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说荷

壶服骑摄

荷花,是夏天莲池众星捧月的“月”;荷叶,是莲池夏天众星捧月的“星”。今年夏天,星月般映衬的壶河湿地荷花池,莲叶一簇簇,挤满了荷塘,莲花一朵朵,舒展着娇艳。 进入七月,赏荷的人们络绎不绝,人们用观赏的激情,热闹着山水广灵的莲池。 八月初的一个早晨,我忙中偷闲,高兴地加入了观赏荷花的大军。是日微云,无焦阳之苦;凉风拂面,尽清新之爽。 路上,车速很快,但到了莲池已感姗姗来迟——俊男靓女倚栏观望,大爷大妈惊奇指点;有母子欢语,有情侣赏赞——都为满池的荷花而欢欣鼓舞,为盛开的鲜艳而喜笑颜开。 人们追逐着,看了一朵又一朵;人们评论着,说这娇艳,赞那鲜美;人们享受着,这壶河湿地八月莲花的美丽。 这场景,我也陶醉了,举起相机,加入了盛赞荷花的行列。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这荷叶真讨厌,绿绿的一池,如果只有荷花而没有荷叶多好!” 听此,我心里兀的一惊,这人莫非是位才俊?是在创新思维?别人都赞荷花美,唯独他厌弃荷叶多,而且古语有“红花也得绿叶扶”,他这样说,岂不是在挑战权威! 质疑中受他思维影响,我自然地也加紧了拍摄的脚步:莲叶不看,莲梗不顾,莲蓬不拍——只拍花蕊、花瓣——左拍、右拍、高拍、低拍……拍着、拍着,突然发现,镜头里,除了红色就是粉色;浏览看,不是特写就是近距,而且颜色单调,图景单一。 几分钟下来,面对满框的所谓红艳,我感觉,这样的莲花哪里是美,简直是视觉的污染,美艳的失真,润泽的变态,花中的妖狐…… 这时我突然警醒:人们为什么要在盛夏骄阳下,细雨蒙蒙中观赏莲荷,为什么要在日出的早晨匆匆赶来,为什么要在落日的黄昏还依依不舍,不就是因为满眼碧绿的映衬之美吗?不就是因为莲梗挺拔地托举之状吗?不就是因为莲蓬日夜不停滋养的曼妙之胜吗? 而且,我还想到,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之美,那是因为荷塘上有月色,那叶子和花才似乎是用牛奶洗过的;就像一个戴着面纱的梦。那是因为月色下是荷塘,那叶子与花的一丝颤动,才可让作者发现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那边去了。 在文中,朱先生还告诉我们: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这意境之美又何尝不是因为田田的荷叶、零星的荷花、缕缕的清香之共同营造!这意境之妙何尝不是作者通感、拟人等手法的恰当运用,才将不紧不慢的开放喻以羞涩,将一朵朵白莲喻以明珠,将缕缕清香变成渺茫的歌声。试想,如果三者缺一,如果没有恰当的手法,那还是这般意境吗?还有这样的意境吗? 突然又想起周敦颐《爱莲说》中的句子: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周敦颐之爱莲果然是独特的,他之爱,也并非是孤独求美,也是与陶潜爱菊,唐以后众人之爱牡丹做了深入的比较,尤其没有忘记,莲之可爱在于出淤泥而不染——他视淤泥为莲之美不可或缺的条件。 想到这里,清醒我盲从思维的理由一下涌上心头:如果赏荷花而弃荷叶,花有何美?如果享莲子而厌莲蓬,子有何香?如果品莲藕而轻莲根,藕有何滋?“孤独傲物断联系,主观臆断惟自我”真是认知的大忌啊! 这里,我想请唯我独尊的君子们切记:莲叶接天无穷碧,荷花映日才别样红。也请放飞理想的先生们记住,你飞越的高度,永远是大地为起点的延申!我还要告诫自己:赏莲,一定要感谢根下那肥美的淤泥! 图文/赵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