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聊

和气先生

尬聊

2022的春节，千里迢迢终于又回到了家乡，年过半百回家过年是幸事更是大事。家乡的父老乡亲，都在感谢从广州新来的大领导，思想活泛处事科学，精准防疫。要是原来的领导，今年的伊犁，你是甭想回来过年的。

春节过年，短暂的几天，年年要去给几个看着我长大的老人拜年。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洋溢着对新领导的赞扬，夸赞的声音都是高八度的，感觉总结的赞语是多么的精准和自豪，我不停的点头、点头回应着。面对热情朴实的父老乡亲，可不能有相悖的意见，不能表现出怀疑他们的总结和自豪，还不能解释是上届中原领导的努力才有今天的稳定祥和，不然一定会把我们中原人骂个狗血喷头，也不能说今年的祥和虎年是建立在上届领导大局稳定的基础上的，不然我们中原人的祖宗都会喷在你的脸上。家乡的老百姓瞪着脚尖就认这个理，不然就和你扛个面红耳赤，如果碰到今年收入不好的，还会高声骂娘，吓的你只能沉默不语，只能想办法抓紧转移话题，逐步平息，场面一度尴尬。

大年三十，我精心准备了一桌菜，亲自选材亲自下厨，不好意思再让辛苦的老姐动手，把一年该给老人家做的饭汇成了这一顿，不知是愧疚还是想炫耀，反正是用心了每道菜都是精品，看着老人家吃的高兴，我也陪老朋友喝了一顿扎实的酒，喝的我晕头转向，和老朋友一家陪老人家过大年三十是第一次，其乐融融，一直聊到很晚。看着老人家舍不得放下的筷子，突然心里有个决定，以后回家过年，大年三十要在家做饭，不去大酒店了。每年为了虚荣为了彰显孝敬，我回来过年必须在高档的大酒店预订好一桌，吓的勤俭节约老人家在富丽堂皇的大酒店总是心有余悸，左顾右盼，看着满桌子的没有见过的拼盘佳肴，拿起的筷子总是哆哆嗦嗦放下，不知从哪下手也不舍得下手，是怕我再加菜，看着热情的服务员，老人家有些生味的礼貌的回应着，谢谢！谢谢！然后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不停的问咱们啥时候回家呀，看着老人家心疼、埋怨的表情，可能是大过年的也不好说我太浪费，是怕我不早早回家过年吧，年年这顿饭就任凭我瞎造吧显摆吧。

有轻度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妈今年八十了，平时都是早早休息了，今夜却一直守着、看着我们在家里吃年夜饭，好像是怕我走了又得一年才回来，老人家有一句没一句的插言打断着问这问那，都是重复的一两个问题，我也不时的扭头茫然无奈的望着回应着老妈，目光触碰的都是满满的慈祥、期待、不舍、叮咛和说不清的嘱托。

聊着天喝着酒，春节晚会一分钟都没有看，这么多年这是第一回。是受疫情的影响，是中年的焦虑，还是老妈的白发苍苍，多年不喝白酒的我，今夜想喝想醉，大年三十喝醉也是头一回，早早的醉躺了，老友一家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大年初一睡了个天大的懒觉，多少年来想睡懒觉睡不着，今天确实有点愧疚，老妈心疼我，没有让叫醒我，一大家人都等我起床吃初一的团圆饺子。多久没有这么沉睡了，回家了，梦也追回了家乡，儿时捣蛋挨揍的画面一幕一幕的追梦而来。唉，怎么有娘在的家也睡的不踏实了，可能是这些年在外又有什么捣蛋的事缺揍了吧。

在外谋生几十年，一年回来两三次，疫情这三年更少了。好多朋友慢慢的陌生了，上了酒桌客套几句就不知所云了，只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大家都嫌烦，赶紧把手机拿去立刻安静了，小朋友想玩手机的套路越来越深，不给手机就故意在人多的时候调皮捣蛋。不知道是手机害了小朋友，还是大人惯坏了小朋友。没有手机的酒桌也突然安静了，沉默了半天，我端起酒杯提议为疫情早点结束干杯。

传统的拜年，在人情淡薄的都市已经销声匿迹了，在我们连队团场，朴实的发小们一直坚守着这个乡情的传承，一波又一波，三两结伴四五成群，挨家挨户的窜门拜年，拜个吉祥年回个好兆头。

八十多的老父亲，每逢这几天荣光焕发精神抖擞，如临大礼，拜年的朋友络绎不绝，老人家也不减当年的侠肝义胆，仗义疏财。

每年的这几天，不管年老的、年轻的朋友来拜年，老爷子都要送上一包烟，要点燃新一年的乡邻烟火。我赶紧沏上一壶热茶，续上了新一年浓浓的友情。只有这几天，我才会陆陆续续见到了有三十年、二十年、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同乡发小，熟面语疏，劝茶献果，喝一壶日茶聊出一幅儿时的结伴嬉闹的画面，历历在目如影随形，如梦如幻。继续客套寒暄，嗑一盘瓜子道出又一年华发尽染的无奈，时过境迁岁月无情，可期可叹。

远道的朋友来拜年，老爷子张罗着留下吃饭，我就马不停蹄的要速烹几道小菜，老爷子肯定还要过来审查一下看看好不好，够不够，然后进里屋翻腾半天，拿瓶茅台酒或者是五粮液让我打开，他也尽兴来一杯，大家其乐融融。吃着喝着客人开始逗乐，问这么好的酒是谁给的呀，是你儿子给你买的吧，老爷子说是别人给的，他才不给我买呢。天哪，其实大都是我带回来的，老人家不糊涂啊，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这是老爷子在面子的精神世界给我敲脑门子带路呢，我也是仰仗这个精神受用了几十年，发扬了几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传承几十年。

这些年一回到家乡伊犁，工作上的朋友，儿时的发小和同学，今天一场明天一场的客套着关心着，如走马灯，灯走马，灯不熄马不停。吹牛皮，皮吹牛，皮不破牛不停。你侃我，我侃你，我不醉你不停。无酒尬聊酒尬欢，

2021.2.17



撰稿：和气先生

摄影：三才

音乐：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