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磨的记忆

宝玉（16279579）

秋风清爽送凉意，心情舒畅心欢喜。告别了烈日炎炎，迎来了浅秋的微凉，近日我到附近一处旅游景点去玩耍，见到一条用石头磨盘铺就的小路，猜不透这是为了怀古还是猎奇？睹物思情，脑海里浮现岀半个世纪前，自己推磨的场景。

时代造就物品，物品承载了一个时代的回忆。所谓石磨，是用人力畜力把粮食去皮或研磨成粉末的石制工具。通常由两个圆石做成，两层的结合处都有纹理，粮食从上方的孔进入两层中间，沿着纹理向外运移，在滚动过两层面时被磨碎，形成粉末或糊糊。一般的石磨，直径80厘米左右，一个人或一头驴就能推动。

人们的回忆会被曾经的物品勾起，岁月的影子会留在老物件上。我第一次认识石磨，是1963年父母亲城市干部支援农村，来到马牧池公社后。那时，在沂蒙山区甭管穷富，每家都会有一盘石磨，因为这里的主食是煎饼，它可以把地瓜干、玉米或麦粒子等各种粮食，通过转动石磨把它变成煎饼糊子，然后上鏊子烙熟。

在我家的西面，有一条清澈见底的王家河，河畔便是沂蒙红嫂明德英的家。我们时常到这位哑巴大娘家附近玩耍，也听到大人们讲了许多这片红色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其中，革命战争年代，当地人民英勇支前，男人们推小车抬担架，女人则在家纺线织布做军粮，送往前线的食物，主要就是煎饼咸菜辣椒。为了新中国的建立，那一盘盘古老的石磨、一摞摞喷香的煎饼，为了新中国的建立，贡献了一份力量，可以说功不可没！

我们家租住在北村一农户的三间小南屋里多年，虽然有国库粮供应，能吃上大白馒馒、喝上大米稀饭，却也需要时常烙些煎饼，添补一家六口的食用。每隔几天，我们就要推一次烙煎饼的糊子。当年，这里的石磨几乎没有用畜力或水力做动能的，都是凭一人或两人用磨棍往前推，从一旁看上去怪好玩儿。

刚开始是母亲和我姐姐上阵，等我年龄渐长以后，也就不情愿地加入这个队伍，亲身体验到了干这个活的难处。

依稀记得，有时候天刚放亮就被母亲叫起来，围着磨道一圈圈地转，似睡非睡，下意识地往前走，头晕脑胀，累得难受。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把一盆粮食加工好。与推碾相比较，这活似乎更让人遭罪，却又没办法逃避。因为，想想母亲操劳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实属不易，推完磨以后，她马上就得烟薰火燎地忙着烙煎饼，白天还要忙于上班的事情，我们要尽力帮把手才是。

时间匆匆如流水，徜徉在时光的斑斓里，转眼间我们长大了。1974年来到沂河岸边上山下乡后，因为这里是平原地带，主食是米饭馒头锅饼等，小麦和稻子都开始用上了机器加工，我们一直没有再去推磨。

以后参加工作直到现在，我虽然还是喜欢吃煎饼，却都不用自己动手，都是买来的成品。即便有的家庭自个儿烙煎饼，各类食材也都用粉状的。如今，在我们城乡仍不时见到有人在推碾，推磨的人却已几近绝迹。石磨完成了自己数百年的使命，退岀了生活舞台。所以，它们的归宿是被尘封在老百姓家中的角落里，或被卖到景点里去。我们这代人，又见到老磨盘，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只是认为不宜把它们当作垫脚石用。

秋风翻阅着岁月的记忆，云朵舒卷着无尽的日子。半个世纪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多少身影，多少悲欢，多少别离，贯穿了我们大半生。物非人亦非！熟悉的石磨渐行渐远；当年风华正茂的父母业已作古；我们也都年过花甲，走在了人生的边缘上。只是，这推磨的记忆依然印在脑海中，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