的秧苗显得有点稀疏，还遮不了田，月光倒映在被微风吹得略显荡漾的水面上，就只看见有无数个月亮在水田里面摇晃着。

　　一群田蛙被无数个摇晃着的"月亮"吓得呱呱乱叫。

　　院坝边、草丛中有轻脆的“叫鸡”（蛐蛐）声，稍远处有几只蝉在包谷杆上、树上，鸣唱着那即将收获的动听旋律，形成了自然的、环保的交响曲。

---老堂屋还是最好的粮仓

　　月亮地下，小娃儿些串来串去的嬉戏着，最爱耍的地方，就是那几间烘着烟的烤烟房了。

　　总共有五六间烤房在烘烤着烤烟。

　　我们的寨子由高台、新田、党头、朝门组成，在月亮夜，经常活动的也就是这几个地方，远一点的还有香树林、申溪湾。

　　那些年，为了增加经济收入，几乎所有的人家户都要种植烤烟，烤烟在地里成熟后，需要进行烘烤、择烟定级后才能出售。

　　烘烟的程序是小火吊黄、造大火、烘干，烘烤烟叶的煤是从火烧岭或大火晏用人工一挑一挑（或一背一背）的运回来的。

　　烤烟生产季节上，在五六间的烟房中总是每天都确保有几间烘房是造着大火的。

　　烘烟人家都会就地搭设一张懒铺用于临时休息。

　　那个懒铺，有用板凳+木板桥成的，也有直接将搭斗闶（Kang四声）在地上做成的的，小娃儿些见哪里闹热就聚在哪里，有的呼呼大睡，有的听长者从龙门阵中跟着想象天上地下，周游世界。

---火烧的味道

　　月亮夜下，烘烟季节的每天晚上，总会有几个人提着些洋玉或嫩包谷去烧。

　　烧洋玉（土豆）是放在炉坑下面的灰坑里进行，烧熟后的洋玉黄焦焦的，你只要用手拍几下，把灰皮剥去，一股清香扑鼻而入，食之，味道极美。

　　烧嫩包谷就不一样了，是用一根铁制的火钎或木棍将嫩包谷穿起，从火门放入“龙背”的高温区域，匀速的转动着火钎或木棍。

　　只听见嫩包谷米被“龙背”里的高温烤得叱叱作响，有的爆开、有的只裂缝，当包谷米的颜色全部变成暗黄色时，取出食之，其味香无比，有时包谷米放在嘴里都还在爆裂。

　　大人们烧嫩包谷来吃的时候，如果见到小孩，还会将一整个包谷断成几截分之，吃不过隐时，就又去搬几个回来烧。

　　不过那些拿得紧的家庭是不允许烧火烧包谷的。

---从左边看老屋

　　月亮夜下，跟大人们一起出去望水，也是娃儿些的一件快乐事。

　　那个时候，农村的人气也很旺，每家每户的田和土都是种满了的，很少有人外出务工，几手全部在家守住那些田土，重复着几千年的传统种植业。

　　在田里栽种谷子，从插秧后是离不开水的，我的故乡呢，水源又不是很丰富，所以晚上也需要去守田望水。

　　那时胆子真大，和大人们出去后，自己背着一铺蓑衣倦缩在某一个沟沟里，耳朵里只有那微风中的树叶和那些小动物声音交替的响着，到处的水田里，都有田蛙无规律地呱呱乱叫。怕别人来抢水，守水人，都乖乖的不声不想地守着某一个进水口或出水口。

　　大人们来回于进水口之间，经沿途堰沟巡查水路，虽带着手电筒，但几乎都不会打开手电，怕被同样的望水人发现了，当巡到一定的时间后，大人们才与娃儿汇合，只在暗中观察周边动静，一直到下半夜。

　　汇合后娃儿仰望着神秘星空，那里有太多的未知，也充满遐想，便与大人对自己不知道的事问这问那。

　　我就有过一次，非要叫老头子教我“客什”（一种迷信的巫术活动，能对某未知事物的预判，分为天罡什和六轮什）。

　　充满美美好记忆的月亮夜，现在想来，娃儿倦缩在某一个沟沟里守水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

　　月亮夜下，一伙半大娃儿去巡山。

　　那时候生产不发达，生活水平不高，什么管钱就有人偷盗什么。

　　记忆中的杜仲皮、长得好的包谷、耕牛等，都是一些人的偷盗对象。

　　一伙爱好和平、有正义感的半大小伙三五成群，在季节上会拿着自制的武器，带上自家的狗，去容易发生偷盗行为的地方去转一圈，巡山保卫财产安全。

　　我的武器是一根钢鞭（钢丝索，一根钢丝索由许多单根铁丝搅绕而成），钢鞭是从高滥（Lan）摊的铁丝桥上，用手一根一根乜（Mie）下来的，长４尺长左右，将一头用白布绑成把手，另一头将铁丝一根一根的搬开呈放射壮，形成一大团倒钩。

---从后面看老屋

　　月亮夜，有时不出去聚众，就搭根板凳在自家的院坝睡着了，父母们见到娃儿们睡着了，就会点上一盘盘香驱蚊，可那个时候，大多数人家是买不起盘香的，如果没有，睡瞌睡的娃儿配来后，周身都是果子炮。

　　月亮夜，一伙半大娃儿有时也去做坏事。

　　我们当地盛产棕（一种植物），棕树的棕芯很好吃，刚割了棕皮的棕树只要轻砍一刀，然后用手轻轻一搬，就可以拿回来剥棕芯吃。

　　一次，几个娃儿从青岗岭下去古冒（真实的地名估计应该叫古墓，因为那地方有几处年代久远的古石墓）搞破坏，古冒那一段沿沟边，全是周某忠（一个老师）的地方，那里盛产碂树（一种植物），棕树的棕芯很好吃，刚割了棕皮的棕树只要轻砍一刀，然后用手轻轻一搬，就可以拿回来剥棕芯吃。

　　破坏最多的一次是他屋刚好割完棕后，我们一口气破坏了四五根。

　　我在月亮夜下爱炼“武功”。

　　那些时候很流行团团伙伙，很流行地方势力，有了“功夫”才站得住脚，才不会被人欺负。也经常听到大人们摆龙门阵列，说这的或那的又发生了，提着人亲去走访亲戚的过路人被某某人抢了的事。

　　我也很羡慕那些“二杆子”能人，他们远近闻名，所以就想着炼好武功成为那样的人，什么前倒、空翻、弯腰、劈腿呀都炼，还根据一套书上的图画炼了一套天罡拳。

　　我家后面有一块草坪，就是我的练武场地，有一次练武踢飞脚，把我侄子踢出去数米远，都踢背气了。

　　那块草坪现在已经做成新房子的屋基了。

---还是火烧的味道

　　当月亮要落土时，家底稍微好一些的家庭，大人们就开始亲问娃儿了，吃夜饭了。

　　大人们将洋玉切成丝丝，又用煎好了用草包着的那种猪油，煮成面条，用鼻子一闻，香喷喷的，然后吃上一大碗。这种用草包猪油加洋玉丝煮成的一锅面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故乡的月亮夜，她是我成长的地方，记忆最美好。

　　故乡的月亮夜，她总是那么包容，没有是非。

　　故乡的月亮夜，她总是让人有无边的遐想，天地自然一体。

　　故乡的月亮夜，她总是显得那么神秘、恬静，镌刻着美好的憧憬。

　　每月的十五左右，月亮还是圆的，物也还依然，人却在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