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英雄传》第二章 4爷孙万里赴上京,辛赞一路说输赢

李远阔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如玉换了男装,白袷蓝衫,卓然而立。小姑娘虽然平时看起来身材高挑,但毕竟只有十二岁,却很显娇小,就是不知道如此紧凑合体的衣服她是如何弄来。别人都是骑马,更不知她的马匹在哪里,她机灵通透,该不会步行傻傻跟在别人乘骑后面。</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说话间素兰抢出门外,“如玉,你该知道轻重,可别胡乱喊叫,免得叫街坊邻居笑话!”素兰想辛赞老爷子及弃疾等所做之事紧要之极,亦隐秘之极,如玉虽然机灵异常,但毕竟是小孩子,又急切闹着要去,很怕她在大街上胡乱嚷嚷。幸亏今日起脚甚早,街上尚无别人。</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如玉赌气说道:“不让我去,我就是要闹!”</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素兰又生气又好笑:“你知道他们去上京有正事要做,怀英、弃疾还要科考,你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去那里做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如玉嚷道:“弃疾比我还小了两个月,我也换了男装,为什么去不得?我知道他们去那里不只是科举。”</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素兰一惊,心道这妮子此时也是不讲理,立时扯远话题:“是啊,他们还要再跟蔡大人求学。”</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如玉三岁时眼见全家一百多口被完颜亮用火刑而罹难,死状之惨无以复加,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眼下年岁渐长,武功小有所成,今日又有爹爹、哥哥与弃疾等一众武功好手进上京,报仇之机即在眼前,哪里还按耐得住。无论怎样劝说,就是不答应留下。</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素兰渐渐动了真气,阴沉了脸,低声呵斥:“你如此闹腾是真要报仇还是假要报仇,你傻啊,不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里是龙潭虎穴,难道你现在要爹爹、哥哥、弃疾等陪你白白送死,不等将来报仇了?你哥哥陪爹爹到了上京不久就回,你们都正该继续苦练武功。等将来长大了,武功成就也与你爹爹一样好,不是把握越大?如果说那时有十成的把握,现在连一成都没有。虽然说那时侯势必也是凶险万分,有十成怕是说多了,但把握毕竟大得多了。”</span></p><h1><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如玉听话软了下来,只是说:“我只是想与弃疾、怀英哥哥一起在那里打探消息。”素兰温声道:“怀英、弃疾都是蔡大人安排好的,只是前站,先去打探消息,郓王、韩元帅有好些大事要做早作谋划,报仇自然更在其中。你家人罹难,既是家仇,更是国恨,将来时机到了,我与你爹爹都是义不容辞。”</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如玉终于答应不去,却跑过来凑近弃疾,伸头在耳边低语道:“我早晚要杀了金国的狗皇帝完颜亮,你替我多长只眼睛,千万留心如何能杀他。”</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弃疾此时见如玉鹅蛋脸庞,大大眼睛,弯弯眉毛,肤如凝脂,目如秋水,在跟前亭亭玉立,异常娇俏俊秀。师娘常私下里说,如玉祖上是北周宇文皇家,不知道是哪个娘娘传下来的俏模样。弃疾见她说完也不离开,眼睛盯着自己只待回答,心下不禁一慌。刚才在耳边吹气如兰,已弄得好生羞臊。本来听了小师姐的话已然铭记在心,定当照办,却一时慌张忘了回答。</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这时范九儿看看如玉听话留下,笑嘻嘻跑过来道:“我妹妹长得这么俊,打扮个相公谁看也不像。”如玉准备了好几天,却终于去不成,气正没地方撒,扭头对母亲说:“要我不去也可以,须得要哥哥在家陪我。”素兰抚手大笑:“这祥最好,我帮你把哥哥留下来。”范九儿看看不妙,一溜风追了过去。</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一行人骑着快马行走好快,摆渡过了涡河一路向北直向商丘而去。郓王乔装了骑在马上,白暂脸庞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蜡黄,鼻子扁平糟红,一派小丑模样,只是身板挺直,不失其英挺轩昂。</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爷孙俩常年不见,并骑而行好生亲热。看弃疾在瞧县六七年,经过刘瞻、燕堂、郓王等一干人的调教,气质沉静,心胸开阔,文学武功均大有长进,很是喜欢。眼见此时天色刚刚放亮,夜色消退未尽,日头尚早,路上并无其他行人,辛赞将怀英也叫过来,向二人说道:“有道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你们俩初出茅庐,此一行千里迢迢,机会难得,正该一路熟悉山川地理,知晓天下风土人情。我们脚下便是天下之中,自这里往东南西北成百上千里均是平原,历来称其为中原——”</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李宝笑道:“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就又来了。” </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笑道:“怀英、弃疾文章得刘先生悉心教授,武功得燕堂指点,兵书战策则得郓王亲传。我是弃疾亲祖父,今日时机凑巧教导一些,用心也不能与师叔祖差太远。”</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郓王笑道:“弃疾虽然是你亲孙子,却是我师门徒孙。说到授业,我比你这个亲爷爷更加首当其冲,自然不是外人。我们两个老朽就各展所长,倾囊相授。”</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又道:“王爷比我学问强太多,还该是您来。我虽然也是当年大宋进士,可那时王爷正是状元。”</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郓王轻轻摇头:“辛老哥莫要谦逊过甚。当年父皇知道状元是我,心里虽然高兴,但却怕众人闲话,悄悄另点了别人。此事虽然瞒不住,却是老黄历了。身后亳州,前面商丘,曾分别是夏商故都,自古为华夏根本,如今不幸失于夷狄之手,我既为宋室皇家子弟,自感有愧。如今让我向两个孩子讲授如何逐鹿中原,难免心气不足,还是由您老哥哥来吧。”</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听郓王说得坦诚,心下感动,便道:“中原沦陷,做臣子的更加惶惶不安,好在我们都有心来日再图。今日就由我来说各地战场故事,不妥之处,王爷再指教。”</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郓王笑笑道:“指教不敢,但或有感慨处,我可忍不住要发。”</span></h1><h1>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于是辛赞向怀英、弃疾说道:“中原之地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所谓逐鹿中原,本是枭雄霸主成就帝业的关键所在。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中原征战最为频繁,历代却各有不同。</span></h1><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中原东达于海,北、西、南三面则有燕山、太行、熊耳、外方、伏牛、桐柏、大别山等崇山峻岭环抱,南面还兼有淮河、长江阻隔,沿线许多外向通道均有关隘可扼守,可谓四面八方各有门户。内为开阔、平坦的‘四战之地’,利于大军会战,却不利防御。周边既可在高山峻岭的孔道,又可于横跨淮河、长江的必经之地设关阻隔。每遇外敌侵扰,这些关隘虽然不能确保内地无虞,但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稍加驻兵可延阻、示警、待援,甚而可以少敌多直接击退强敌,用兵多有奇效。”</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说道此处叹口气,再道:“此话却是女真人入主中原之前情景,如今宋室江山仅有淮河秦岭以南,隔淮河借助秦岭天险与金对峙,遥望中原。</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燕山为中原北之屏障,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战国时燕赵曾于此设长垣与匈奴争锋,至秦时将其连接,便是所说的万里长城。中原在幽州未失之前,于此据险以守,但自后晋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后,藩篱尽失,门户大开,成为切身之痛。</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其实周时各诸侯国自设藩篱,在与敌边境筑城,秦时更大肆连接修复。汉武帝与匈奴争战更多,逐其至漠北,除了修复秦蒙恬所筑长城外,又筑西起大宛贰师城、东至漠北鸭绿江北岸长城,拒胡于极远。反而是近代以来,汉族疆域自北以南不断退缩。</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燕山东首以外之地,南襟渤海,西北依燕山,向北便是辽西走廊,地势险要,为古碣石所在地,史家又称其为‘碣石道’,隋开皇年间在此筑渝关关城,燕云丢失之前,冀辽在此分界。因处山海之犄角,正是背水之地,从前契丹、女真虽善骑兵作战,向不习水性,南北于此用兵不多,但眼下已自不同。辽、金早已跨过长城,且多用汉人,渐渐熟悉水战,两侧若为敌对双方,这里可水陆并进,不复有背水之预,势必成攻防要塞,更为兵家所重。此关近来先失于辽之手,后又为金所得。我们此行正要途经那里,届时你们身临其境,该当更有体会。”</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口中的渝关也叫榆关,便是后世所称的山海关,地位愈加重要,号称天下第一关。</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自东首渝关向西南不远,燕山东段被滦河所切,路通南北,古称卢龙塞,汉代曾在此设松亭关。东汉末曹操与辽西乌桓作战,东晋时前燕慕容儁进兵中原,都经由此塞。相传昔有人久戍不归,其父四处询问,千里来会,父子相逢于此,相报大笑,喜极而死,葬于此处,易名喜逢口。喜逢口又分为关城和城堡,其中关城就有三重,无论是车马、行人,入关城都要通过三道门,可说是戒备森严,有金汤之固。</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自喜逢口再往西南,燕山又被潮河所切而成古北口,唐时因此地位于幽州之北而得名,设有北口守捉,屯兵驻守。此为辽东和蒙古通往中原的咽喉,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胡人侵扰中原,均以攻占古北口为第一步。汉武帝时为防北部匈奴入侵扰边,于此筑城布兵,与匈奴屡次交战。</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燕山自喜逢口再往西南即到端头,以关沟与太行山相隔,设居庸关。《吕氏春秋》、《淮南子》皆有‘天下九塞,居庸其一也’,《地记》有‘太行八陉,其第八陉为军都’,军都便是居庸关别称。早在春秋战国,燕国就扼控此口。其属辽时,以劲兵守之。本朝宣和年间,金人寇辽,便是夺此关而南,入燕京。”</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此时讲过燕山关沟居庸关,遥向所指,已是太行山:“太行雄踞晋冀之界,延袤千里,百岭互连,千峰耸立,万壑沟深。自南而北为许多河流如沁河、丹河、漳河、滹沱河、唐河、桑干河等所切穿,形成许多峡谷,有名的便有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飞狐陉、蒲阴陉、军都陉,称太行八陉,均为重要军事关隘。这一线自古以来之所以战事频仍,其缘由离不开上述地势之要。</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太行西南余脉之中条山,隔黄河与秦岭东北余脉之崤山对望,更夹有豫西走廊。此一地以洛阳居中,东至荥阳,西至潼关,分别连接关东与关西,自古以来便是中原东西之争的锁钥之地。过此通道,西可占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往东便直接逐鹿中原。项羽灭秦、楚汉争霸、董卓之乱、李世民灭王世充,以及安史之乱,均是如此。</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中原自太行山过豫西走廊而南,又有熊耳山、外方、伏牛山、桐柏、大别山围绕,而伏牛山、外方山、熊耳山均是秦岭余脉,西南背靠秦岭,呈扇形向东北分布,越是往里越是崇山峻岭不得翻越,也更显关口紧要。</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伏牛山与桐柏山,一则在西,一则在东,两相遥向相望,正象中原南下荆楚的两扇门,其间南阳与襄阳,分别钳着自北而南、自南而北的入口。”</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说到这里,辛赞深深叹口气道:“可惜前几年金国南侵,大宋多半国土沦陷,岳飞元帅率军打败伪齐刘豫和金国的联军,收复襄阳六郡等大片国土,但南阳大部仍为被金所占。襄阳六郡,西接秦蜀,东瞰吴越,进可出击中原,退可屏蔽湖广,与金国隔淮河秦岭一线相望,如今正是大宋面对中原的门户。</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桐柏山东与大别山汇合处,武胜关居中,东有九里关,西为平靖关,合称‘义阳三关’。而武胜关‘青分豫楚、气压嵩衡,襟扼三江’,北屏中原,南锁鄂州,扼南北咽喉,正如豫西之道中的函谷关、潼关</span><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车不能方轨,马不能并骑’,</span><span style="color: rgb(0, 0, 0);">控中原西出。岳元帅当年命牛皋将军与恁李宝爷爷守在此处。而自此以东的淮南,广陵与合肥遥相呼应,屏障着京口与瓜州等大片土地。”</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李宝虽然平时喜欢热闹,但听到辛赞喋喋不休,向怀英、弃疾指画山河,却不是很有兴趣,干脆离得老远。待听辛赞讲到岳飞襄樊之战,讲到武胜关,那是他跟着岳飞打得最为热闹的大仗,哪里还忍得住,便不由自主凑了过来插话。他一生戎马倥偬,当年追从岳飞,亲历许多大仗恶仗。他讲岳飞用兵如神,将士舍生忘死,其战事激烈,过程曲折,而胜负却只在毫厘之间,与辛赞所讲又自不同,更听得怀英与弃疾两眼刀光剑影,双耳金铁交鸣,浑身热血彭拜,满胸心潮翻涌。</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郓王听辛赞、李宝讲得畅快,感叹道:“一路这样说教,连我等都是感触更深,大有收获。要将天下河谷山川尽了然于胸,最好的办法就是获取地理图。我朝沈括学究天人,胸腹中包罗万象,实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高人。他不只熟悉天下山川地理,还能推知过去未来。他看到太行山山崖之间‘怯怯御螺贝壳及石子如鸟卵者,横亘石壁如带’,便说‘此乃昔日之海滨,今东距海已近千里’。我开始知他如此说法,心中狐疑。亲自跑过去看,才知确然如此,不由惊叹,也不知他如何做到,而结论又是如此板上钉钉,无可辩驳。</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熙宁八年三月,宋辽边界纷争,辽要以黄嵬山为分界线,大宋不允。辽使萧禧到汴京讨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沈括即到枢密院查阅档案,发现宋辽协议乃是以古长城为界,而黄嵬山更在其南三十里之遥,遂上表呈报朝廷,辽使因此无话可说。</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中原人士向来重视地图。早在魏晋时期,裴秀就提出了‘制图六体’,行军打仗、山川治理少不了地理图志。到了我朝,沈括便主持编绘了《天下州县图》,只可惜此图在靖康之变再也不见,也不知是遭遇战火,还是被金兵所劫掠。沈姑姑曾参与此图制作,以后见着了沈姑姑,她还会有要事交待。怀英、弃疾,以后能有幸得到地图固然是好,假若得不到,也要想法设法熟知天下地理,做到手中无图,心中有图。”怀英与弃疾齐声称是。</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郓王继续道:“我大宋原来北以界河雁门关一线为界与辽相交,西北以横山、甘肃东部、湟水与西夏分界;西南过岷山、大渡河便是大理国,南以奇穷河与安南相望。</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天下州县图》仿照《禹贡九州图》,将大宋分为冀北、荆襄、淮南、山西、甘陇、关中、汉中、巴蜀、江东九大军事要地,要地内山脉横亘,河道穿流,各凭山川之险,设重兵把控,既防外患,又解内忧。”</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辛赞为让弃疾熟悉天下山川地理,这些年为官途中时常收集,不断揣摩,背地里没有少下功夫,以便教授时言之有物。今天听郓王随口插话,讲起来熟极而流,不禁赞叹道:“还是郓王才学高,不象我竭尽全力,还是挂一漏万,以偏概全。”</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郓王向辛赞笑笑道“辛兄谦虚了!我亦无他,只是年轻时有幸跟着沈姑姑翻阅过《天下州县图》,算是知道些皮毛。”</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说完长出一口气,悠悠说道:“那地图以</span><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九十万分之一的比例</span><span style="color: rgb(0, 0, 0);">,共二十幅,包括一幅全国总图和十九幅分图,制作别出心裁。制图期间,沈括提出分率、准望、互融、傍验、高下、方斜、迂直等九法,并按方域划分出‘二十四至’,极其准确。在十九福分图里,大图轴高一丈二,宽一丈,点线清晰,极其繁复,并附有专书释之。沈姑姑当年滔滔不绝给我讲了整整十天,我本以为得窥全貌,沈姑姑却说,她所讲的与其祖父所比,十不及一。”不禁将对沈括钦佩仰慕之情,溢于言表。</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中原、山西、关中等地,除已属北面燕云十六州的以外,均是我大宋国土,潼关、武胜关等都是内关,平日里只是出入中原的东西、南北要道而已,无需置兵。而恒山一脉勾注山的雁门关有‘天下九塞,雁门为首’一说,与宁武关、偏头关合称三关,才是边关,以杨继业、杨延昭父子为首的杨家将常年在那里戍守,杨延昭更是有名的三关大帅,其时与辽在此多有征战,其如今却已成金国内关。</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大宋如今既已丢失中原、山西与关中之地,边关形势与靖康之前大为不同,原来与辽界河、大散关一线的纷争也变成了与金沿淮河、秦岭对峙。秦岭莽莽苍苍,正如太行八陉一样,穿越秦岭由秦入蜀亦有子午道、傥骆道、褒斜道、陈仓道等四条栈道,是日前宋金相抗的必争之地。大散关卡住秦岭西部陈仓道北口,如其有失,金人势必占领四川,正如当年抗辽的雁门关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我大宋有幸,当年有杨家将守护雁门关,而今有吴玠兄弟在此打得金兀术落荒而逃,守护大散关,确保西南不失。”</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弃疾虽然不是第一次出远门,然而骑在马上登高望远,听着爷爷、师叔祖讲到天下之大,仍是显得格外的踌躇满志。心道故国山河破碎,正是大宋好儿郎要奋勇担当之时,不由心潮澎湃:“天下如此之大,沈括竟然绘制出如此详尽的地图,真是神人。如果地图果然在金国,这一次一定设法取了回来,仗之消灭贼寇,恢复故土。若是真的已经丢失不见,我自当搜罗天下所有的山河图志,拼做自己心中地图,便按郓王所说,手中无图,心中有图。”</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