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趣味问答•古典文学】丑奴儿

绮丽夕阳

词牌“丑奴儿”又称“采桑子”、“罗敷媚”，四十四字，双调小令。 此词牌起于南唐，李煜、冯延巳都有《采桑子》留世，至北宋“宰相词人”晏殊，开起北宋婉约词风，两宋、明清、近现代，都有《丑奴儿》（采桑子）脍炙人口的佳篇流传。 我喜欢“丑奴子”，是从读辛稼轩的“少年不识愁滋味”开始，尤喜欢“爱上层楼”、“欲说还休”两组叠韵。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 辛弃疾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爱上愁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如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辛弃疾被弹劾罢职、闲居信州上饶十年。闲走博山道中，无心览景，报国志未酬，一腔忠愤难遣，于博山道中题壁此词。 上下片对照，通篇言愁。从少年不识愁，无愁装愁，到而今识“尽”愁滋味，历数艰辛，愁怨难言，无处言，何等熬煎！ 两组叠句是“丑奴儿”的精彩。“爱上层楼，爱上层楼”表现少年的朝气、自信、小执着，稼轩的秉性。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愁怨填膺，想说又说不出，挤出句“却道天凉好个秋”，违心的闲言托词，彻心彻骨之痛，读之动容。 《采桑子·轻舟短棹西湖好》 宋欧阳修 轻舟短棹西湖好， 绿水逶迤，芳草长堤， 隐隐笙歌处处随。 无风水面琉璃滑， 不觉船移，微动涟漪， 惊起沙禽掠岸飞。 欧阳修，号醉翁，北宋政治家、文学家，“唐宋八大家”之一，一代文坛领袖，任主考官时，同年科考录取了苏轼、苏辙、曾巩等人。对北宋文风的转变很有影响。 词中西湖为颍州（今安徽阜阳）西湖，欧阳修晚年退休后住在颍州，写有词组《采桑子十首》。 以轻舟为原点，舟动景移，尽览“西湖好”。 上片“绿水逶迤，芳草长堤”，由近及远写长堤秀丽，“隐隐笙歌处处随” ，笙曲飘来添诗意。 下片写湖面平静，“无风”，“短棹”慢划，游人“不觉船移”，轻舟带起小小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过。全篇笔调轻松优雅，醉翁带你游西湖。 “采桑子”上下片的二、三句，文字可不同，但必须同韵： “绿水逶迤，芳草长堤” “不觉船移，微动涟漪” 称之为“叠韵”。 《添字采桑子• 芭蕉》 李清照 窗前谁种芭蕉树？ 阴满中庭；阴满中庭， 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 伤心枕上三更雨， 点滴霖霪；点滴霖霪， 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 “添字采桑子”与“采桑子”同格韵，只是上片和下片的第四句各添加两字，七字变九字，分为四句和五句。 此词写于李清照南渡（赵明诚已故）之初，吟咏芭蕉、夜雨，抒发怀恋故国、故土之幽情。 上片描写芭蕉树的 “ 形 ” 与 “ 情 ”。芭蕉树长在窗前，而“ 阴满中庭 ”，可见它树干高大，枝叶繁茂，树冠伸展四垂，凉爽静謐。再一句“阴满中庭”使读者身历其境。细看蕉叶和蕉心。蕉心卷缩，蕉叶舒展，一卷一舒，含脉脉深情，芭蕉有“余情”，词人思乡土、悼故人，情景相生意缠绵。 下片写夜听雨打芭蕉声，愁思绵长难寐，枕上听三更，闻窗外传来雨声，“点滴霖霪”“点滴霖霪”，雨落芭蕉叶，似滴滴打在词人忧伤欲碎的心上，更添一层酸涩。 “北人”，沦落、漂泊异乡，听不得这凄凉、单调的声音，睡不着，躺不住，愤然坐起。 词戛然而止，言已尽而意无穷。 《丑奴儿•沉思十五年中事》 清龚自珍 沉思十五年中事， 才也纵横， 泪也纵横， 双负箫心与剑名。 春来无个关心梦， 自忏飘零， 不信飘零， 请看床头金字经。 龚自珍清代思想家、诗人、改良主义先驱者。他的诗文揭露清统治者的腐朽，洋溢着爱国热情，巨作《乙亥杂诗》凡350首，“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等名句流芳后世，柳亚子誉龚自珍为“三百年来第一流”。 上片回想自己从17岁立志到如今已是十五年，才华“纵横”，而屡遭挫折，报国志难酬，不禁泪“纵横”，辜负了萧心（自己的忧国情怀）与剑名（自己报国雄心），才“纵横”转为泪“纵横”，由扬而抑，经典叠句。 下片写心理变化，十五年来，南北奔波无所成，四处漂泊，自忏“飘零”……不信“飘零”，不让年华虚度，淡看功名，读佛经寻求解脱。 “才也纵横”“泪也纵横”“自忏飘零”“不信飘零”两组叠句情绪骤转，生动刻画词人心理变化历程，是“丑奴儿”的叠韵经典。 《采桑子·重阳》 毛泽东 人生易老天难老， 岁岁重阳。 今又重阳， 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 不似春光。 胜似春光， 廖廓江天万里霜。 毛泽东主席的《采桑子•重阳》写于1929年重阳节。 毛主席一反古诗人的“悲秋”情结，赞战地的重阳节，黄花遍野飘香，胜过春日风光。放眼望，江天万里秋霜，何等豪迈！ 诗情画意，鲜明爽朗，洞察大自然与人生，豪迈乐观，气度恢宏。 请问“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出自哪位词人的哪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