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万象洞《王子直题名》之王子直事迹考述

山居吟

武都万象洞《王子直题名》之王子直事迹考述

武都实验中学 尹万青

摘要：万象洞题壁年代久远，数量众多，形式多样，其内容包含了政治、文化、宗教、军事等诸方面，不仅具有文献辑佚、校勘、考证的功能，还有保存作者资料、保存历史事件等重要的史料价值，为陇南的历史文化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史料。王子直是南宋初期的抗金将领，长期在陇蜀一带行军作战，其作战勇敢，为官清廉，他在武都万象洞的题名无疑为景区文化增添了人文内涵。

关键词: 王子直题名 王子直事迹

　　乾道四年四月初六，武都郡守王子直、季子师雄同兵士李仲、杨侁、杜俊等二十人至此而回。

该题名为南宋乾道四年（1168），知州王子直游万象洞时的留题，今存万象洞天庭东壁，高40厘米，宽30厘米，楷书6行。

王子直为南宋初期的抗金将领，参与了宋军攻克陕西、收复秦州、攻打治平寨等重要战役，治平寨大捷是其光辉战例。其作战勇敢，为官清廉，在他曾今战斗过的陇南留有不少行迹，现将其生平、抗金事迹考述如下：

一、王子直其人

现存武都八一中学校院内的《重修赤沙祥渊庙记》记载：“乾道丁亥十有二月，统制□原王公来领州事，……公讳中正，字子直，河州枹罕人也。忠节暴于功业，孝行见于旌表，约以身，俭以家，其居官以廉，其养民以恩，其御吏以法，与属吏均有无，与士卒共甘苦。”碑刻的落款为“右武大夫、阶成西河凤州兵马督监、御前中军统制、游弈军同统制、权知阶州弹压本州屯驻军王中正。” [1]

由是可悉，《王子直题名》中的王子直，名中正，字子直，河州枹罕人（今甘肃临夏市枹罕镇）。官至右武大夫、阶成西河凤州兵马督监、御前中军统制、游弈军同统制、权知阶州弹压本州屯驻军。乾道三年（1167）十二月任阶州知州。

另外，王子直在陇南成县还有两处行迹，一处是《王子直观碑题记》其文曰：“郡守王子直遣男师雄观碑于此。乾道辛卯仲夏丁亥日记。” [2]p234另一处是《王子直甘露颂》其文云“有宋乾道八年，岁在壬辰莫春之月，甘露降于成州仙崖之下，野夫来告，邦人聚观。咸曰:太守王公逾年政成，讼无留庭，盗不警野，治尚宽大，神人以和，雨晹弗愆，年谷娄稔。和气发育，嘉祥并臻，龟蛇见于坎宫，瑞露零于仙境，与汉武都守李翕所纪颇同。彼以治崄便民，此以至诚格物。不可无述，昭示方来云。前同谷令普安王康书之。公名中正，字子直，河州枹罕人。” [2]p235

由《王子直观碑题名》和万象洞《王子直题名》中“季子师雄”“男师雄”可知为同一人。据此两则题记，《阶州直隶州续志》得出：“王中正，字子直，河州枹罕人，乾道间知成州。” [3]的结论，蔡福全教授亦认为“乾道辛卯七年 （1171） 五月前后改知成州”。[4]关于王子直“知成州”一事笔者提出异议，理由如下：

先说王子直“乾道间知成州”一事，仅凭两则题记为据似有不妥。一者题记中均未明言“郡守”、“太守”即是成州知州；二者，武都万象洞《王子直题名》则直接道明“武都郡守王子直”，可疑《观碑记》和《王子直甘露颂》的 “郡守”、“太守”当应为“阶州知州”。再者从《重修赤沙祥渊庙记》中关于王子直的任职还有“阶成西河凤州兵马督监、御前中军统制”的头衔，他在辖区内活动当是合乎情理之事。在官衔称谓中，知州是正式称呼，其他则是兼职。再看同谷县令王康的《王子直甘露颂》无论是书法形式和文体的内容都有意模仿《西狭颂》，而作者李翕当时的职位正是武都太守，这与万象洞题名中王子直自称武都郡守刚好吻合，因此有理由相信此处的太守应是指武都郡守。

另据《历代名臣奏议》载“（虞允文）臣已差李获往阆州弹压胡洪知凤州，郝嗣祖知西和州，王中正知阶州。止是以本职兼权须试之以事，若果有可采，然后敢具姓名闻奏。盖边方要冲一军一将所系不敢轻易，况养材之术非一日之力，知人之难亦千古所载。” [5]卷二百三十九，3154的记载则为王子直知阶州提供直接的文献依据。

虞允文在乾道三年出任四川宣抚使，上任后他裁汰老弱， “精选有材略为众所服人具姓名闻奏”经他亲阅权衡后差遣胡洪、郝嗣祖、王中正任知州。虞允文列历代名臣之列，为著名的抗金将领，王子直得到他的赏识，可见他能力出众，实在难能可贵。这也是文献中关于王子直任阶州知州的直接证据。现在，我们搞清楚了王子直其人，下面我们再来探究王子直抗金的事迹。

二、王子直的抗金事迹

（一）用火攻智取秦州

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发动了对宋的第三次战争，陕西金军先是攻占了大散关，然后在陇州（陕西陇县）、秦州（甘肃天水市）、凤翔（陕西凤翔县）一带集结重兵，兵锋直指四川。于是抗金名将吴璘遣刘海、王中正、贾士元三将赶赴秦州，用火攻战术收付了秦州。关于此战《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详实：

丁亥四川宣抚使吴璘遣将彭清，直至宝鸡渭河，夜刼桥头寨胜之。时金人集陜西诸路兵分屯于陇州之方山原及秦州、凤翔之境，意将分军四出与散关之兵，犄角相应。璘乃命前军统领刘海、同统领王中正、左军统领贾士元合所部三千人骑趋秦州。[6]卷192，3734

初，秦州既陷，金人徙城北山，地最径险，守将萧济素狎官军，弗为备……海与左军统领贾士元、同统领王中正计曰：“秦城险而坚，未易拔也，今城守似怠，当以火攻之。”遂积槁纵火，烟上蔽城，寨破，海登焉。夜中乃开门以降，得粮十余万斛，遂以正将刘忠知州事，抚定人民，各安其素业。宣抚司偕制置司第功以闻。[6]卷192，3737

在员兴宗的《九华集》中对此事亦做了相似的记录：二十三日傅秦州城，敌不虞南军之至也，至近城数里乃觉之有数十骑跃出，海曰:是来欲争利，夸所长必知战者，即列卒屠之明日。海与副将贾士元，王中正计曰:秦城险而坚未易攻也，今城守似怠，当攻以火烟甚则蔽物敌，虽有耳目何施耶，是天赐我也！遂积藁纵火，烟上蔽城水寨破（秦州外小城）。海登焉，夜中其守萧济开门以降。先是敌军戍秦者正卒三千，前二日就傍郡打粮弱者守室，壮者未返，遂至于败云。[7]卷二十四之西陲笔略，71

此时的王中正作为同统领副官与刘海、贾士元一起收复了重镇秦州，宣抚司制置司将其功业“第功以闻”，上报朝廷。

（二）治平寨大捷

治平寨，宋治平四年（1067）名将郭逵在成纪城废墟上筑治平寨（即今静宁县治平乡）。《读史方舆纪要》载：“治平城，州南八十里。宋治平四年所置寨，因名。吴璘尝遣王中正败金人于此。”[8]卷58陕西，2799

自收复秦州后，宋军在洮、陇、兰州进军顺利，取得不错的战果，然金人以重兵坚守大散关，久攻不下，给造成不小的压力，于是在抗金名将吴璘的统一部署下，遣左军统制王中正攻打治平寨，取得“治平寨大捷”，为其抗金事迹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关于此役《三朝北盟汇编》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都作了较为详尽的记述，现摘录如下：

《三朝北盟会编》载：起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日辛酉尽二十八日己巳 （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癸亥吴璘奏收复秦州治平寨。四川宣抚使吴璘报捷,遣差左军统制王中正、权知秦州刘中、正军第五将王价等将，带军马攻讨收复陕西陷没州军。于十二月二十二日未时攻打破治平寨，次日措置招收军民归业及划削城壁守御。间探报金人万户富色里贝勒，带领千户名了罗不等甲军三十余人在千家堡下寨，要收复治平寨。中正等统率军马步军，于十二月（二）十五日辰时，自治平寨起发至午时到千家堡照城陂，望见金人在山下摆作三大寨。其时步军未到，中正等带领军马下山迎敌，其军一拥前来，告谕官军不顾死亡，与敌血战二十余阵。至申时，金人败走一十余里再添生兵，摆拽阵势与官军迎敌，中正等贾率官军戮力苦战。至酉时其军尽行败散奔走，乘势追赶二十余里，斩到首级、捉到活人各不计数目，收军回堡当山下塞。统领官王中正左腮口角中三鎗伏乞照会。[9]卷二百四十八，1779—1780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云：

庚申 （十二月二十二日） ……兴州左军统制王中正等引兵再攻治平寨，拔之。初，刘海既取治平，敌以坚兵守。中军统治吴挺遣中正及知秦州刘忠共击之。杀其知寨，降其招信校尉张吉甫等四人，既而金人谋复取治平。中正引兵于千家堡迎敌，战十余合，敌败走，官军进击，大获其俘。中正为飞枪中其左颊者二。[6]卷195,3844

治平寨大捷可分为围攻治平寨和血战照城坡两个阶段。战役从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打响，由统制王中正和秦州知州刘忠向治平寨发起进攻，不到一天时间，战斗取得胜利，敌军知寨被杀，降者若干，次日已开始筹措安民、防御之策。在刚占领治平寨后，探的敌人在千家堡摆开阵势，企图收复治平寨。于是王中正在十二月二十五清晨率领马步军出发，至中午到达千家寨照城坡，望见敌军在山下摆成的三大寨。此时，由于马军快，步军缓，于是为了抓住战机，王中正率马军突袭敌营，敌人蜂拥而上，他鼓舞士兵要不顾生死，奋勇杀敌，与敌人进行恶战。双方血战近两个时辰、十余阵后，敌军开始败退十余里。这时敌军又填援军，双方再次杀作一团，宋军勠力苦战至日落之时，敌军再也支撑不住，开始四散败逃，于是王中正乘胜追击，斩首、活捉敌人不计其数，大获全胜。此战从午时一直打到酉时，战斗中王中正身先士卒，奋不顾身左腮口角被敌人击伤，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王中正治平寨大捷沉重打击了金军的锐气，在抗金史上留下了光辉的篇章，吴璘奏报朝廷为之请功。

据以上碑文、题名、文献史料可大致获悉王子直的相关经历：王子直，名中正，字子直，河州枹罕人（今临夏市枹罕镇），生卒年不详。官至右武大夫、阶成西河凤州兵马督监、御前中军统制、游弈军同统制、权知阶州弹压本州屯驻军。绍兴三十一年（1161）九月，同刘海、贾士元用火攻之计收复秦州，同年十二月取得治平寨大捷。后得到四川宣抚使虞允文的赏识，在乾道三年（1167）十二月被推荐为阶州知州。王子直，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治吏能与属下均有无，治军能同士兵同甘苦，在他的治下讼无留庭，盗不警野为人所称誉。

万象洞诗文、题壁年代久远，数量众多，形式多样，这些题刻皆以万象洞盛景为题咏对象，或记事、或抒情、或述景，其内容包含了政治、文化、宗教、军事等诸方面，不仅具有较高的欣赏价值，而且为陇南的历史文化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史料。其中不乏像北周车骑将军贺娄慈、宋代名宦游师雄、毋丘恪、万钟、石待问，以及高英、王子直抗金将领等的留题，极大的提高了万象洞旅游资源的文化内涵和品位。万象洞诗文、题壁具有文献辑佚、校勘、考证的功能；具有保存作者资料、保存历史事件等重要的史料价值；同时，从文化旅游资源开发的视觉看，对今天我区实施万象洞景区的旅游文化建设具有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1]赵逵夫.陇右金石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1338.

[2]蔡副全.陇南金石题壁萃编[M].北京:中华书局,2021.

[3]曾礼.阶州志集校筏注[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13:621.

[4]蔡福全. 西狭《王师雄题记》、《厍彦威题记》考辨[J].天水师范学院学报,2013,(1).

[5]（明）黄淮;杨士奇.历代名臣奏议[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6] （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M].北京:中华书局,2013.

[7]（宋）员兴宗.九华集·卷24西陲笔略[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8]（明）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M].北京:中华书局,2005.

[9]（宋）徐梦梓.三朝北盟会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