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登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董船长）

董华

原创文字：董船长

美篇制作：董华

7月17日零时，大雾弥漫，甚至连自己船头的航行灯都看不清了，这时我们到了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湾的湾口。用甚高频呼叫 VOSKHOD（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果然不让我们进海湾，VOSKHOD命令我们在湾口外抛锚。

由于俄罗斯的海图资料不全，起航前我就用谷歌地图把俄罗斯港口的卫星图都下载了。我们走到一条抛锚货轮的旁边，测了一下水深40米。继续向岸边缓慢探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抛锚的水域，那里水深16米。刚抛好锚安排完锚泊班，甚高频中传来了 VOSKHOD 的呼叫，要求我们后退0.5海里。我解释说我们是小帆船，锚链长度不够。可是 VOSKHOD 还是不容置疑地要求我们退回去。无奈我们只能起锚，重新寻找适合抛锚的地方。新锚点水深近30米，周围有3条船在抛锚。我们把锚链和锚绳全都拋了下去，也就60米，这很容易走锚。抛锚后又连续观察了半小时，确认没有跑锚的迹象，我们才开始休息，这时已经半夜2点了。孟飞过来说，刚才你们修理发动机我都没帮上忙，今夜锚泊班我全包了。

早晨起床，雾还是很大，几次甚高频呼叫都没有收到回复，一直等到10点，才收到进港许可。我赶紧打电话给代理 Alexei。Alexei 英语不好，让英语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女秘书和我通话，反正最后她知道我们要进港了，我也知道 Alexei 亲自开船出来接我们。

雾散了，港湾的景色特别美，蓝天下高耸入云的雪山非常醒目。这个世界上最大最美的阿瓦恰海湾入口就是著名的三兄弟石，许多游艇在这个景区游玩，我们船尾挂的五星红旗很耀眼，都过来同我们打招呼。看来他们都对远道而来的中国帆船很好奇。Alexei 开快艇来接我们，我们正跟着他拐向他的游艇俱乐部，这时候一艘海岸警备队的船开了过来，拦住我们的去路，打着手势让我们跟着他。我转过头想让Alexei去沟通，可他的快艇一溜烟儿地跑回去了。

我们的船靠在一个邮轮码头上，码头修的很高，加上落潮，我们的小船完全埋在码头下面，只有桅杆露出码头，我们几乎是靠攀岩的方式爬上码头。同中国对待外国船一样，先是来了一对儿警卫在船边站岗。那个女警卫不仅非常漂亮，而且会说英文。我们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妹子了，想拍张照片，可是她禁止了我们的拍照。国门的美女既然是形象，干嘛不让拍呀。当听说我们没有签证时，她说你们要有麻烦了。

十几分钟后，口岸官员都来了。我们被允许带着全部资料上岸，进入邮轮码头的办关大厅。他们还特地请来了一个中文翻译，她是哈尔滨人，网名是堪察加茜茜，在这里开一个旅行社做旅游地接。我们顿时感到亲切，刚想拉拉近乎，她说她毕竟是俄方请的翻译，只能尽最大可能帮助我们，但是聊天过多会让俄方感觉我们在串通。

先是海事局官员检查船舶证件，他们非常友好，几分钟就办完了手续。移民局官员开始检查我们的护照，我告诉他们，我们的代理说这个边疆城市72小时停留可以落地签，他们讨论了一下，又打了几通电话，回来说72小时落地签政策是对于渔船船员和邮轮乘客，我们是游艇不在免签范围，但是基于我们的误解，同意我们入境，但每人要交4000卢布的签证费。我赶紧拿出手机算了一下汇率，还好，比孟飞在中国办俄罗斯签证费还便宜，我愉快地签字表示同意。

当我们觉得我们可以顺利进关了，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穿迷彩服的年轻小兵走了过来，先是出示了证件，茜茜赶紧介绍说这是安全部门的官员。其中一个小兵先拿出海图，让我标绘一下航线，问我俄罗斯境内都到哪些地方停留了。另一个小兵礼貌地把我们手机和相机拿过去，翻看我们的相册。经过一番询问和检查，正式地告诉我，我们未经允许擅自进入俄罗斯水域是违法行为，需要惩罚3000卢布，不同意可以上诉。我感觉钱也不多，就告诉茜茜我同意不上诉。他又说你们过来路过了俄罗斯3个港口都没有报告，加上这个港口一共要罚款4次。我有点不高兴了，争辩说我都是在12海里外航行的。可是对方态度非常坚定，并拿出巡逻船在海上给我们拍的照片作为证据，原来海上的巡逻船已经报告了我们帆船的不稳定的航迹。帆船的轨迹只能是折线，可就是这个折线让安全机关觉得可疑。我想让茜茜帮忙，茜茜一边摇头一边劝我，说争辩不会改变结果。看看其它部门的官员都友善地退到了远处，我感觉这两个年轻小兵有着无形的权利。

我想求助Alexei，他就在办关大厅外边一直没有被允许进来帮助解释，这些官员也不给他打电话来协调沟通。茜茜对于海事，海关部门的翻译还是比较积极，但对于安全部门显然不愿意过深介入。我无奈地表示接受这个处罚。他拿出几份十几页的俄文文件让我签字，我赶紧让茜茜帮我看一下，她翻了几页说，都是些法律条款看不懂，无非就是认罪认罚不上诉之类，你既然认罚了，就签吧。

第二天Alexei带我去安全部门的办公室交罚款，而且只让我一个人去不准带保镖。汽车开过暴起黄烟，七拐八拐绕进一个看似报废的修船厂门口，船厂大门没有招牌只有一根横杆，Alexei 与门卫对上了“暗号”，门卫用手把横杆抬起来让我们进去。三五个歪戴帽的人聚在那里靠着破旧的汽车边抽烟，手里拿着各种锤子和扳手，Alexei在用暗语和他们打招呼，我感觉他们在我身后指着我，一个号令下就会把我拆了。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扭着脚地走，偷偷看了一下手机，居然没有信号，看来发个定位给我的保镖求救已经是不可能了，回头再看一下进来的路如同迷宫，我后背一阵阵发凉。

走到旧船厂岸边一个不起眼的建筑，门口没有任何标牌，门内有一个值班员。还是那两个从来就不会笑的小兵，先亮了一下证件，然后把我们带到地下一层，根本没有让我们进入看似实验室的房间，只是在地下室的走廊里就开始了办公，看来要是不老实才有资格进房间。

他又拿来一大摞认罪文书，只是这次把四个港没通报的处罚又增加了，说是因为我们离开还要经过白令岛也不会报告了，一次处罚了也就不需要再回来了。Alexei的翻译完全不给力，我们几乎全靠比划，我只想马上签字，尽快离开这个地下室。

Alexei人真的很好，一直替我在争辩，反正我什么也听不懂。他后来对我们一直很照顾，代理费和码头费用象征性地只收了一点点。我临走把太乙游艇陈文思老总送我的白酒，还有我们的吉祥物都送给了Alexei。还留下了辽宁省帆船帆板水上运动协会的会旗。下次中国船过来，一定要到这个会旗上签字呀。提我的名字好用，我已经趟好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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