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傍晚陪着四位老人一起来到章丘百脉泉，进园后才知道“一代词宗”、“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故居就在这里。</p> <p class="ql-block"> 李清照，喝最烈的美酒，写最深情的诗词，反抗最可恨的人。在那个年代，一个窈窕女子如此敢爱敢恨，特立独行，的确算得上惊世骇俗了！</p> <p class="ql-block"> 易安居士，从文化名媛到颠沛流离，美酒和诗词，一直与她相伴相随，不离不弃。她半生得意，借酒言志抒意；她半生潦倒，靠酒浇灭愁怨。传奇的一生，留下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p> <p class="ql-block"> “曾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初冬时节的百脉泉，泉水汇成的湖水雾气蒙蒙，游人的喧闹无意惊起的欢快的水鸟，把我们自然带进了她那傍晚的诗境。</p>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墨泉的熏陶，也许是士人之家的基因遗传，也许是天生聪慧颖悟，随父生活在繁华京都的她，除了写诗，17岁就写出了广为传颂的著名词章《如梦令》，轰动了整个京师，开始在宋朝词坛崭露头角，史称“当时文士莫不击节称赏，未有能道之者。”</p> <p class="ql-block">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少女时代就与酒结缘，成名作可见一斑。</p> <p class="ql-block"> 开创宋词“婉约”一派的一代才女，与同是官宦之家的赵明诚喜结连理，就像这湖中的水鸟，双宿双飞，度过了前半生充满画意诗情的美好时光。</p> <p class="ql-block"> 在这泉音汩汩的大宅子里，整日妇唱夫随，沉浸在风花雪月的温柔乡里，是她一生的创作高峰，一大批旖旎清丽的作品，给南唐以来的花间词风泛滥的词坛，吹来一缕清新婉约的新风。</p> <p class="ql-block"> 酒，仍然是她诗意燃情的催化剂。“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就如我们眼前的百脉泉的瑟瑟冬景，《醉花荫》带来的是另一种季节的婉约。</p> <p class="ql-block"> 赵明诚的父亲依附蔡京一党，成为朝廷新贵，看不惯的她化用杜工部的《丽人行》中骂杨国忠的句子，作诗讥讽公公“炙手可热心可寒”，把公公比作当朝的杨国忠，骂得大义灭亲，好不痛快！</p> <p class="ql-block"> 父亲被列为“元祐党”罢官回家，因诗而罅的夫家也几经宦海沉浮，一直尊养处优的富家小姐经受了人生的第一次低潮。她也从京师独自搬回百脉泉的旧居，帮丈夫编撰《金石录》之余，取《归去来兮辞》中“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意，自号“易安居士”，并以“归来堂”名其书房。丈夫在外出仕，她只有用诗酒情怀，来表达她的孤寂之苦。</p> <p class="ql-block"> 不知是不是在家门口古老的龙泉古寺，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冬日的雨夜，仍然离不开那赖以寄情的酒，孤灯独饮的她写下了著名的叠字《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p> <p class="ql-block"> 由思及愁，由愁积怨 ，否极泰来，终于盼来了赵明诚转任莱州，上任之前可以回家团聚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 郎情妾意，朝夕相伴的日子是最令人陶醉的。“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净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香艳无比、柔情万种的一曲《采桑子》，被史学家称为“文学史上最含蓄的床上诱惑”。</p> <p class="ql-block"> 好景不长，丈夫接连升官，她也随迁辗转。去江宁的那天早晨，她写下了“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她钟爱半生的百脉泉，从此再也没有回来。</p> <p class="ql-block"> 和她的旖旎清丽的词风不同，她的诗句却忧国忧民，刚直不阿，情辞慷慨。除了对她的公公，时居江宁的易安居士对“靖康之难”后的南宋也十分不满，讽之：“南渡衣冠少王导，北来消息欠刘琨”，以批评一味苟和怯战的朝廷。</p> <p class="ql-block"> 建炎三年，时任江宁知府的赵明诚罢守江宁，独自弃城而逃。与李清照“具舟上芜湖”，舟过乌江楚霸王自刎处，有感而发《夏日绝句》以吊项羽，“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本意是讥讽时局，却让敏感的赵明诚羞愧难当，不久郁郁而终。所以我们一家一致认为，颇有文人风骨的赵明诚是被她的刚直的诗句气死的。</p> <p class="ql-block"> 百脉泉的泉眼还在漫流，它丝毫不知道女主人正在承受着亡国丧夫之痛，孤身一人，带着一批与丈夫收藏的文物在浙、闽一带颠沛流离，苦不堪言。</p> <p class="ql-block"> 财物几近散尽，走投无路的李清照，酒依然是她忠实的朋友。“断香残酒情怀恶。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p> <p class="ql-block"> 一曲《忆秦娥》，远在杭州，借助百脉泉里的梧桐，道出了她的满腹愁怨，也让觊觎她南逃带来财物的地方官员张汝舟找到接近她的机会，一番甜言蜜语，穷追猛打，那颗寂寞的心又开始悸动了起来。</p> <p class="ql-block"> 然而好景不长，再婚后的张汝舟发现李清照并没有她想象的富有，遂整日对她拳脚交加，不堪忍受的她决然破釜沉舟，告发张汝舟科举舞弊并申请离婚。最终张汝舟被流放柳州，她也因为当时法律规定状告丈夫离婚而被判入狱两年，幸得友人营救才得以出狱。妻说：“宁愿自己坐牢也要告状离婚，这男人肯定坏到家了！”赢得了老妈和岳母的一致赞同。</p> <p class="ql-block"> 虽然经历了一场再嫁匪人，离异系狱的灾难，李清照反而豁然了，生活的意志并未消沉，创作热情更趋高涨，把眼光投入到国家大事上。“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撒东山一杯土。”，道出了她关念故国，收复失地的强烈愿望。</p> <p class="ql-block"> 用“柔情侠骨，剑胆琴心”形容李清照一点也不为过。最后日子里，经过家国双重剧变，依然坚守着“别是一家”的情怀，写下了最后的《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p> <p class="ql-block"> “本朝女妇有文者，李易安为首也……诗之典瞻，无愧于古之作者；词尤婉丽，往往出人意表，近未见齐比。然不终晚节，流落以死，天独厚其才而吝其遇，哉惜！”宋人的评价，让我们行走在这见证历史的百泉之园，不禁唏嘘不已……</p> <p class="ql-block"> 人格坚守，家国情怀，写出了婉约的词，造就了悲情的人。百脉泉，因词而婉约；李清照，借酒而浇愁；而我们，凭新园而吊古，读《漱玉》而燃情。</p> <p class="ql-block"> 好一处奔涌千年的百脉泉，好一个千古一遇的奇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