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 之二.那个机器人画的是我

亚超

二.那个机器人画的是我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我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慢慢起来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我离开出租公寓。原本我打算去距离公寓不远的公园，可是经过一个小巷口，我改变了主意。一个带着墨镜脸上似有泪痕背着大挎包的单身女孩，从我身边经过时，脸上似乎浮起一丝笑意。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走出几步后，我回头望发觉她也正回望我。她穿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抬起右手把黑色墨镜轻轻扶了一下，扭过头转身向小巷深处走去。

巷子深处隐藏着一家单位仓库改建，装修精致的网吧。仓库原有的四个大铁门统统封闭，有一个头发乱蓬蓬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个两米左右的木制梯橙上作画。他画的是第四幅也是最后一幅，热气蒸腾的热带雨林里花豹一家攀到一颗松树上的场景。这副画我有些眼熟，我渐渐想起在多年前我买的一套描绘动物的画册里见到过。原作是一个英国画家用丙烯颜料画在木板上的，现在被这个画师用油漆画在了一扇闭合的铁门之上。

画的太传神了，这吸引我浏览前面已完工的三福。第一副是半抽象作品，能看到毕家索“梦”的影子，一个通体银色的女机器人神色安详，躺在一个满是裂纹的皮沙发上，在她裂开的头部有一个插座，一个插头从门缝里伸出来，插在插座上给她充电。她一条腿高高的翘起，支在另一条腿上，脚上银色的高跟鞋直指观者，夸大和透视的缘故，这只艳丽的高跟鞋有裂开的头部两倍大，银色的鞋跟宛如细细的枪口，有烟冒出来。第二幅和第三幅画的是创世纪，上帝和亚当分别画在两个大门上，上帝的手伸出了大门，被画在墙上。但我来不及细看了，吸引我进到这里的那名女孩已上至二楼西侧外挂悬梯的顶层，她正站在上面手扶悬梯透过宽大的墨镜注视着我。

我顺着台阶拾级而上，最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两只交叉站立的高跟鞋，我抬起头尴尬的冲她笑笑，她说道:“楼梯那么陡，我今天穿这样高的一双鞋，你也不说过来扶我一把，跑到旁边看画画去了”。“画得太棒了，很吸引我，所以”，“那个机器人画的是我。”一转身，她进了网吧。

“你带身份证了吧？今天你请客，开两台机子，我先过去了。”她向着网吧里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走过去，我只好到吧台办手续。

来到她身边她已把两台电脑都打开。

“我，”

“坐下，你什么也别问”，停了停她说道:“或许，你知道最终的答案。”

她继续沉默不语，只是已极快的速度飞一般的敲打着键盘，屏幕上的页面迅疾的翻滚，她不用低头看键盘或是找鼠标在哪。

“你闻闻我。”我愣神的当，她在屏幕上打出一个闻字，又用手指轻轻在屏幕上一抹，闻字被擦掉了，“你是，”后面的话我侧转身小声的问道:“怎么做到的?”“别问为什么。”她低语道，“你闻到什么了。”“我还没闻。”我深吸一口气仔细闻，闻到一股清香但又好像什么也没闻到。

“有一丝香味又好像什么没有。”

“那这样呢?”她转向我冲我吐出一口气，我感觉脸上有一阵清风拂过。“也没有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买化妆品的原因，你不玩点什么?”，她翻看的网页有中文有英文，也有日文韩文，我回答说:“那我看看新闻。你真是个高手，我是说盲打的速度，而且从不用看键盘，也不会出错。”

“哦，你提醒我了。”她放慢速度切换到打字的页面用中文缓缓打出一行字:“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你提醒我。”关闭打字页面后她侧向我小声说道:“这正是我寻找你的原因，如果发觉我和你有什么不同，你就提醒我。”这回她灵巧的手指离开了键盘，网页也不再像已往翻的那么迅疾。

面对着上下滚动的屏幕显示的各类新闻和画面，可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正在我痴想之际，她对我说道:“化妆品我都选好了，从头到脚都齐了，现在看你的了，你不会对我说忘带卡了吧，怎么样，掏钱吧?”

几乎是机械的我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找出一张卡，她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把密码告诉我。”

她用我银行卡支付完毕，出了网吧快要走到巷口时，我们也到了分手时刻。我感觉今天真是不可思议，按说我不是轻易上当的人，可我连这个女孩的名字还不知道，就已为她支付了数千元化妆品的钱。“就算见面礼吧，”她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我暂时住在一个旅里，过几天化妆品到货了你通知我，我们再见面。”

走出两步她又回头叮嘱我说:“我需和你住在一起，我的电话号码稍后发到你的手机上。”

女孩说完最后一句话昂首走出小巷汇入滚滚人流，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冷静下来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今天我除了艳遇还有可能被人骗了，虽然我亲眼看到邮寄地址是我租住的公寓，接收人和电话也都是我，可这也可能是障眼法。

我回想起她说过的一句话:“那个机器人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