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桃子红了

老湖教育

一大清早，就听窗外“啦——啦——啦——”“咕咕——咕咕——咕咕——”的叫声，不绝于耳。我知道：前者是灰老鸹，后者是斑鸠。自从那棵楮桃子树（学名：构树）上的果实红了，每天差不多在那个时候，各类小鸟都前来争抢、鸣叫着进食“早餐”。

在我居住的楼前，有一排瓦房已经闲置多年，早就没人住了。起初我并没有注意他家院子里的那些楮桃子树，最近两年疯长一般，无比茂盛。那些树将三间的院落都给盖住，就连我家三楼上的视线也快遮挡了。尤其在盛夏时节，当楮桃子熟了的时候，总会引来大批的小鸟。

那些红透了的楮桃子，就是一种美食。不要说小鸟了，小时候的我，也没少吃了。

在乡下的农村，很少有专门种植楮桃子树的。因为它的枝叶繁密，躯干既长不粗，又长不直，且材质不好，不适合做家具使用。然而，那些长得旁依斜出的楮桃子树，多为野生，且生命力极强。

楮桃子树大多出现在荒芜院落里，或房前屋后，或水沟山坡等地方。根本不需要护理，就能茁壮生长。在我印象中，姥姥家的小树林里，就长着不少楮桃子树。

那是一片三间房屋的宅基地，属于大舅的，当时房子还没有盖上。在平时，那些楮桃子树姥爷从没修剪过，任凭它们上下左右毫无限制地乱长。每年夏天，我除了去上面逮知了，捉牵牛，还常常摘楮桃子吃。

成熟了的楮桃子，火红的颜色点缀在绿叶之间，阳光照射之下，果实表面晶莹剔透，那姣姿欲滴的样子，会让不少人垂涎三尺。在自然界里，小鸟好像是“慧眼识君”的佼佼者。从老远它们就能看清楚哪一个是熟得最好的，并直奔它去，等饱餐一顿后，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每逢我看到那些偷吃的“家伙”，总是好不客气地用石头或者木棍将它们赶走。然后，我在开始我的活动。

在我还没学会爬树之前，我只能在地上捡拾熟透而自己掉的“落果”，或者是被小鸟啄下的。有时还会有地上的蚂蚁捷足先登，在质量上好像打了折扣。尽管如此，楮桃子的甜香还是很诱人的。

等我能爬树了，我不在站于树下找那些“剩落落”。我要爬上去，挑选自己最中意的，把它摘下来。然后半躺半倚在树杈之间，尽情品尝那些天然的美食。

据说，楮桃子的果实有不小的医药和营养价值。可以直接吃，具有滋阴补肾、消肿利尿、养肝明目、健脾和胃等功效。对腰膝酸软、慢性哮喘、慢性支气管炎等也有调理作用。但是，小时候的我，只知道楮桃子吃起来，甜甜的，粘粘的，并带有清香味，可以充饥，可以解馋。哪里晓得小小的楮桃子竟然还有如此药用效果？

当把楮桃的汁水及果肉咽下肚后，残渣就随口吐掉了。其中就包含了形如米粒般大小的种子。不要小瞧它们，每一粒的生命力，都足以让人折服。

自从我由原来瓦房搬迁上楼，已有十多年的光景。刚开始似乎还有些不适应，总会隔三差五到之前的瓦房看看。给房子开开窗户，通通风；不干净的地方在拾掇拾掇。发现院子里长了野草，就拔一拔。看到长出的楮桃子树苗，也好不客气地清除掉，因为我知道那种树的厉害：繁殖快，根发达。如果不及时铲除，等它们稍大一点儿就弄不掉了。

为了能将院子的楮桃子树清理干净，我还专门购买了铁锨和修剪钳。起初的几个夏天，我都要薅草，铲除杂树苗，等一通忙活下来，汗流浃背，腰酸背疼。

记得有一年夏天，雨水特别多，致使小院的杂草和楮桃树长得厉害。看到那种情形，我觉得在不出手，就难控制了。然而，劳动量那么大，仅凭我自己，干一天，不一定能完成。于是我就跟媳妇儿商量，决定两人合作。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俩就投入了“战斗”。她负责薅草，劳动量相对小一些，只需戴上手套，薅就行了。我分管清除楮桃子树。那个活要比薅草复杂一点儿。小的，能连根拔起的就拔。不过，楮桃子的根既长又粗，还有韧性，断了，还可发芽，继续生长。对付它，必须用铁锨，把根都给挖上来。

本来整洁的小院里，为什么会长出那么多楮桃子树？那应该归功于那些小鸟，它们是楮桃子树的主要传播者。

当小鸟饱食后，楮桃子的种就随它们飞到之处，各地撒播。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我家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那是鸟儿餐后休息的天堂。

我和媳妇儿忙活了一上午，杂草、楮桃子树均已不见。院子里又敞亮了许多。虽然大功告成，但是我们也付出了不少汗水，挨了不少花蚊子的叮咬。

最后媳妇儿对我说：“明年你别再叫我来干这活了！”

我想：也是，反正都不住了，还下那么大气力干吗？这不是人力资源的浪费吗？

不如就像我左右邻居一样，自从搬家之后，很少光顾过他们的旧居。而如今，他们的家里早已被野生的植物给占领了。且先不说杂草，单就那些楮桃子树的数量与长势，想要清除掉，几乎不可能了。

东邻居家，楮桃子树长满了，已经成了小树林，将整个小院都给遮严实了。之前两位主人很辛勤，他们在的时候，下了班常常“伺候”在院中的小菜园里，每年都种些大众化的蔬菜，基本满足生活之需。现在，他们的小菜园已面目全非。地上的楮桃子树每一棵足足有手臂般粗细。其中有一棵大的，整好是紧挨着我家厨房长起来的，树身子靠在屋檐上，眼看就快把檐板给挤下来了。

也许是时间长久的缘故，南面的墙头倒下了，连同大门，都静静地躺在杂草和小树之间。与我为邻的那道院墙，也早就倒了。房屋的两扇窗户已被风开， “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

我的西邻居家，也是如此。况且，他家厨房的部分房顶已经塌陷，上面长出两三棵楮桃子树，都不细了。哎！本有生活气息的小院，几年不住，就破败得不成样子了。

我们住的是公司的家属区。刚开始时，非常简陋，连院墙都没有，既不安全又不美观。于是，我就找人打起了院墙，盖上了大门，随即成为一个完整的小院了。

在我的带动下，那里有房子的，都陆续建起了院墙、大门，整个南山家属院，才真正完成了由集体宿舍向家属区的华丽转身。

多年过去了，回想当年我住过的小院，那浓浓的生活气息，温馨十足，让人不舍。

人们都说，房子越住着越好。便于空气流通，帮助屋内保养。否则，就损毁严重。

是啊！人去茶凉，人走屋漏，这似乎都已成为了定律。而那些铲不净，除不了楮桃子树，那些薅不尽，拔不完的野草，其生命力实在顽强。只要人稍微退却，它们便会卷土重来，与人争锋。尽管最后都要成为被清除的对象，但我们也不得不佩服它们。

文/韩清华 部分图片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