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慈颜心伤五内 抚遗物泪流双行

王斌

<p class="ql-block">  病<span style="font-size: 18px;">卧在榻犹可床前尽孝,一朝仙逝惟有梦中相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记母亲去世一周年</span></p><p class="ql-block"> 周天,陪妻去菜市场,见一人坐轮椅,心头猛的一震,想起在去年之前,我不是经常推着母亲去农贸市场么。隐隐地觉得母亲坐在轮椅上在菜市场徜徉。自2020年5月份母亲摔倒后,记忆力开始衰退,目光慢慢变得呆滞,已逐渐不认识自己的子女,但她一到菜市场,眼中立刻泛起光芒,竞能叫起蔬菜的名字,洋柿子、红萝卜、茄子等等。一下让我惊讶不已,仔细一想,面和菜那可是她在厨房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物品呀。早已经深深刻在大脑记忆的深处。</p><p class="ql-block"> 每次逛完菜市场,我们就去马嵬驿,感受城市中的农村。母亲照例吃搅团,搅团端上来,母亲先用筷子把搅团夹成小块,然后用小勺一块一块送到嘴里,边吃边夸,笑着对我说:“嗯,好着呢,跟我打的一模一样”,说话声调扬抑顿挫,满心欢喜,到最后,总要说:“嗯,就是少点蒜”。我曾做了个试验,母亲从吃完到完全忘记自己中午吃了没有,最长时间是52分钟,到后来这个时间逐步缩短,足见搅团在她内心深处何其深刻。</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平凡的,和她那个年代的人没有差别,勤劳而朴实。母亲曾给我讲过她年轻时的一些事情。在她9岁时,外公便把她许配给父亲,15岁时结了婚,母亲说那是正月初九上九会那天,当时的彩礼是两斗麦子。就这样父母就结合在一起,开始了他们五十余年风雨同舟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只能靠辛苦在土地上刨食糊口,父亲在农闲时卖豆腐脑,那时人们普遍穷,吃豆腐脑的人少,豆腐脑也不好卖,父亲天不亮就要挑着担子到七八里外的汽车站摆摊子,到晚间才回来,一小缸10余斤的豆腐脑能卖完,父亲的心情就较好,卖不完,情绪就不高,母亲也不敢说什么,赶紧将父亲买剩余豆腐脑压成老豆腐再去卖。就这样一顿饥一顿饱,生活慢慢地向前捱。</p><p class="ql-block"> 母亲曾经给我说过她小时候的一件趣事,她大约在十岁时,她的两个弟弟坐在坑上(她们姊妹年龄相差4岁),这时,她用镰刀去削柜子的边沿棱角,她一削,逗的两个弟弟兴奋不已,在坑上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她削的更来劲了,这时她父亲走进门来,一看刚新漆的柜子被镰刀削的豁豁渠渠,气得扬起巴掌朝母亲扇过来,一下子吓得母亲……。在后来她记忆衰退时,我每谈及此事,她始终记忆犹新,还给我们讲的津津有味,说完后,她也哈哈大笑。说两个弟弟看她挨打,也吓得坐在坑上一不做声。这也成为我们努力试图激起她大脑思维的一个办法。</p><p class="ql-block"> 我是家里的小儿子,父母老来得子,格外喜爱,那时巷子人和母亲开玩笑道;“老婆生的娃还乖的很”。很快,我上小学,因我是下半年出生的,不到入学年龄,近在咫尺家对面的学校不要我,我便到五六里外的学校去上学,母亲便早晚接送,夏天还好,冬天走的时候天黑呼呼的,我赖床不起,故意装睡着,怎么叫都不醒,就这样母亲边哄边叫,用尽各种办法把我叫醒,给我穿戴整齐,顶风冒雪把我送到学校,到傍晚再接我回家。那时无车就靠步行,一直坚持到我调回家对面的学校。很快到了初中,每天早晨母亲将馒头埋在炉灰里,等水烧开了,馒头也烤好了,黄灿灿,酥脆可口,每想到此,我不仅口水直流,那个记忆中的烤馍成为我至今最好的美味。到了晚上,家里的电视机旁,总放一个苹果,或梨的水果,我回到家不管不顾,迅速干完,等我吃完后,母亲故做惊讶的说,“咦,苹果呢”。后来我入伍,母亲到营区看望我,营区在山上,荒无人烟,光照强而风大,母亲看到我黑瘦的脸,浑身尘土,留着光头,母亲背着人偷偷流下了泪,此后大半年心情郁闷,不见笑容。她在想,心爱的儿子怎受了这苦。她受煎熬的心情只有做过母亲的人能理解。</p><p class="ql-block"> 父母是传统社会男主外,女主内的典型,母亲用父亲不多的工资,抚育儿女,操持家务,维持全家用度。她总是精打细算,宁可自己少吃少用点,从不肯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但对儿女上学,结婚等大项开支,她毫不吝惜,置办当时最好的家当,并给予经济上的补助,生怕事情办的不洋火,让邻里笑话。她思虑缜密,在她生前已把她去世时用白布、寿材、寿衣、儿女孝衫、穿的白鞋提前做了准备,不给儿女添一丁点麻烦。在她年老时,还竟有几万元存款。我们说,母亲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她的钱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母亲爱花,那时每到周六,我推着母亲到公园转,母亲看到花后,便兴奋异常,拿着花,爱不释手,我让她做各种姿态手拿鲜花的姿势照像,她这时像回到少女时代,配合着我,直到回到家,手里还紧紧纂着花。母亲信佛,每天早晚上香,当她要离开老家到城市暂住时,便前程虔诚的跪在佛前喃喃道:“孙孙走一段时间,你原谅孙孙,不能给你每天上香了”。母亲爱看秦腔,特别是丑角戏。像阎振俗的教学,孙存蝶的拾黄金,眉户戏张连卖布,碗碗腔屠夫状元等她都耳熟能详,刚开始,给她买了碟机观看,后来用平板看,这时她盘腿坐在床上,小桌上放着平板,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有人打扰时,她不耐烦地说:“悄着,别说话”。</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前几天梦见父母,醒来时心情激动,难以再次入眠。回忆往事心绪难平。</span></p><p class="ql-block"> 四十五年前的今日,我呱呱坠地,感受人间温暖;去年今日,我烈油烹心,肝胆俱裂,爱我、疼我、生我、养我、育我的母亲离我们而去;今年今日,父母双亲的坟头己是野草丛生,回到家中,更是满目荒凉。从此后我再不过生日。<span style="font-size: 18px;">梦里依稀慈严容,醒时满铺思亲泪。归家叫亲无人应,堂前空留遗像在。母爱干秋。</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