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刘滨写在唐山大地震46周年之际20220728

刘莉

我亲身经历唐山大地震原唐山钢铁公司行车班长    刘滨转发者按:1976年7月28日3时42分59秒，唐山大地震发生，由于正值人们睡眠时间，在室外活动从而见证地震的人员较少。作者当时不仅恰在室外，还因为恰在行车岗位，当即开车投入了救灾，途径多个地点，第一车将伤员转运唐山军用机场，随后不顾疲惫，连续多天投入抗震救灾，曾驾车往返京唐之间。今年是唐山地震46年，作者以其亲历，点滴记录了这段珍藏的记忆，为我们提供了真实的历史资料。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置疑23秒！     距离那一刻越来越近了，对于亲眼目睹这一惨状的人们，话语权和机会渐渐地不会太多了。    但是历史不会复制和重演，事实唯有目击者们的口口相传。既要反映亲历亲为，也要依据科学的探测数据。    文学作品只能围绕历史事件的定论，以及采集的目击者的感觉和悟彻来推断……要素和节点。   1976.7.28夜班，  本人正值带班唐钢炼铁厂汽车队行车一班班长，凌晨三点廿分我最后收前半班车，返回车队。（作息时间规定夜里三点至四点为班中吃饭休息)此刻工友们在休息室吃饭且谈笑风生，我的汽车前大灯保险烧了，因此我用了十多分钟排除了故障。    正准备吃饭时，突然汽车摇晃起来，伴随着地声和地光，大约有一分钟我打开了车门跳下车，根本就站不住，急忙喊屋里的工友们，此刻他们也在往外跑，可是地面起伏太历害，地声地光非常瘆人。我叫大家匍匐着往前爬到车场中间，电停了，恐怖之极。    眼看着地面、车间、车库、大树都在大幅度摇晃。尤其是地面就跟海浪一样上下左右来回起伏翻动，渐渐的平息下来，（后来科学验证自那时起很长时间包括余震都未平稳不移)整个经历的时间足有几分钟的过程！    所以说……23秒只能是文学作品高于生活的过度夸张！根本不存在。事实胜于雄辩，见证人还有在世的老工友。有此经历公众们不是少数，可以取证校验。     总之……23秒就是杜撰，不是史实！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见证房倒屋塌    几十年以来坊间途说及文学作品演绎，真正讲清楚的寥寥无几。    地声地光过后，我和我的工友们都怔在了车场中间，有问我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了吗？也有问第震了吧？我说可能是唐山发电厂的……氢气储存罐爆炸了，可又一想我们离电厂直线距离不过千米，还是没有核爆炸的迹象（事实证明该罐未爆炸)。    诚惶诚恐都不足以表达工友们的惧怕和六神不定的神情！    回转话题……我们沉默了几分钟，才稳定一些下来。更残酷的情景接踵而至！    大约离我们爬行夺门而出有近十分钟，只见修理车间倒塌;汽车库倒塌;队部及休息室（此建筑是1943年小日本的唐钢株式会社宪兵队)倒塌，以及北面廿四军留守家属院的房子坍塌;还有南面天津安装队的日式四合院房子坍塌，唐钢上坡四合院宿舍坍塌，东南面的行政处冷冻机房严重损坏。   这些动静都是发生地震后不到二十分钟的事情，绝不是杂乱无序的山崩地裂。    大自然的原动力，分步骤列秩序一次性摊牌于……地球公民，如此这般地开了一个……国际玩笑。给勤劳智慧的唐山人带来了毁灭性的重创打击，之后才是……人定胜天！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呼救声声    亲眼目睹房倒屋塌的惨状，最开始时没有任何动静，黑暗中泛起沉埃到处飘浮。    我带领大家抢救修理车间内及车库里的停放车辆，能够开出来的先被开出来了，砸坏及压着盖板的车，拖了出来，都是在尘埃中抢救出来的。    此时离地震开始有近二十分钟左右，才有到处的呼救声音，喊娘叫爹声！救命叫人声越来越大。    此刻天津安装队领导老革命荣誉伤残军人队长一瘸一拐来到我身边，求我们帮助去救人，同时厂部来人叫我们出车去现场救人，我开着02-50409吉尔-164前往竖炉、上料、高炉区。安排吴清副班长带人帮助救人。老工友们奋力投入救灾的行列（事后老革命总表示感谢之极)！     当时的耳畔就是四处的呼救声声，而且是声嘶力竭，但凡有一丝希望也要呼唤出去，大灾大难临头，求生就是本能。     唐山大地震自救、互救在第一时间是非常壮观的，而且是非常无私的。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寻医若渴    大约四点多几分钟，刚刚出车场就被廿四军老营长（支左后西窑派出所长)拦住我说其爱人快不行了，能否帮忙送医院？这是我车上的第一位伤员和家属。    我开车先到球团竖炉底下，十来米高位倒塌的建筑，压着的工友动撼不了，因没有吊车无法施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又到四号炉东侧食堂处，老甘师傅（老警察)重伤抬上车，杨管理员和李广财（老消防营职)科长安排王庆勇护送医院。    唐山二院最近不过千米，走至铁厂北门至铁路走行线道口处，看见道口工老大爷躺在地上，走到身边已经没有了呼吸，抬上车，此刻烧结现场又抬来几位重伤号随车前行。   出北门左转没多远路口东北角处就是唐山二院，远远望去浓烟漫布根本看不见灰色的楼房和门庭，停车于院外路边，有家属和护送人员去询问情况，从尘埃中走来一位院工，凄惨对我们说医院都倒了，医生和护士以及病人都埋在底下，去别的医院吧！    后来得知……陈敏院长也在地震中罹难。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目睹医院瘫痪    右转弯继续往北急驰，缸窑路边大半个马路都是刚刚脱险的人们和伤员。    唐钢医院新楼已经中间劈开，一年前才投入使用，此刻已成了危楼（震后复建)。缸窑路边坐满了老病号、新伤者以及家人和忙的团团转的值班医生和护士。    我联系到总值班负责任人，得到的答复是，所有医疗器械及药品全压在断壁残垣的楼上，大家手里连最起码的消毒水及红汞都不够，根本无法抢救车上的危重伤员，必须马上转院！    时间还不到早上五点，后续来的我们的车都堆集于此。只好将轻伤员抬下车待诊，所有重伤员及陪伴人都上了我的车（其它车都是自卸车，车厢小)，几位已经过世者都抬到我的车上。情景非常惨烈！    我安排班里其他司机马上返厂，继续抢险救灾。（个别人拐弯去了商场和自家，走了错误道路)     我开车经唐钢自建（今66号、68号小区)，过开滦跃进楼亲眼目睹震灾的悲哀，也上满了伤员和护送人员，两侧脚踏板及发动机盖上都坐了人。到传染病院欲左转时被对面来人告诉，工人医院、开滦医院都倒了，根本没有医救能力了，门前聚满了伤员无法就医。   我最后决定直行去飞机场，或许可以走出困境！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疏竣机场通道 此时的天阴墨色还没有放亮，几分钟到了唐山军用飞机场的门前，映入眼帘的是南侧倒塌的门垛和堆集的砖石。 可以说我的车无法开进将伤员送到位，里面命令、喊话、集合、脚步、发动机轰鸣就是没谁能够推出半米。 我下车与守卫战士沟通情况，讲明地震灾情医患，紧急求救于人民空军。一会跑来全副武装的排长，说他们马上去执行紧急任务，就是没有出路。我们达成一致意见，共同清除路障打开和畅通道路！ 我和车上能动的护送人员迅速投入排险清理工作，没有工具排长叫战士去取，我车上有启动摇把变成了应手武器。大块构造被砸碎搬移！ 随着锹镐钎锤和战士的加入，大大的加快了清理速度。耳畔是指挥员用步话机与上级的对话，马上集结到达唐山地委、市委、电台、监狱、看守所、银行、政府部门，……对冲击冒犯者鸣枪示警，若在靠近将其击毙！ 很快就打开了通道，一辆军车载着全副武装的战士驶向了暗淡的黎明中，我的车也是第一时间第一辆抢送地震伤员的第一辆自救汽车！ 车上及空军指战员都在欢呼！马上将车开至腹地办公区场站受到医护人员给予我们热情的接待，军民鱼水深情感人肺腑。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机场满患车走外阜 开始的飞机场医护及指战员救死扶伤场面感人，我的车上留下七具尸体无法抬下车，大家帮助抬下罹难者，安放在床板上，盖上白床单，体面有尊严，并作登记。待我后几次送伤员就截然不同了，军医大姐哭诉……没有任何药物治疗能力根本招架不住源源不断的伤员们，道路旁堆满坟茔，非常凄惨荒凉，已经向上级领导汇报求援！ 晚上最后一车重伤员拒绝下车，建议送往唐山以外的地方。无奈我开着02-51496牌号美国道奇T -234（右舵)汽车踏上了漫长的求医送伤员之路。 晚上九点到丰润医院，拒收转达地市震指通知往玉田方向。京唐公路布满了救灾车辆，走走停停凌晨两点到玉田医院，拒收往蓟县。 上九点多路上迎面驶来卅八军机械化车队驰援唐山，会车时……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振耳欲聋！人民救星没有忘记我们，唐山有救了。 大约十一点到达蓟县三叉路口，就有蓟县领导传达指示，继续开往三河县。下午一点多到达三河医院，道路两边堆满了伤员，正在安排往海军法国戴高乐牵引车上抬伤员，几十辆车依次待装。 我们被安排三河中学操场上待命，县政府组织送饭和简单的护理。并祥细登记！ 晚上七点多喜讯来了，党中央决定我们直送北京就医，又是一片欢呼声！走到燕郊县处车流突然停下了，对面驶来几十辆崭新的解放汽车，车上方箱满满的中南海清泉水，毛主席给灾区人民的救命水，大家热泪盈眶，激动心情到了最高潮。 大约夜里十一点多走建国门进京，一路全副武装交通警察指挥，我开进了同仁医院，……医院大楼内灯火辉煌！我吃了饭后就睡在长条椅子上，一觉到7月卅日早五点。院长来看我说整个同仁医院大楼就你一个人在里面，我说唐山人都是出土人物，什么都不惧！ 写在唐山大地震卌六周年之前……返回再出动 多年后得知还在我熟睡时，中央安排同仁医院的伤员，全部空运到南方抢救。至今没有任何的联系，衷心的祝福他（她)们安好！ 时间是7月卅日早五、六点钟，医院领导告知我的车厢已经坐满了唐山同乡，问我可以将大家带回唐山？我没有任何条件的答应下来，踏上了返回的路程。 不到400华里的京唐公路，严重堵车历经周折，晚上九点多到丰润南关。又蹒跚蹭蹭地一夜，7月卅一日早五点多开进了唐钢炼铁厂西门。两天三夜终于到家了！ 向领导汇报完毕，正在吃早饭，厂长说有一车急重伤员还需要马上送往山海关，没有合适的司机，能否再送一趟？我没有任何意见答应了下来。 此时7月卅一日早八点钟，我开着02-52283牌号白浪河改装跃进（嘎斯)汽车踏上了去山海关的征途。 走到卑家店受阻绕道涉水强行通过，再被截滦河危桥放单行，给徒步疾跑向唐山救灾的解放军部队让路，场面非常感人！ 昌黎堵车几乎没有走的快，车厢上重伤员的呻吟声，声声入耳刺心。此刻下午2点多汽车的刹车失灵了，就地抢修又没有配件，勉强恢复了部分刹车。大家补给一下继续赶路！ 大约黄昏时分开进了目的地，山海关桥梁厂医院。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 厂长朋友安排用餐和修车以及加添油料，我同他们一起保养维护好汽车。在多次挽留下，我看着又坐满车厢的唐山老乡们，没有什么余地，马上返回唐山。 7月卅一日晚九点多钟，汽车踏上了返程。走秦皇岛沿海公路经北戴河直扑唐山，又走了大半夜，早上7点多钟进厂复命……。 休息一下吃早饭后，与在岗同事聊天。厂部通知我去参加党委扩大会！ 一个普通工人行车班长，从来都没有此等待遇。党委书记冯晓唐主持扩大会，厂长王景泽宣布由我代理汽车队长职务，负责炼铁厂汽车队全面工作。自此地震火线我被推上重要位置，也是为党和职工做奉献的机遇！ 沧海桑田融一叶方舟，临危受命当尽职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