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甲之年忆贵人

采薇

<p class="ql-block">  题记:盛夏的清晨,推开窗,一幅水墨丹青映入眼帘。在这如诗如画的宝山村,不由得执笔抒怀。花甲之年墨香写心;一笔山水、一笔光阴、落笔写自己。那树、那叶、那草,那花都开在眼前,却长在心里,脑海里定格了我生命中的“农民贵人”。</p> <p class="ql-block"> 1964年8月,我们全家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了泸州市解放军第47陆军医院,父亲担任院长,母亲在泸州医学院工作。在泸州,我去了当时最偏僻的城南小学。这所学校的条件是无法和过去的部队学校相比较的。教室破旧、师资力量差、还有半数以上的农村孩子,年龄差别大。我上课还听不懂老师讲课。我虽然生在四川,长在四川,但接触四川话是从泸州城南小学开始的。</p><p class="ql-block"> 在泸州的城南小学里,我学会了地方化。当年,我刚去上学时,我不习惯这所学校,也看不起那些打着赤脚的同学。同学们一样看不起我的“与众不同”。我的花裙子会被男同学故意用墨汁弄花、我的蝴蝶结会被女同学专门弄坏、我说普通话会被班上的同学笑话,可以说,很难相处。</p><p class="ql-block"> 经过老师的谈心帮助,我把辫子上的绸带取下来,用皮筋扎小辫;我把绸裙子脱了,换成了布裙子;我把小红皮鞋脱了,换成了黑色布鞋;就连书包、铅笔盒都换了,统统和大家一样,可同学们依然没有接受我。这个差别,让我懂得了,<b>外装换了,骨子里的东西不经历事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b></p> <p class="ql-block">  在泸州的城南小学里,我学会了干农活。1965年的5.1劳动节,学校组织去农村支农。班上有十几个同学的家,是离学校不远的生产队。我带着草帽,拿着镰刀,去地里割麦子。太阳火辣辣的,晒的头晕。当天我的手都是血泡,用手娟绑住,继续劳动。</p><p class="ql-block"> 我背的军用水壶里装的是白糖水,保姆没告诉我,同学们抢去喝了。结果我在地里中暑晕倒了。老师带着十几个农村同学把我送回家里。<b>那一次,我得到了农村同学的肯定。 </b>他们和我交朋友的方式很简单,把家里的“新麦耙”带来请我吃,也给我倒歉,不应该把我的裙子弄脏。我也带他们来部队大院看电影,这是我和农民、工人子弟第一次有了交情,他们已不拿我当外人。</p> <p class="ql-block">  1966年,父母先后被打倒,我和弟弟吃尽了苦头,那年,我才10岁。牵着5岁的弟弟,到处流浪,遭人白眼,从小公主一下坠入地狱。 </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1968年的春天,我和弟弟同时发高烧,父母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我们姐弟俩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更没有药治疗。我牵着烧的昏昏沉沉的弟弟,去医院门诊部看病,可人家不给走资派子女看病。</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喝生水,就是那一天。那时,我家的自来水断了,我跑到公路边上的水池子里,不管脏不脏、臭不臭,腥不腥,我喝了不少。再用军用水壶灌了一壶水,背回来喂弟弟喝。</p> <p class="ql-block">  有个好心的医生说我和弟弟是重感冒合并肺炎,很严重,弟弟可以用抗菌素输液治疗。我对抗菌素过敏,只能吃中草药治疗,她对治好我的病没有多大把握。</p><p class="ql-block"> 我听了后说,没关系的,发烧吃草药已经是高级待遇了。医生阿姨说:你这几年变了,你吃这么多苦,遭这么多罪,你都不哭了。过去,一点小事你都闹的门诊部不得安生。</p><p class="ql-block"> 我一句话没说,但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从1966年那个5月开始,曾经从小到大都穿着布拉吉裙子、带着珠花、扎着绸子、穿着红皮鞋的小女孩,变成了今天这个脏兮兮的“狗崽子”;曾经从不缺吃,从小在军区保育院、八一小学读书的小女生,变成了连病都无法治的“可怜娃”;从那天开始,我每天喝着“鱼腥草”,贫病交加,度日如年。</p> <p class="ql-block">  我高烧退了后,始终低烧,肺部感染严重。我看见那一味草药,知道叫“鱼腥草”。于是,我发着烧,去小学旁边的农村去挖。路过学校时,我想起了我的朱老师、想起了那些农村的“穷”同学、想起了,无数个想起了……</p><p class="ql-block"> 我在江边坡上挖鱼腥草,有个农村女孩子叫我,原来是高年级的学长,她热情的给我打招呼。这是3年来,第一次有同学叫我,她一溜烟小跑步,过来帮我挖草药。当第二天我再去时,十几个农村同学已经帮我把鱼腥草挖好洗干净了。并且给了我当年的新玉米。我没有感谢、也没有眼泪、傻傻的看着这一群男男女女的同学,虽然3年未见,他们的情份是真诚的。他们的眼神是干净的、她们没有安慰我、没有嫌弃我、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把草药和红薯、玉米每天送到我家,轮流照顾我。这份同学情,我记了几十年,从来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算是个奇迹吧!可能命不该绝,连军医阿姨都不敢相信,当时,我肺部感染已经化脓了,医学名称“肺脓疡”,任何药都没有,只一味鱼腥草,我居然痊愈了,没留下任何后遗症。</p> <p class="ql-block">  今天,在这山青水秀的大山里,回忆我的童年;在退休后往事如烟,却难忘雪中送炭的救命恩人;望着山里劳作的农民伯伯乡下妹,我想到了在我父母打倒关押后,对我伸出援手,是帮我度过长达几年难关的同学,也是我落难时的“农民贵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创:采薇</p><p class="ql-block">图片:采薇</p><p class="ql-block">音乐:好人一生平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