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拾零 第十篇 难忘暑假

皮毓贵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盐井口水库</h3> 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一九八三年之前的高中均是两年制。对于一九八零年高中毕业的学生来说,只有一九七九年夏天一个暑假。对于我们重点班的学生,暑假回家呆了二十来天,又匆匆返回学校补课,确实是我们人生难忘的一段经历,给我们留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br><br><b>暑假补课</b><br><br>暑假安排补课的课程主要是语文、数学、物理和化学四门功课,补课的内容主要是新课和课本以外的内容,各科老师各显神通,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大量资料,老师自己手工刻蜡纸,油印后发给每位同学。上课也是一班和二班一起上大课,时值盛夏,天气炎热,一百多人挤在二班教室,我们一班的学生每人将自己的凳子搬到二班的教室内,见缝插针,过道、门口全部挤满,凳挨凳,人挨人,能用的空间都充分利用。那时,教室里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稍微胖一点的同学后背都汗湿了,幸好大部分同学都比较瘦,上午还可以忍受,下午实在没法上课,两个班又分开上课。作息时间同正常上课作息时间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早晨不用跑早操,可以晚点起床。<br><br>语文补课老师为王伟民和朱丕勋,补习内容有两个方面,第一方面是古文,一篇一篇的古文先让学生断句,然后老师讲解更正,背诵一些经典古文诗词;第二方面就是作文写作,老师油印很多北京、上海知名中学的经典作文,老师先讲解,然后老师认为比较优秀的作文要求学生背诵,晚自习每对列选一个人负责,自己认为能够背诵的就去背,每篇课文背诵过程中提示不得超过三次,否则从头再来,半数以上同学完成了规定任务。老师根据需要布置了一篇又一篇作文写作,大家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达不到老师的要求,到后面就是在应付老师要求的作文字数了,写作质量和水平变成次要的了。<br><br>数理化补课老师为张正寅、杨正兴、周泽耀和王庆璋,补课安排的内容一方面有新课,目的是让重点班提前完成高二课本教学,尽早进入复习阶段;另一方面就是题海战术,下午各班在自己的教室考试,第二天两个班合在一起由老师进行分析和讲解。<br><br><b>兵哥哥</b><br><br>暑假期间,在梁平中学校园内除了我们补课的两个重点班的师生之外,还有两拨人员在校园内工作和训练,一拨是从各地抽调的老师精英对1979年梁平县中考的试卷进行阅卷,我们返校时,他们已经接近尾声,没几天就全部撤离;另外一拨则是从南充调过来的高射炮部队暑假期间在我校进行军事训练,操场中一排一排的高射炮摆放的整整齐齐。<br><br>每天清晨五点半,操场上的哨声和军人的口号声时起彼伏,刚开始不习惯,刺耳的哨声早早地将我们从睡梦中叫醒,没过几天,大家就习以为常了,他们吹他们的哨声,他们喊他们的口号,我们照样睡我们的瞌睡。<br><br>不论是艳阳高照还是刮风下雨,兵哥哥们或六人一组或七人一组在每个高射炮上进行着重复枯燥的军事训练,每天训练完毕,还要将高射炮穿上绿色的帆布衣服。<br><br>当梁平军用机场起飞的飞机后面拖着一块长长的白布(靶子)飞行时,最精彩的高射炮实弹演习开始了,之前要么对着空旷的天空来回调整高射炮的炮筒,要么将高射炮的炮筒对着起飞降落的飞机来回跟踪,今天,他们要用演习用的炮弹来检验之前训练的效果,利用演习炮弹对准空中飞行的白布打靶,来不得半点虚假。同我们平时的学习和高考临门一脚的检验是一个道理。<br><br>其中有一位新兵和我们玩得特别好,名字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叫他“兵哥哥”吧。休息时,他总会来宿舍找徐光亮和我一起玩,他高中毕业后就当兵,也就刚满十八岁,说话比我们还天真,天性比我们还贪玩。<br><br>一个周六下午,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只有我们几个回不了家的同学在宿舍休息,兵哥哥来到宿舍找我们耍,皮如贵询问他:“一门高射炮有几个人?你们一天训练都干些啥?”<br><br>兵哥哥告诉我们:“一门高射炮配备有四个炮手,分别负责方向瞄准、高低瞄准、航向瞄准、距离调整等,有两个人负责递炮弹和装炮弹,班长负责指挥。”<br><br>徐光亮好奇地问道:“那你干啥?”<br><br>兵哥哥回答道:“我是刚入伍的新兵,就是递蛋手,负责递炮弹,有时也让我当装弹手。”<br><br>皮如贵接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够坐到高射炮上去操作?”<br><br>兵哥哥犹豫一下:“可能一年后吧,必须理论考试过关后才能上操作台。”<br><br>平时,除了操场中间的道路可以走之外,不允许学生近距离走近高射炮。徐光亮请求到:“那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到你训练的那个高射炮地方,让我们近距离看看?”<br><br>兵哥哥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给我们班长说一声,明天下午等我们训练完后,在给高射炮穿衣服之前,大约五点钟左右,你们到操场边来,我喊你们。但是,你们只能看,不能摸。”<br><br>“好的,没问题,一言为定。”<br><br>吃完晚饭后,兵哥哥又来找我们俩玩,其它几位留校的同学都到教室里面去学习了,我们就在宿舍里面玩起躲猫猫的游戏,刚开始我和徐光亮就藏在床后面,或者翻到上铺里面钻到被子里面藏起来,让他从外面进宿舍来找我们。<br><br>后来不过瘾,我和徐光亮将晾衣服的绳子系在两个床之间,我们俩躲在床后面,发出奇怪的叫声,引诱他过来,兵哥哥就是实在,他想都没想,直接往前跑,一个扑爬,摔了个狗吃屎。<br><br>徐光亮鬼点子就是多,他又让兵哥哥在门外等着,我们俩将宿舍打扫卫生的撮箕和扫把放在宿舍门上沿上,待我们藏起来后喊他进来找,兵哥哥听到可以进来找我们的指令后一推门,撮箕里面的垃圾和扫把稀里哗啦地砸在他头上,整得兵哥哥灰头土脸,他也不生气,拍一拍身上的尘土,继续和我俩追逐打闹,直到大家精疲力尽兵哥哥才回到军营,我们才到到教室去上晚自习。<br><br>第二天下午,我和徐光亮准时来到操场边的树下,兵哥哥远远地招呼我们过去,他的班长也在现场,等待我们仔细看一看高射炮的模样。<br><br>我俩一路小跑过去,望着油光锃亮的高射炮,班长向我们介绍:“看到你们这么好奇,我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一门高射炮需要七个人同时操作,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四个人坐在高射炮不同的操作位置负责不同的操作,一个负责炮管方向调整、一个人负责炮台360度方向旋转......下面两个人负责输送和装填炮弹,还有一个人负责统一指挥,发出开炮指令。”<br><br>我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个高射炮能打多高?”<br><br>班长回答道;“能打一万多米,一般的战斗机都在射程范围内。”<br><br>我又问道:“高射炮的炮管这么长,是不是炮管越长射程越远?”<br><br>“那当然啦,今后你们上了大学就知道了。”<br><br>徐光亮看了看放在高射炮旁边训练用的炮弹,问道:“这一个炮弹有多重呀?”<br><br>班长回头望了一眼:“大约15公斤。这是训练用的假炮弹,但重量是一样的。好啦,你们可以走啦,不要在这里久停留。”<br><br>我们俩似乎还没看过瘾,但不得不马上离开训练场地回到教室。半路上,徐光亮还在抠脑袋:“老师说,炮弹射出去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抛物线,那怎么打得那么准呢?”<br><br><b>洗澡游泳</b><br><br>炎热的夏天,男同学都是晚上穿个摇裤儿(内裤),借着夜色要么在水龙头旁边冲凉,要么在水井旁边打一桶水从头浇到脚冲凉,之后回寝室或者厕所再换摇裤儿。<br><br>一个周末下午,周魁虎负责给我们的物理老师周泽耀晚上看屋(周老师没有补课的时候他就回聚奎老家去了),他约了楚德海、肖文钊和我四个人到校园后面半山腰周老师家中去看书学习,还没有坐一会,不知道谁提出到张星桥水库游泳去,大家不约而同,四个人沿着后山行走约两公里路程,来到水库的东北角。也许是天气太热,也许是很久没有下雨,水库里面的水明显比平时的水位线低,岸边形成一至两米的淤泥带,我们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有石头可以下水的最佳位置,四位同学在岸边脱掉外衣外裤,穿个摇裤儿就扑腾、扑腾跳入水中。<br><br>四个人当中只有楚德海水性最好,他会标准的自由泳,可以在水中侧面换气,其他三个人只会狗跑骚和不标准的仰泳,因此我们三个人就在岸边不远的地方来回游,楚德海一个人向水库中间游了大约五十多米远,我们生怕出事,肖文钊在岸上大声呼喊:“楚德海,快回来,不要游太远了,危险。”<br><br>其他人也跟着喊到:“快回来!快回来!不回来我们就走啦。”这时楚德海才开始往回游,楚德海从小在大河边长大,到了水库里面,那真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br><br>楚德海游回来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这点距离不算啥,何况是静水,又不是流水,没问题。”<br><br>他又说道:“读初中时,在我们河边游泳时被冲到一个封闭的导水渠里面,里面一片漆黑,我顺着导水渠一直游出去的,那次是把我吓惨了。”<br><br>听到他讲起他的惊险奇遇,一方面为他的水性好暗暗佩服,另一方面也生怕出意外,大家立下攻守同盟,回去绝对不要提到水库游泳一事。因为学校三番五次通告,静止下河洗澡游泳。<br><br>我们把摇裤儿洗干净拿在手上当扇子,急急忙忙挂空挡(意思就是没穿内裤,只穿外裤)回学校吃晚饭。<br><br><b>参观实习</b><br><br>由于高射炮部队在学校进行军事训练,二十多门高射炮需要二十多辆军车从南充拉倒我们学校,因此校园内停满了绿色的军车。学校老师事先已经联系了部队派车负责接送,同时联系国营梁平水泥厂、梁平氮肥厂、梁平造纸厂相关人员负责接待。让部队派四辆军车将两个重点班100来人送到屏锦镇参观实习。<br><br>去之前,化学老师王庆璋在课堂上简单介绍了水泥和尿素使用的原材料和制造工艺流程,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同时,给大家重点交代了路途坐车和参观工厂时的注意事项。<br><br>一大早,四辆军车已经停在校门口,老师坐在驾驶室,学生全部站在车厢里面。每个班一分为二分别上两辆车,由班长龚来贵(后来龚来贵当班长,陈仁凯任劳动委员)和团支部书记秦小江(郭发新任校团支部书记,秦小江当班团支部书记)负责清点人数并安排上车,大家爬上没有篷布的军车,每个人选择一个可以靠在军车四周护栏的位置,行走时大家站在车上,紧紧抓住护栏,车过仁贤镇时,李传富还告诉大家:“我家就住在这里。”然后经过聚奎镇,莫约40分钟到达屏锦镇。<br><br>屏锦镇距梁平城区27公里,是梁平县的工业重镇。梁平水泥厂距离最远,在明月山的山沟里面,依山而建,主要是取矿石方便,下面就是盐井口水库(现在改名明月湖);氮肥厂和造纸厂则在七间桥,位于盐井口水库的下方,可以充分利用水库里面的水来保证工业生产需要。<br><br>汽车沿着盐井口水库逆时针绕行约五分之圈首先到达水泥厂,水泥厂依山而建,层层叠叠。下车后大家排成两路纵队,在参观老师的指导下依次进入生产车间,看到在山上开采下来的石灰石在一台台粉碎机上打碎,然后按照一定比例加入黏土、铁矿石和煤等生料粉。生料粉从窑尾筒体高端通过料管喂入立窑筒体内,经过干燥——预热——分解——烧成——进入冷却机冷却,最后将烧熟的水泥磨成粉进行包装成为产品。<br><br>当时留给我们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台台粉碎机声音特别大,巨大的立窑筒体显得特别雄伟壮观,戴着口罩鼻子眼睛都看不清的工人师傅在不停地一袋一袋打包。至于水泥有哪些品种、什么型号、什么设备、如何控制产品质量等一片茫然。<br><br>值得一提的是徐光亮最后在同济大学学的就是硅酸盐专业,包括水泥、玻璃、陶瓷和人工晶体等。<br><br>参观造纸厂,就是利用麦秆和稻草生产一种褐色的包装纸,给我们的印象就是有一个巨大的球形反应釜,在高温下将切断的麦秆和稻草变成纸浆。当时龙胆的父亲在造纸厂工作,据说负责联系我们参观纸厂方面做了很多工作。<br><br>吃完午饭后参观氮肥厂,留给我们的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到处是管道、反应塔等,主要产品是碳酸氢铵和尿素。我是上大学后,参观了当时号称全国最大的岳阳洞庭氮肥厂才详细了解了尿素的制造制造设备和工艺过程。<br><br>无论如何,学校组织的这次工厂实习,对我们这些未见世面的农村学生娃儿来说,受益匪浅,对我们之后的学习和工作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启蒙作用。四十多年时代变迁,当时的三个国营企业早已改制,原来的模样只在我们的记忆中存在。<div><br></div><div>只可惜那时物质文化水平低下,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只能用文字回忆,在我们脑海里回想。<br><br>新的一学年开始了,我们原班扈模华和唐先纯两位去了文科班,之前由于年龄小留级和转校等各种原因走了十个人,也就是自然减少了十二个人。<br><br>学校安排七九年高考成绩较好又没有走成的学生插到一班,一下来了十九个人。他们是本校高七九级的有文其禄、王学芬、杨智、邓沁、贵晓芳、李琳、文正玲、张光辉、钟殿平、王德川、胡永明、罗朝国、游承明和汪三茂等十四人,还有年龄稍大的三位老大哥蓝娅萍、何荃麟和龚建平,还有从万州转来的张小飞,从奉节转来的杨本进。学生人数一下增加到六十人,原本宽松宽敞的教室一下变得拥挤热闹起来了,相互之间的排名竞争也就更激烈了。</div>

高射炮

兵哥哥

我们

老师

补课

梁平

负责

水库

光亮

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