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新疆的亲戚（一）

韩际中

我的新疆亲戚（一）

文/韩际中

2017年3月初，我们来新疆第三天，在富蕴县委组织部的安排下，我们二十七名援疆干部人才来到喀拉通克乡塔斯巴斯陶村，开展了“民族团结一家亲”活动，和村里相对贫困的二十七户牧民结对成为亲戚。

援疆干部人才有责任帮助自己的结亲户学习文化知识，宣传党的富民政策，寻找适合自己的发家致富的路径。每个月利用节假日驻村三天，和哈萨克同胞同吃同住同劳动，更好地了解牧民的生活，帮助少数民族亲戚脱贫致富。

我的亲戚叫巴扎尔别克，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年轻人，三十多岁，但看起来面相有点老，乌黑的脸堂，穿着朴素的蓝布衣服，如果在东北说他有五十岁也会有人信。但是这里是新疆，风吹日晒的时候比较多，男女普遍要比内地显得年龄大些。

开完会以后，巴扎尔别克骑着摩托车载着我来到他们的家，看到了他的爱人，我叫弟妹的玛利亚还有他们的儿子特留。别克一家四口，还有一个女儿叫沙依拉，正在读高中，在县城的学校住宿，平时很少在家。

事先，我们每位援疆干部人才，都给亲戚买了礼物，一袋大米，一桶大豆油，一箱酸奶。

别克和弟妹都很热情，进到房子里就能看到桌子上摆满了哈萨克民族的各种特色美食，有烤馕，馓子，包尔萨克，酥油，果酱，香喷喷的奶茶端上来，弟妹还怕我吃不惯凉的食物，还另做了热乎乎的胡尔达克，是羊肉和面食土豆炒在一起的美食，好吃的很。

别克和弟妹都三十多岁，会点简单的汉语，深入交流就听不懂了。特留四年级，汉语水平比他们的父母好一些，有些时候，比较深入的话题，比如家庭经济状况啊，党的富民政策啊，就得小特留来充当翻译了。

亲戚家里经济状况不好，有几只羊寄养在他的哥哥家，家里只有五六头牛，母牛下犊以后可以挤奶，平时有三头母牛可以挤奶，除了少留一点家里喝奶茶用，多数的卖给牛奶贩子，卖的钱贴补家用。牛奶贩子一般收奶是四元钱，到了县城推给奶茶店或者饭店是五元钱，如果有剩余，就在街上或者路口卖掉了，富蕴县哈萨克族同胞居多，几乎家家都喝奶茶，所以牛奶很受欢迎。我问别克为啥不去自己卖？他说：“诶，赚不了几个钱，麻烦的很！”

巴扎尔别克能开铲车，给别人打工，一个月三千左右，比内地的工资低的多。而且一年只有半年时间有活儿，剩余半年都家里没活干。平时弟妹玛利亚在家干些家务，有时也去给亲戚朋友打打零工，都是勤劳朴实的人。

在文化学习方面，村里普遍都是女人比男人认真，这也跟生活实际情况有关，男人在外放羊劳作累了一天了，回到家就想喝个奶茶，睡睡觉，歇一会，没有心思学习。新疆的女人比较有韧性，能够吃苦耐劳，甘心情愿付出，都是家中的贤妻良母，都是同样劳作一天，回到家又要做饭，做家务，学习文化。弟妹玛利亚学习汉字的本子，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汉字，而且每天都要写一页，常年坚持不懈。这让我非常佩服。

别克也在夸自己的媳妇：“她嘛！上学的时候学习就好，脑子好使，我们是同学，我想啊，我要去以后娶她做媳妇就好了😁，没想到后来啊，她居然同意了！”

别克讲话幽默风趣，逗的我们哈哈大笑。

开始两个月去驻村，都是搭援友的车，后来对那里熟悉了，去着也方便了，省道在这个村穿过，也有路过的顺风车，到县城10元钱就可以了，春夏秋季不着忙的时候，骑自行车也可以去，16公里的路程，骑行也不算劳累，累了渴了，到亲戚家可以随时喝奶茶。

每次去驻村的时候，先到村委会报道，第一书记交代本月任务，要填写三联单，填好自己姓名，亲戚的姓名，驻村时间，还要填写本月的任务，等到驻村结束还要向第一书记汇报本次驻村完成情况，村委会卡章子，三联单村里、亲戚家、本人各留一份。才能证明完成了驻村工作，返回县城。

按照组织部的要求，驻村干部每月驻村三天时间，要给自己的结亲户按照每天30元的标准缴纳伙食费，我们一般都是给自己的亲戚100元钱。每次去驻村所带的礼品没有具体要求，但是我们每次去是按照不低于八十元的标准去买，多数的时候都超过一百元钱。

每次驻村的任务都是不同的，有的月份宣传党的富民政策，为亲戚家寻找致富途径，有的月份宣传反恐维稳，增强村民的爱国主义情怀，有的月份教授汉语，读书看报，学习文化知识。有的月份宣传安全知识，排查安全隐患，还有宣传扫黑除恶，反诈禁毒知识，反极端宗教知识，还有传授种植技术。这些工作都是具体而微，有时是在日常的交谈中，有时是帮助亲戚家劳动中，深入交流，渐渐增加了信任。

新疆的男人很幸福，是因为新疆的女人都很勤劳，哈萨克族也好，汉族也罢，男人在饭桌上都很有主人作派，你如果帮忙，女主人就会制止，这不是男人要干的活儿。我问男人的活儿是什么？女主人就会说：“聊聊天呀，喝喝茶呀，放放羊呀，吹吹牛啊，反正就是不能做家务。”

我们会无比羡慕，新疆的男人在家里地位真是高啊！不光是听女主人说，事实也确实如此，新疆的男人哪怕是一天啥也没干，在家里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是，男人毕竟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庭经济的主要来源。盖房修屋，牛羊转场，买卖牲口，牧业上的事情，都是男人来操心。

驻村的时候，有时因为语言不通也很尴尬，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起，他们家庭成员之间都用哈萨克语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有时特留为了缓解尴尬，特留会把大概意思说给我，有的时候，他觉得没有必要，也就不翻译了。我只好像鸭子听雷一样，闷头吃饭，或者干瞅着。

我若跟他们说一两句话，他们都能用汉族回应我。但是我如果连续说一段话，他们就会无奈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不懂！”

特留很是聪明，跟我特别好，有的时候我可以辅导他作业，他上路很快，在班级里学习很好，有的时候拿出得到的“学习标兵”“三好学生”等奖状给我看，我会认真地鼓励他，我有时去驻村的时候，就给他带一些本子、笔、书包、书籍等文具奖励他，我看他比较喜欢运动，爱踢足球，就给他买了一个足球，后来还给他买了一个篮球，把我多带的一套篮球服给了他，每次我去他都特别高兴，有的时候我还给他带酸奶水果等一些吃的。

看到我辅导特留学习，别克和玛利亚都非常热情地送上奶茶，每次驻村他们就会做好吃的给我，除了平时的奶茶馕饼之外，每次去都要单独做一顿特别的，有包尔萨克，胡尔达克，拌面，盖饭，冬季的时候还要煮羊肉给我吃。

简单的提牛奶，运草料的活儿亲戚不反对，我每次帮着干重一点的活儿他们都不让，说是太脏了，我强行帮忙的时候，他们就说得喝茶了，弄得我很是不好意思。有的时候帮着特留去赶牛，很远的，要把牛送到自己家指定的牧场就不用管了，晚上牛会自己知道回家，从没有牛丢失的情况。

哈萨克族是没有乞丐的民族，家家离开人的时候都不锁门，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可以在主人不在家的时候进到家里面，渴了累了都可以喝茶吃馕。也没有丢失过什么。别人拿着用了东西一定会还回来的。

他们随时随地就能喝茶。桌子上长期摆着吃的，切好的馕饼，馓子，包尔萨克，只要烧好开水，把茶砖放到开水壶里，灌上开水，然后把鲜奶放到碗里，然后用茶水冲一下就好，桌子上有盐和糖，喜欢什么就可以放一点，另外还有酥油，主人会热情地给你往碗里添加。桌子上的食物就可以当做点心，早餐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这些。平时喝茶也是这些。只有晚餐比较正规，要单独做些热的食物。

塔斯巴斯陶村是一个成立时间比较早的村子，这里人们习惯了定居的生活，除了牧业，还有其他的经济收入，也有餐饮服务旅游建筑等等。

国家统一建筑了安置房，大房子有八十多平方，两室一厅还有卫生间，安好了上下水，还可以洗澡。

一般的家庭都是在院子里建一个小房子，夏季凉爽，冬季取暖方便，有炉子和火墙，比较省煤！别克家的人喜欢住在小房子里，大房子布置好了，来了客人可以招待。当然把我安排在大房子里住，一方面是尊重，一方面也方便。新疆的乡下也没有炕，都是用木板搭成的通铺。

新疆人待客都是非常热情的，大房子里没有取暖设施，冬天的时候在铺面上铺的厚厚的，还给盖了两层被。新疆的冬天没有东北冷，气候干燥，躺下一会儿就热乎了。我到新疆工作睡眠一直不好，但是到了亲戚家，可以睡八九个小时。

和巴扎尔别克一家相处了一年半的时间，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还保持着微信联系，时常还有相互的问候。

我有时给他们带去东北的特产，榛子，蘑菇，他们赠给我漂亮的石头。各民族之间只有加深了解，才能越来越团结，增进友谊。就像习总书记讲的：“各民族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感谢陶村人民的纯朴善良，每次做走访宣传的时候都有热情的接待和问候，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也感谢我们亲戚巴扎尔别克一家，让我永远记住在遥远的新疆有一家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