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新疆连载16：戏弄医生，事了拂衣去

图古

1次日晚上，我在摸清楚三栋一楼那个医生家里没人时，我从老秦头那里借了件马挂，装成是环卫工人，来到了医院家属区。三栋一楼刘医生家刚好没人，真是天赐良机。我先把小区垃圾一袋袋收拢过来，堆放到他家的阳台上。八点左右我摸进了他的家里，开始广撒垃圾。客厅、餐厅、厨房、卧室、书房，每个房子都不放过。他的衣柜、餐柜、床上，都被垃圾塞得满满的。我要让他生活在垃圾无处不在的芬芳世界。离开时我还觉得不解恨，又把他家的水笼头全部打开，把排水孔和门堵死。我又从厕所里提来一桶桶水往他的床上和衣服上倒。很快他家便成了漂浮着各种垃圾的水塘了。搞完这一切我就到那个黑暗的小巷子里守株待兔，准备报复另一个李医生。不过，这个李医生除了心肠歹毒之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根本受不了我一拳的力量，当我蒙着脸从黑暗里跳出来，挥拳击出，拳头还没挨到他的身子，我的拳风已经让他瘫倒在地。呵呵，我厉害吧！当然，他其实是被吓倒的。为了保险起见，我用垃圾堵住他的嘴，又在他后脑勺狠狠地踢了两脚，让他真正晕倒。接着，我把他的衣服、裤子、鞋全部剥光，把它们扔得远远的。然后，我把他塞进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垃圾桶里，再倒一大袋垃圾把他盖住。脱他的衣服时，一个钱包从他上衣口袋里掉到地下。我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有大概六百多元钱和几张银行卡。我想都没想就把它仍旧塞到他的衣服口袋里。 在刘医生家，我也看到他家里不少值钱的东西，一些好烟好酒，贵重补药，工艺品，卧室的疏妆台我还看到了一根项链。但我压根儿没有动过念头，要从这里拿几样东西去换钱，以解决自己目前的窘境。过去所受的教育在我的思想里筑起了坚硬的道德与人格的壁垒。我认为拿人家的东西和钱，那就是抢劫、偷窃，是可耻的。而上面我所说的我的思想有了变化，其实指的也仅仅是对一些不公平现象、一些无道德良心的可恶的人进行反抗与打击报复。我认为这是小说里所倡导的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还有一点就是，这两个医生也是普通的工薪族。他们也是靠工资养家，我也没有发现他们其它恶劣的行为。尽管他们拖延救治狗儿犯有过错，但这也许并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医院老板所定，他们无力反抗，唯有服从。因为想到这一点，我就更加不能动他们的钱财，而且把报复限定在恶搞与捉弄的范围，力争不给他们造成大的伤害与损失。要离开的时候，我又担心他的体质太差，经不起这种折腾，而在垃圾桶一命呜呼了。于是我又把垃圾桶推倒在地。这样的话，只要他清醒过来，没有谁救助，也可以爬起来的。这次报复效果比较出彩，次日在当地引起了很大轰动，很多人都对此津津乐道，当作茶余饭后谈资。可整个报复过程却实在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的惊险与刺激。 2报复完两个医生后，我又开始自己漫无目的的流浪。我从天山区走到石磨区，又从石磨区走到新市区。我从黑暗里走到灯光下，又从灯光下钻进黑暗里。其实无论是灯光还是黑暗，于我都没有多大区别。在我的前方，所有的道路上都铺满了白雪，渺渺茫茫，望不到尽头。路灯下我的身影拖得很长。随着刺骨的北风不停地呼啸着，路灯摇晃着，灯光摇晃着，我的身影也摇晃着。我好奇地看着摇晃着的身影，于是我也摇晃着。摇着摇着我就有些迷惑了，是灯光摇着风，还是风摇着灯光，是影子摇着我，还是我在摇着影子呢？我的影子在城市的地上，而我拖着影子在城市里流荡，毫无立锥之地。多有意思的事啊！要不，就让影子在城市里活着吧！走累了，我便找一个避风雨的干爽地方坐一会，喘口气，抓把干净的雪放到嘴里嚼着。随着冰冷的雪水丝丝流到胃里，胃和身子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阵哆嗦。我感受到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刺激，那些烦闷与哀愁似乎也被刺激得四散逃开。有些被刺骨的寒风卷走，在城市上空飘荡。也许它们会被带到远远的地方，带到另一个城市。有些就掉到雪地里，“刷”地钻到泥土里不见了。也许它们就会在这里安家，在这里生根发芽。也因为如此，每一座繁华的城市，五彩缤纷、纸醉金迷的背后，总会有一些不和谐的色彩，有一种腐烂的垃圾味道，有一股阴郁的压抑着的气流。 我也冻成了城市的一座可以移动的雕像。遇到好一点落脚的地方，我往往会坐久一点，脑子里便天马行空地想一些不着边际、无聊透顶、可笑的事情。比如说，有时我望着那透着灯光的窗户，就会揣测窗户里的人这么晚了还在干什么。或者是孩子起来拉屎吧！或者是主人灵感突现在写诗吧！或者是新婚夫妻在持续作爱吧！或者是……。对每一个经过我身边的人我也会认真观察与研究。通过他们的长相、表情、衣着打扮、走路姿势，猜测他们的身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急匆匆地从哪里来，又打算到哪里去。经过好些晚上的观察分析和归纳总结，我发现深夜赶路的主要是这几种人：流浪汉，失意的人，下班、喝酒、赌博、嫖娼、偷情、吸毒后回家的人，寻找机会的抢劫犯和盗贼…对这些人我基本上可以一眼就可以辩别出来。 3有一次，在一个高墙围着的大户人家门前，我发现一对狮子，雕得栩栩如生，非常威武。我很喜欢，便过去摸它的嘴巴和尾巴。家乡的老人说，常摸狮子的嘴和尾巴，会让你胆子变大和带来好运。看到四周没人，我便坐在这户人家的门槛上休息。多日的劳累奔波，我不知不觉就睡觉了。睡梦中，我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古战场上，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凶恶怪兽正在围攻我。我挥舞长枪，左冲右突，也杀不出包围圈。我渐渐力竭，几乎就要丧身在一个怪兽的血盆大口之中。千钧一发之际，这两头狮子腾飞而至。雄狮伏下身子让我坐上去，母狮在前面开路。两狮一人如入无人之地，将这些凶恶的怪兽杀得鬼哭狼嚎、血肉模飞。突然，脑后传来一声巨响，又一个怪兽向我扑过来。躲无可躲，我直直的往后摔倒。“狮子救我！”我惶急大喊。我忙去扯狮子的尾巴，抓着的却是硬梆梆的冰凉一片。我睁眼一看，原来抓着的是大理石门槛。“死乞丐，怎么能睡到我门前来呢？” 我头顶又响起了一声暴喝。 喝声未落，一个扫帚已落到了我的身上。我赶忙爬起来，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满头银丝，精神抖擞，穿一套练功服，此刻正满脸怒容地象舞大极剑一样挥舞着扫帚。我一边急急解释着，一边左躲又闪。可这个老头根本不听我解释，见我每次躲过他的扫帚，反而更加暴怒起来。他一边挥舞着扫帚，一边骂骂咧咧着，“你这死乞丐，把我门前搞得这样肮兮兮的。你配坐这样的地方吗？一对狮子就花了我十几万元，这个门槛就是几是几万元，……”“爹，怎么回事呢？”院子里又传来一个霸气十足的声音。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我侧过头，往院子里猫了一眼，不由大吃一惊。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彪哥吗？ “死乞丐昨晚在我们门前睡觉，弄肮了门槛。”老头手上的扫帚依然没停下来。“昨晚谁值班呢？怎么能允许乞丐睡大门口呢？多晦气！”彪哥暴跳如雷地喊着， “小陈，去帮下老爷子，把乞丐赶走，给些教训，免得老像苍蝇一样在门前乱飞。” 这一家人，果然是一丘之貉。我非常愤怒，甚至产生了砸碎他家门前狮子的念头，但理智很快让我放弃了这种自讨苦吃的做法。我低下头，决定逃之夭夭。老汉见我要逃跑，放下扫帚想要扯我。我故意停滞便刻，让他来扯。等他扑过来时，我却快速一闪，老汉打了一个趄趔，撞到了石狮子上。我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地往外跑去。后面响起追赶的脚步声，但很快就停下了，而暴跳如雷的咒骂声，依然隐隐约约传过来。在远处，我停下脚步，认真观察了周围一遭。我心里默默地发誓，等着吧！我迟早会过来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