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

夏文瑶

<p class="ql-block">小巷(夏文瑶)</p><p class="ql-block"> 我记忆里的小巷没有戴望舒的《雨巷》那么有诗意,没有撑油纸伞的君子如玉,也没有丁香一样的女子,更不悠长悠长……</p><p class="ql-block"> 它,窄窄的,东西向。一条老街道将百米小巷分割成东西两巷。小巷的最西端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小河上有座晃晃悠悠的小木桥,小木桥下流水清澈宁静,河岸上柳丝参差披拂,杂花、野草,随意地散落在河边、桥旁。我家就住在这河岸上的街西边小巷里。小巷的东端是美丽的串场河,串场河河浩淼宽阔,时不时有大轮船驶过,两岸绿树浓阴,芳草萋萋,没有船时,风平浪静,河水清清。我上班的地方就在街东串场河边的小巷里。</p><p class="ql-block"> 我家在小巷里开了个门,门对着小巷。和我家对门而住的刘爹刘奶,他们家也在小巷里开了门。刘爹刘奶的儿女都在外地工作,有一个小孙子和他们同住。这小孙子和我女儿一样小,两个孩子成天在一起玩耍。刘奶照看孙子时便也照看着我的女儿,有什么好吃的也少不了我女儿一份。两位老人处处关照着我们,教年青的我们许多生活方面的技能,教贫穷的我们怎样精细地过着日子。</p><p class="ql-block"> 小巷是普通的,但因为东有热情丰美的串场河,西有纤瘦婉约的小桥流水,更有住在小巷里像祖父、祖母一样慈祥、温善的刘爹、刘奶,小巷竟别样的美丽。</p><p class="ql-block"> 小巷是美的, 四月的小巷更美。她的美有别于串场河的高贵和小桥流水的娇弱,她象一位素装不着粉饰的农家女,虽衣着简朴,却掩不住那天然的灵秀。早晨,孩子们一睁眼,就在小巷里玩耍,走上那晃悠悠的小木桥,到草丛里捉毛毛虫,听树上的小鸟欢叫,看天上的白云悠悠,或缠着我一遍又一遍讲“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黄昏,我喜欢领着女儿静静地坐在串场河边,看落日的余辉映红了串场河水,看渔人收网,看渔家那缕缕炊烟,还有河岸农家晚归的鹅群鸭趟……有时触景生情会和女儿一起一字一顿地背着古诗词。</p><p class="ql-block"> 夏日的中午,小巷特别阴凉,两个孩子在小巷里玩耍,我就捧着厚厚地书边读边照看他们,他们喜欢扒在倒塌的矮墙上张望墙外边的景致:瓜角藤蔓,上下飞舞的蝴蝶,各色的花草,并说着悄悄话。—次,有路人抱着西瓜走来,女儿楞楞地盯着那又圆又大的西瓜,好久,仰起那涎着口水的小脸问我:“妈妈,为什么叔叔买的西瓜像大蓝球而妈妈买的西瓜像宝宝的小碗?” </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家很穷,很少买西瓜,即使买,也是剖开的廉价西瓜,正因为贫穷,我没钱给女儿买毛线打毛衣,买高级玩具,买女儿喜欢吃的各类零食,能给女儿的是我儿时拥有的各类读物。因而,我不会像别的母亲那样总为孩子打着颜色各异,款色不同的毛衣。我的手里捧着的是《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幼学诗词一百首》……还有我喜欢看的书。也因为贫穷,从我那小小的女儿嘴里吐出的不是糖果和巧克力豆,而是先贤们意味深长、韵味悠悠的古诗词。我想,那永远捧着书,在小巷里边走边读的母亲,和跟在母亲身后的,涎着口水,走路蹒跚,却能背诵好多古诗词的小女儿,一定是那小巷里最美、最独特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下岗了不再到巷东去上班,我家搬离了小巷。城镇建设又将小河填平,上面竖起了幢幢高楼。再后来刘爹刘奶逝去,小巷两边房屋拆了建,建了拆,我以为不会再有小巷,哪知多少年过去,小巷仍蜿蜒在高楼华宇之间……</p><p class="ql-block"> 岁月的河缓缓地流过,漫漫人生的路上回首往事,眼前总会出现那时的小巷,也会想起在小巷里生活的日子,尖锐复杂的人际关系搞得我精疲力竭、无所适从时,我会想起小巷里刘爹、刘奶的宽仁与慈祥;风霜和忧患,使我变得浮躁,感到无奈时,我会怀念小巷里淡泊宁静的生活;黄昏里,流水旁,每当我感叹岁月的苍凉与匆迫时,我又会回忆小巷里年轻的我是怎样享受人生的温馨与绵长。</p><p class="ql-block"> 呵,小巷,您不仅留着我心爱的女儿儿时小小的、浅浅的、歪歪扭扭的足迹,还有我曾经年轻的希望,年轻的梦想。</p> <p class="ql-block">《小巷》曾刊《盐风税韵》《阜宁报》《盐城晚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夏文瑶 阜宁沟墩人。喜欢我的朋友还可以关注我的抖音:东方一姐(串场河边住)</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