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不一样的美西一号公路：自驾，Inn，Trail（二）

青菜

第二天早晨醒来，天已蒙蒙亮，起床开门到屋后，有些微微的凉意。向远处看，晨曦淡淡地洒在洋面上，太平洋呈现出灰蓝的色彩，浪很轻，感觉一片安宁。隔壁房的老外夫妇，早已经面向太平洋坐着，看到我们，热情地说了声早安。 此情此景，我和老公（朋友建议把先生的称谓换成老公，更符合自由旅途的意境）不约而同地想到把房间里的小桌子搬出来，就在这里享用早餐。我们飞快地洗漱完毕，把出发前从Walmart Supercenter购买的星巴克咖啡，法棍，麦芬，火腿片，香蕉和鸡蛋一一摆上。太阳慢慢升起，太平洋褪却了灰，只剩下蓝。在高大的杉树下，我们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蓝，啜一口咖啡，掰一片夹着火腿的面包，慢慢品味，慢慢咀嚼，全是生活的曼妙滋味。 早餐后，我们退了房，准备开始今天的旅程。我们知道，从现在开始的90英里，将进入一号公路的精华所在—- Big Sur，无数的地理杂志赞美它，无数的攻略追捧它，人们说，它是山与海的对话，是地球上山与海最完美的结合点，是自驾爱好者梦寐以求的圣地。我们这次要驶过它，也要探索它的腹地，住在它的心里⋯今天我开车！我是那么向往在这右手悬崖左手海洋的弯道上驰骋，一脚油门上去，就迫不及待地驶上这太平洋海岸公路。单车道，悬崖上，连续弯道，高低起伏⋯初尝惊险刺激，有点手忙脚乱，眼睛也只敢望向前方，到急转弯猛带刹车，车子就免不了东倒西歪。老公在边上不断地提醒我注意车速。公路上车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偶尔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紧跟了两，三辆车，我就留心在右侧找个空地先Turn out，让后面的车风驰电掣地开过去后，我再驶回车道。这是两年前在国王峡谷国家公园自驾前，Qing特意叮嘱我的，她告诉我在景区单车道行车，如果后面跟了五辆车，就说明车速太慢了，挡了别人的路，老美一般很礼貌不会鸣喇叭，但作为前车，必须找一个地方Turn out，让后面的车先过去，然后再回到主路上。我很喜欢这个约定俗成，在方便别人的同时，也减轻了自己的行车压力。很快，我的情绪就放松了下来，过往的驾驶经验和自由的心境慢慢融合到情景路况里，使我得以在对油刹和方向的操控中，欣赏扑面而来的山峰，转角遇到的大海，参天古树下的阴翳⋯ 从洛杉矶向旧金山方向行驶，唯一不方便的是观景平台（Vista Point）都在对向车道侧，好在车流并不密集，大家又都很谦让，穿越到对侧并不麻烦，可供停泊的车位也很多。自驾极其随意，除了事先确定的地点，我们在任何我们想游览的观景点停留。车行近一小时，我们到了Big Creek Bridge Vista Point。海洋浩瀚无边，在远处与天际相连。蓝，一望无际，灰蓝，深蓝，蓝中带绿，浪雪白雪白，层层叠叠，冲向悬崖，而悬崖边缀满黄色野花，右手边，一座拱桥跨跃峡谷而建，远远望去，相连的一号公路如缠在山身上的一条细腰带。 公路和桥梁—腰带和搭扣 有摩托车手一路风驰电掣后在此稍作休息。一对老夫妇互相偎依在悬崖边的岩石上，眺望太平洋。他们身后的白色小车后座挂着一排换洗衣物，想来是一路长途，边走边看边生活，正是我向往的晚景。年轻的情侣则站在岩石上，男人举着相机取景，女人顺势搂着他的腰。忽然一句话跃上心头：所谓好的爱情，不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而是两个人看向同一个方向⋯ 上车，向麦克维瀑布方向出发。瀑布在Julia Pfeiffer Burns State Park 里，在进入停车场前，有一个投币的缴费箱，投入十刀，自己填个小卡片写上日期，放在车子dashboard 上，当天任意停车场停车都不再收费。没有人监督，也没有探头，一切全凭自觉。停好车，经过一条穿越一号公路下方的小径，十来分钟就可以眺望到这条从悬崖上垂直冲下沙滩的瀑布，在沙滩上和奔涌前来的海浪汇合。这里的水色非常漂亮，岩石围拢起的海水是亮丽的绿色，边缘镶着白色的细浪，岩石外则是湛蓝色，可以清晰地看到水面下黑色的礁石。 再启程向前行驶一小会儿，就到了Julia Pfeiffer Burns State Park Vista Point。这是一个非常开阔的观景台，视野也极其辽阔，左手边，山向海洋里伸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触脚，把海岸线切割成一道又一道的湾。高低错落的礁石使海水因深浅不一而变幻着不同的颜色，或蓝色，或绿色，围绕着礁石，最后都撞出一朵又一朵白色的浪花。当天晩上，我们入住Big Sur River Inn后，发现墙上挂的风景画正是这里。 如何近距离接触海？悬崖里隐藏着许多Trail让爱探索的人走向海边。Partington Cove Trail是我们这次计划要走的第一条远足小道，我们事先在ALLTRAILS上了解了一下这条小道的概况。ALLTRAILS是一款非常实用的APP，它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每条Trail的名称，评分，长度，难易程度，沿途亮点，以及探索者们分享的照片。一号公路上Trail的入口都很隐蔽，我们后来发现，不是观景点却莫名其妙停了很多车的地方，必定是Trail的入口，车主们都跑下去Hiking啦！ Trail入口停了好多车 隐蔽的Trail入口 小道在Partington Cove边的山里迂回向下，，除了路本身，边上的峭壁，植被，灌木，野花，甚至路上的黄色沙土，都保持着原始的样貌，没有人为的痕迹。偶尔也会遇着同路的远足者，互相微笑地打声招呼后又各自探路。路越往下越窄，让人对前方充满好奇心。在穿过一片仅供一个人行走其间的小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在石头沙滩后面，海带着耀眼的蓝扑面而来，浪冲击岩石的声音巨大而真实，人不敢太靠近，却恍然已与海洋融为一体⋯ 迂回小径 看到Cove了 野生花 迎面见海 从Trail返回，转眼已到午饭时间，肚子并不饿，但Nepenthe悬崖餐厅是无论如何要去打卡的。Nepenthe站在大苏尔海拔808英尺的原木屋遗址上，当1947年Lolly和 Bill Fassett夫妇带着他们的五个孩子接管了这处房产后，被眼前壮丽广阔的景色惊呆而感觉无法独享，Lolly 想到了无人岛上的忘忧草（希腊语Nepenthe ），他们请来建筑学院学生Rowan Maiden用天然的红木和土坯设计一幢与周围景观和大地融为一体的房子，于是有了这座永恒的建筑：Nepenthe。Nepenthe一眼就找到，热热闹闹地停满了车，我们运气好，正好有人离开，我们抢到了车位，不然估计要在外面遛车好久。这是一幢三层结构的建筑，一楼是Phoenix礼品店，二楼是Cafe Kevah简餐，三楼就是鼎鼎大名的Nepenthe 悬崖餐厅。我们跟着人流拾级而上，先到了三楼，五颜六色的遮阳伞下坐满了人，或远望太平洋，或专心点餐，或低声交流，房子主体和地面是绛红色的，透过伞和人的间隙，可以看到水天相接的无边蓝色。这些色彩交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说不出的心旷神怡。门口的服务生告诉我们就餐至少要等35到40分钟，好在我们事先已有了备案，到二楼的Cafe Kevah吃一份色拉，配上Local的啤酒和柠檬水，一样可以拥有无敌海景，一样可以忘掉所有忧愁。二楼的遮阳伞换成了一众白色，在加州绚烂的阳光下，映衬得伞更白，海更蓝⋯ 此情此景，怎可独享？ 酒足饭饱，下午的重头戏是深入Big Sur腹地，去Big Sur State Park里走几条密林里的Trail。Big Sur因山与海的完美交汇而著名，单是海，单是山，都不是完整的Big Sur。公路向前蜿蜒，高大的密林渐渐多了起来，阳光竟透不过密匝匝的树叶，树下一片阴凉。到Big Sur State Park门口，已在层层林海里了。凭先前的小卡片免费停车，我在google地图上选了3条Trail：River Path，Pfeiffer Falls 和Valley View，互相比较靠近，一个下午可以走完。River Path不长，仅有0.45mile，走不多远，就看到清清浅浅的Big Sur river，水声哗哗，两边倾斜的树倒影在水里。比较特别的是水里有一排间距相等的水泥长柱整齐排开，如一排琴键连接河的两岸。顽皮的小男孩在水泥柱上跳跃前行，每跳一下，都让我错觉会蹦出动听的音符⋯ Pfeiffer Falls Trail 的开端是一片加州古老的树种：红木。红木树干虬劲挺拔，笔直上冲，树和树的枝叶在天上交汇。有些树木上了年纪，粗壮的树干两三个成人也合抱不过来，有些树木经历了山火，底部已经烧空，仍然枝繁叶茂，有些树木枯死后自然倒地，裸露出一圈一圈的年轮。阳光从红木的罅隙洒落，不热，正适合徒步行走。我们穿越山谷里的木栈桥，看到路边上令我心惊胆颤的蛇，一路攀升，辗转，最后看到了那条小小的瀑布，一对父女在那坐了好久，一只美丽的鸟一直觊觎女孩盒里的美食，来来回回飞了好几次。 参天古木 山火留下的痕迹 年轮 蛇！！！ Pfeiffer Falls ＂给我吃一点好吗？＂ Valley View Trail走得老公和我怀疑人生。路也不像路，都是土和石头，窄窄的，高低坑洼。一路没遇到其他人，安静得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们走得对吗？＂我问老公，＂不管了，走走看，大不了返回。＂老公回答。他在前面开道，我跟在后面，只觉得小路一直向上，左右的山都快看到山顶时，我们也到达了最高点。那里，居然有一个平台，平台上，居然有一条长椅，长椅上的草帽女郎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留给我们一个美丽的背影。脚下是两座山峰间深深的峡谷，可以隐隐看到穿行而过的一号公路，风在耳边疾呼，没想到，一路摸索过来后竟是这样高远开阔的风景，也许这正是hiking的乐趣所在吧。一会儿，勇敢的一家人也登上山顶，他们请老公为他们在这里留下一张合影，咔嚓！好棒！ 登顶之美 勇敢一家人 离开Big Sur State Park，我们驶向一号公路的第二个落脚点—- Big Sur River Inn。车行不远，就看到路边大大的旅店招牌。尽管是Motel的风格，但也出落得别致温馨。Inn分成两部分，公路东侧是一排带迷你小露台的客房，公路西侧是前台，餐厅和加油站，小小的杂货辅设在一辆蓝色的仿古汽车里。沿公路的木头围栏和石头围栏里高低错落地种满了各种鲜花，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在Big Sur的绿色密林里显得特别鲜艳夺目。我们在前台领了两把木柄钥匙，到公路对侧打开我们的房门，房间不大但洗浴的地方特别宽敞，床头正挂着我们上午经过的Julia Pfeiffer Burns State Park Vista Point的山海风景。门口小露台有木质桌椅，坐着正可以望向公路和对面旅店的前台，餐厅。嗯，明天的早餐就在这儿啦！ 迷你加油站，油价可不便宜。 汽车杂货铺 放好行李，照例是要去旅店里巡游一圈的。原来，Big Sur River Inn这块土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88年。1934年，在此建造了一排房子后，女店主Ellen向公众开放她的客厅和餐厅。因为Ellen的苹果派很受欢迎，这里一度叫做Apple Pie Inn，至今，apple pie仍然是餐厅的保留产品。后来，旅店几经易主，改建，形成了今天的格局，因Big Sur river穿旅店而过，1943年起更名为Big Sur River Inn并一直沿用至今。 那时的一号公路还是一条土路 几经变迁，仍保留昔日精髓 我们穿过餐厅向后，Big Sur river就在后面静静流淌。一个非常有趣的景象呈现在眼前，河里三三两两地放着好几把木质草坪椅，住店的客人们惬意地坐在椅子上，一对年轻夫妇埋头专注地看书，鞋子踩在河里高起的大石头上，其他人则干脆赤脚浸在河水里，轻声交谈或发呆，享受头顶树荫脚下流水的阴凉。后来我们了解到，这个＂Chairs in the River ＂的习俗源于1988年，有几位游客把草坪上的木椅子搬到河中享受放松时刻，后天逐渐演变为旅店的传统，到今天已然成为Big Sur River Inn的标志。老公和我等了一会儿才有椅子空出来，我们换了拖鞋，汲水而行，终于坐上了河中的椅子。河水在脚趾间轻啄，有丝丝的微凉，极目远望，只有河流舒缓而去，川流不息⋯ River Inn的餐厅保留了当初的传统：高高的天花板，红木家具和石制壁炉。餐厅外的甲板和草坪在周末会挤满来听爵士乐队演奏的游客。我们勿勿享用了经典美氏晚餐，太阳西沉，我们决定去传说中的紫色沙滩（Pfeiffer Beach）看日落。 经典美氏烤鸡 Pfeiffer Beach不好找，从River Inn往回开十几分钟，一个向右急转，车子进入一条狭窄的单车道，一路颠簸着向下。偶尔对向有车过来，会车时两车必须极其靠边，才能借道通过。提心吊胆地行驶十来分钟，到达海边停车场。这会儿天色将晚，游人已不多，顺利停好车向前走没几步，已踩在松软的沙滩上了，巨大的海风呼喇就吹了过来，直往外套里钻，身体只觉得一个字：冷！海里矗立着巨大的礁石，有些礁石底部有洞，海浪从远处奔涌过来，重重地撞向礁石或从石洞里穿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这个地方风大浪急，太平洋与白天看到的平静完全换了付模样，浪咆哮着仿佛与礁石搏斗，经年累月，无法分出胜负。风吹着海滩上的沙，看得见沙在流动，很快盖没脚印，没人走动的地方，沙表面呈现光滑平整的弧度。太阳在右手边，余辉温柔地给海和沙滩镀上金色，紫色并不明显。有小情侣捡枯枝搭建了一个巢，躲在里面避风，仅露出两只脑袋赏海边日落。勇敢的一对则互相依偎在夕阳余光里，看急浪奔腾，好一幅浪漫的画面。太阳快沉到悬崖后面时，沙滩失去了阳光的暄染，突然出现了紫色，天色越暗，紫色越多，也越明显，终于成了名符其实的紫色沙滩。 巨大的礁石和底部的石洞 风抚平沙子，呈现光滑的弧度 风急浪高 流沙 落日余晖 躲风的小情侣 依偎 我们 太阳西沉 紫沙 回到River Inn，天已漆黑，我们舒服地冲了一把热水澡，洗去一天的疲惫。躺床上连wifi 刷会儿手机，很快就睡着了。老公本来担心公路边的客房晚上汽车开过会吵得无法入睡，结果我们什么声音也沒听到，原因可能是：1.累了，睡得太沉，2.旅店窗玻璃隔音效果好，3，没有人在夜晚的一号公路上飞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