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岁月

余晖（崔丽娟）

　　

人的一生，最宝贵的是青春岁月，青春充满了活力，是学知识、学本领，决定人一生命运的关键时刻。可我们的青春却在十年动乱中，白白地荒废了。

往事不堪回首， 我是一名六六届初中毕业生。毕业于鞍钢瓦房子锰矿中学。68年年末，全国初高中六届毕业生一起下乡。我没有随同学一起到青年点插队落户，而是回到了辽阳县韩岭公社爷爷奶奶家。一年以后，我就后悔了，因为青年点的知青能有抽调回城的机会，而我却孤身一人还乡。我以为永远的失去了招工机会，常常暗地里哭天抹泪。

我还乡时，受到了妈妈的百般阻挠，可我铁了心，要回老家当一辈子农民。因为我若是跟同学集体走就有可能在朝阳那个穷山恶水、十年久旱的地方呆一辈子。况且经过文革头几年，同学们分成几派，互相伤害，缠斗，隔阂已深。我恨不得马上离开他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安静几年。

没想到一时意气用事，差点毁了终身。三年以后，青年点的知青陆续招工回城了，我把肠子都悔青了。

家乡虽然山青水秀，土地肥沃，幅员辽阔，可合作化时的土地粮食产量连年减产，分值只有几毛钱，勉强够领口粮，更别说分红了。看病没有医保。老了没有退休金。我不甘心当一辈子这样的农民，我无力改变现实，那时我觉得自己该有多么渺小。干了三年，没挣到一分钱。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一天活，晚上还要在农民宣传队的带领下，学习大寨的“先进事迹。”批判刘少奇“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大砍合作社”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批判邓小平的“白猫黑猫”论。歌颂文化大革命的“伟大胜利。”阶级斗争喊得震天响，可粮食产量依旧没有提高，乡亲们的生活水平依旧没有一点改善。我看不到农民的出路和希望在哪里。那时我多羡慕城里的工人。哪怕让我去一个施工队，每天抬大框，搬大石头，一个月给我三十块钱，我就满足了。可这也是我不能实现的美梦。

有人劝我敢紧找对象，嫁人算了，可我在农村三年没动过嫁人的心思，我不能在那样的条件下嫁人生孩子，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就在我心如死灰、一筹莫展、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于1971秋，却传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一天晚上大队通讯员喊我到大队部去，原来是我们锰矿劳资科来人给我带来了一张回矿招工体检表。我高兴极了，当时我们锰矿要建选矿厂，决定从矿山知青中招收100名工人。我就要回矿山了。我的心里乐开了花，晚上兴奋的睡不着，不住地挥动着拳头。我的人生终于有了转机和新的希望。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回矿以后，我与大多数知青一起和工人师傅建选矿厂，每天挖土方、搬砖、抬木头、往汽车里装石子、在十几层楼高的交手架上抹墙缝，在建好的选厂顶端烫房水；虽然很累，但我们每天都干劲十足。（几年后，选厂因工艺不过关等许多原因，下马了。）后来矿里筹建团委，把我抽调到团委当宣传干事。当时文革运动逐步深入，什么批林批孔，学习小靳庄，评水浒，批红楼梦，割资本主义尾巴等等。每天写文章都是抄报纸。当时流行一句话叫“小报抄大报，大报抄梁效”。我对这些运动逐渐感到非常厌烦。决心离开机关，到基层干点实事，或是学一门技术。1976年5月我和别人对换到医院。从文革开始到医院，一共过去了十年漫长的时光。最后终于有幸成为了一名医务工作者，当了一名护理员，后来经过自学考试，拿到了护士证。我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这份工作，兢兢业业地一直干到退休。

流年似水如白驹过隙。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忘不了那十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蹉跎岁月。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但愿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要有那样的遗憾！

2022 8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