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走不出故乡的凝视”。上世纪四十年代末,老区的女孩我的母亲读书后离开了胶东半岛这个最为贫穷的小山村,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漂泊。</p><p class="ql-block">母亲的一生不长,甚至没来及停一停奔波的脚步,53岁那年便离世。</p><p class="ql-block">我退休后的一个母亲节,心愿是安排自己再回母亲的故乡走一走,再去看看曾安放过我的童年的小山坳。</p> <p class="ql-block">母亲出生在山东省乳山县崖子镇最偏僻的东夼村,我从幼年到童年时时跟着父母从苏北往返奔波着,文革时期我和哥哥在这儿住过几年,那时候小山村不通车,唯一一条进村的小路沿着小河边大约一人多宽。60年代那里很贫穷,童年的回忆里满满的都是饥饿,我记忆里的美味除了果园里的苹果柿子桃子等应季水果,无非是那些可食得昆虫、不结穗的玉米高粱秸秆。</p> <p class="ql-block">母亲在这儿度过了少年时代。她是那个年代小山村的骄傲,在那个贫穷的山村一个读书离开的年轻女子是所有人的仰望。</p> <p class="ql-block">村里几乎每一个和我同龄的人都还记得我母亲。</p> <p class="ql-block">这条小巷曾住着我姥爷一家,除了我记忆里母亲断断续续讲述的故事,村子里的乡亲给我拼凑出来姥爷家的故事:有人告诉我,姥爷是抗战时期的老党员,养育了5个女儿,我母亲是老大,姥姥40出头生了我舅舅,一家人都很老实本分,那个送我过来的出租车司机就是这个村里出去的年轻人,他还记得我舅舅很高的个子,长的很帅(和我儿时的记忆同款)。</p> <p class="ql-block">这张50年代的老照片上是姥爷和我两个姨还有小舅,那时候妈妈已经离开家工作了,小脚的姥姥走不出村子拍照片。</p> <p class="ql-block">这是过去东冈上山的路,现在修了新路跑拖拉机便废弃了,山脚下有条高速公路横跨,那条记忆里宽阔而清澈的小河被挤的不见了旧日的清秀的容颜,三三两两的老人还记得我哥的名字。</p> <p class="ql-block">这是通往西冈的小路,这儿的老房子都不曾翻新,我还能指认出当年小伙伴小yun的家,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与哥哥不同的是,虽然我来到东夼时还是个不记事的小丫头,在这儿生活的年头更长,但是没人记得我的名字,我终是过客。</p> <p class="ql-block">在我记忆里西冈的路不是如今这样荒草丛生,带路的出租车司机说,上山的路已经改道了,通拖拉机的。这边几乎没有人盖新房,加上夜里没有灯火,夜里连年轻人都不敢在这儿出没,传说有狼。</p> <p class="ql-block">这儿生长着一棵核桃树,如果小路不是这么荒芜,我会一直向上去寻找我童年记忆里的那棵老软枣树,还有我坐在树下发呆的那块大石头。</p><p class="ql-block">这场景在之后的几十年里,时常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甚至那秋风落叶的萧瑟之声,都会在梦中萦绕。</p> <p class="ql-block">姥姥家的房子翻新了,原来朝向西的院门堵死,现在朝向东。舅舅年前刚去世,73岁。我那凶悍的舅妈被乡里乡亲各种告状,现在院门落锁据说出门赶集了,我们的车从集市经过,也许某个硬朗的老太太就是她。</p><p class="ql-block">房子已经不是那座房子了,房子里住的也不再是疼爱我的姥爷姥姥,那些曾经的气息在岁月中渐渐散去,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坟茔在何处。</p><p class="ql-block">遗憾的是,如果我早回来一年,还能见到我的小舅,我妈妈最疼爱的弟弟。</p><p class="ql-block">总算有个好消息,我二姨和五姨都健在!</p> <p class="ql-block">这儿不算是我的故乡,但从离开的那年,我一直在心中认定了他就是我的故乡。这里过去那些乡里乡亲越来越少了,年轻人都出门打工离开这儿,80后的钟文甚至不知道东面那座山被称之为东冈,在时代轰轰烈烈发展的洪流中,这儿如同一个被遗忘的角落。</p> <p class="ql-block">这儿是我哥读过书的小学旧址,小时候我觉得里姥姥家很远,现在村子里的房子向外扩张了,觉得不怎么远了。</p> <p class="ql-block">她说和我哥同学。</p> <p class="ql-block">他说和我哥同位,叫国生,一个村的人都姓钟,异姓人便是倒插门的女婿。</p><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读过几天书的家庙拆了,记得那里有个很小的小卖部,现在国生家有个小卖部。</p> <p class="ql-block">匆匆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如果不是出租车司机小钟文(矮我两辈),也许我没有机会找到姥姥家,这个村子依旧很闭塞,进村出村只有一条公路,那条高速公路只是从村子通过,并没有出口。村子里依旧烧柴火,没有煤炭和煤气之类,村子也有使用空调的家庭,但是常停电。</p><p class="ql-block">钟文说,咱村是比较富裕的村子了,漫山遍野都种的果树,地瓜芋头啥的都是开点荒地种点自家吃的,外出县城打工的孩子,家里也能支持40-50万买套房子。</p><p class="ql-block">和很多偏僻的农村一样,村里剩下的都是老人了,虽然这次的行程失去了与舅舅见上最后一面,但是还有那么多人记得我们,不虚此行。</p> <p class="ql-block">再见了,养育过我的地方,不知今生是否再会回来看你,虽然你仍然贫瘠落后,但在我心中仍是最美好的净土。(8月7日离开威海时经过进村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