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非为怀旧)

白梨书院柴烧民宿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历史需要纪年,用1978标记的那个年份,相对来说算很精彩。不过有人在那年里老去,有人在那年里未来,而我在那年里刚入校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扬州地区的最北端有两个小镇,更北边的是泾河,稍南点的叫黄浦,不过在人民公社化的时候,合而为一叫做虹桥人民公社,然后再拆分,再聚合,一处小地方同样也演绎出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剧情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两个小镇其实已经一头扎进了淮安的腹地,受此影响,泾河的方言已与黄浦大不同,一个淮安腔,一个扬州腔。我家虽近黄浦,向南仅一华里之隔,但却是乡音近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邱庄,林庄与黄浦,即构成我从童年到少年的三角洲。我家门前有平行线般的两条河与一条沟,皆是水往东流。之所以不叫三条河,是因为最南侧的那条沟时常断水,并且其堤上杂树横陈,常常覆水而过,那么即使沟里有水也常幽暗。沿那沟堤往东一里路,便是林庄,村屋是狭长的南北分布,远望只是一片烟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8年,我家门前的梧桐树有黄叶初落,母亲带我去黄浦小学报名,不料想最后竟未能入学,什么原因?是年龄?是成分?还是什么?母亲识字少,至今也未给我解释明白,无奈之下,她把我送去林庄,那里有所“小学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有必要为我的真正意义上的母校写上几笔。那所“小学校”小到只有两间茅屋一位师者,一间教室里三个年级的二十多名学生混杂在一起。各位去想象吧,是不是有你们大学时代上公开课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付老先生是校长,是教员,是勤务兵,反正全校就这么一位师者。付老先生却是我认知里的第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其实也是唯一认识的),他教了我罗马在哪,珠算的乘除,湿土如何导电,第一次用毛笔写字,黄河大合唱,第一篇春天的诗……我绝不夸张,他所教的全部深刻的影响了我,几乎深入骨髓。</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林庄入了学,却不能阻隔我对黄浦小学的向往,因为那里有联排的青瓦房,绿树浓荫下的操场,藤蔓爬满它四周的围墙,更因为那里有白炽灯的明亮的光,而林庄没有,我家也是没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8年的黄浦在那时的我看来与从前没有变化,哪来的变化呢!那根本就是我记忆之初始。不记得是哪晚陪伴母亲在村中“参加”了最后一次社员大会,总该是在秋收之后吧,因为我还记得集体在村东头打场的画面——夜晚里脱粒机轰鸣,马灯、探照灯、手电筒,百光齐亮……从拖拉机机头射出的两束光在夜晚里描画出舞蹈着的尘埃。父亲经常回来了,某些星期天我还提着半篮鸡蛋去镇上卖,我就那么呆呆的在市场的最边缘一站,过不会儿,就有人将它买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黄浦街中心,那时有条黄浦河。河西头连接排灌总渠,有三叉大闸口,向南的一路又潜伏地下,从几十米外再汹涌地冒出,沿岸竟是水泥砌成,并且有座地标性的水塔,那里民居密集,渐有北方的渔民入住,故而比较神秘。向西的河水将小镇一分为二,在中心地带有座壮观的桥。桥南有饭店几家,有街市,还有邮局,以及刚才说的渔民住地,桥北有医院,有文化馆、电影院以及另外大部分民居,桥南桥北分不出那边更繁华,故而也作不出塞纳河左岸与右岸般的区别。中学在南,小学在北,倒也公平,谁也不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住某一年,也未必需要大理由。我某一天在邻居家看见的一张挂历算是给记忆贴上了明确的时间标签。那是我今生看见过的第一张挂历,只有一张,贴在墙上,上面标着鲜艳的“1979”。当我看着那“1979”仿佛立刻就心潮澎湃起来,就觉得那是新天地、新时代、新希望,而且这种感慨似乎完全不属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莫名其妙,却是真真实实。于是我便有理由记住“1978”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九七八一点也不轰轰烈烈,就算有也不会属于那个年纪的我。也许真正使我不忘的,是付老先生在那一年向我描绘了“2000年”的景象——那将是我长大以后参与去写的壮丽的故事!然而最终写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但那种希望澎湃的感觉在以后的岁月里却再也难觅,故而珍惜,我的一九七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