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她的床头柜上 ，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石英小座钟，一样是她和儿女的照片。那个小相框是金色的，房间里的灯光会从任何一个角度投射在金色的框边，再一次反射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说两点半做手术，怕睡过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要是在家里，小座钟是放在书房的。”</p><p class="ql-block">“您的意思是您走到哪里就把它带到哪里？”</p><p class="ql-block">“不是，一直在书房。我喜欢石英座钟发出来的声音。”</p><p class="ql-block">“陪伴你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说她要站起来，看看窗外。窗外是高速公路的入口出口交汇处，一个方向往北，直接到远北，一个方向往南，绕过好三十个转盘，就到了她的小村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过，在第三十个转盘往右转的时候，那里还有一个丁字路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笑了起来。看着我，似乎在问我是不是听明白了，而更加重要的是，这些转盘的数字对于她自己的意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今年94岁，身体硬朗，脸上都是乡村阳光腌制过的色泽。你可以猜测，如果你是画家，你也可以描绘，不过这对你是一张非常艰难的脸。她耳朵有一点背，我们两个人讲话的声音都很大。我后来才发现，其实是我自己的声音很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微笑着，坐在窗前。小座钟的声音特别好听，和外面的晚霞一样好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