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

天王归来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怀念阿炳?似乎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尽管我也是这样喜欢音乐,喜欢他的《二泉映月》。</p><p class="ql-block">阿炳有资格让我们怀念么?这个却是肯定的,阿炳是个天才的音乐家,真正的二胡大师,这里的“大师”绝非如今满街满巷满厅堂的“大师”们可比,《二泉映月》更是天底下所有喜欢二胡的人心里永远也绕不过去的那道坎儿,你会拉二胡和你会拉《二泉映月》基本上是一个意思,反之亦然。</p><p class="ql-block">我和山长本来是摄影朋友,虽然我们又都喜欢唱歌和音乐,又似乎都是喜欢《二泉映月》,也许这就足够我们成为了同类或者一个组合了,本来想着我们一起做一个美篇,我来写,他来拍,纪念一下阿炳。山长家的附近就是阿炳的纪念馆,据说那里面都是关于阿炳的苦难和他的那些音乐的故事。可惜迄今为止,他又没有拍到足够的片子。</p><p class="ql-block">我的岳父也喜欢二胡,经常做二胡,拉二胡,他和他的很多的老朋友们一起把玩二胡当成了生活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后来就劝我也学,而我却始终无法让他如愿,一方面我知道自己天生是要爱万物的,不肯让二胡专美于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学二胡就绕不开《二泉映月》,而《二泉映月》则始终让我难以接受。</p><p class="ql-block">有了这么多的缘分,或许我们终于有资格去想想阿炳,看看写写这位音乐大师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和场景了。</p> <p class="ql-block">前几天我刚刚批过✘菲,说她唱的《我和我的祖国》根本未得歌曲真意,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那套糊弄小孩子的玩儿法越来越难以打动现在这个越来越挑剔的固执之我了。</p><p class="ql-block">音乐是需要用心来感受和演绎的,音乐的强大在于它能直接触摸到我们的灵魂,玩弄和炫耀只代表轻浮和欺骗而并不能证明我们的能力,技巧和表演也只会渐渐被那些真正喜爱某些事物的人们所抛弃,因为从本质上说,它违背了自然与真诚的原则。在艺术上,一味追求精致的人必然自己便会走下神坛。阿炳正好是又另一个极端的典型。</p><p class="ql-block">说到这里,我忽然又有些心虚,因为我并不会拉二胡或者很懂二胡,或者更干脆准确地说,我也是个时下流行的伪音乐爱好者,以下也只是胡诹罢了。</p><p class="ql-block">我目前听过和比较喜欢听的只有刘江华、高韶青、闵惠芬和朱昌耀等几位二胡大师的作品,甚至对即使是宋飞于红梅等时下名家的感觉也还是要差些,而其中最经常听的还是朱昌耀,就在今天这个早晨,我又认真听了两遍他的《二泉映月》。</p><p class="ql-block">现代化的工业和手工业都已经有了太大的进步,现在的二胡制作水平和发声质量和以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音腔的木材,蟒皮还好,用贵的就是了,如果我们信奉贵的东西就应该比便宜的东西质量好的话。钢丝弦应该是必须的了,它远比蚕丝弦声音更加洪亮,细节表现也不差,当然一如既往的,进口的材料会更好些。还有琴弓,滤音配件,对音窗、声音反射场的科学计算,检测,等等,我忽然不胜叹息。</p><p class="ql-block">我实在是不应该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似是而非的东西,即使知道一点点也不应该提起的,但是,提起这些让我想起了阿炳。</p><p class="ql-block">华彦钧并不是一个值得我们赞许和学习的人,除了他的那些音乐。他这一辈子啊,实在是过得不怎么样。他没什么正经差事,社会地位地下,经济条件差,偶尔手头有些宽绰就去抽大烟、逛妓院,挥霍一时,也说不好他到底有没有老婆孩子,年纪大了,就生活得更加的艰难,穷困潦倒不说,身子骨彻底垮了,眼睛又瞎了,所以,比起华彦钧,我们才愿意喊他的另外一个让我们比较熟悉的名字,瞎子阿炳。</p><p class="ql-block">当教授们听到了《二泉映月》,听说了瞎子阿炳的名号并前去看望他,希望能够留下他那些所谓的作品时,他已经离彻底离开这个人世间没有多少时候了。</p><p class="ql-block">教授是真正懂得音乐和二胡的,他深深地懂得“二泉映月”对这个人世间的意义,他们带去了能够带去的最好的录音设备,而最大的遗憾不是这些设备真的不够好,或者不够用,而是瞎子阿炳或者华彦钧。</p><p class="ql-block">他已经拿不出一把像样的二胡,只好去邻居借了一把,他那病病殃殃的手也已经颤抖得不能够更加颤抖,无力得不能够更加无力,只有神智还算清醒,所以这些很宝贵的东西才有幸流传到今天。</p><p class="ql-block">上面这个《二泉映月》流传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不只是很不精彩,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除了它是一个结尾。结尾的意思就是人世间再也没有了阿炳,甚至到了今天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华彦钧这个名字。</p><p class="ql-block">其实这样的音乐和我这样的文章可以换成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苦难。</p><p class="ql-block">这样的名字才足以让我们铭记。</p><p class="ql-block">那个很有名的日本音乐家无疑是听懂了的,想明白了的,所以他也眼含着泪水。</p><p class="ql-block">朱昌耀先生的《二泉映月》凭良心而论拉得确实不错,技巧娴熟,细节表现到位,音色圆润动人,对得起“大师”二字,但是我绝不愿意像那些好事者那样拿他来跟阿炳来比较,当然这样的说法也适用于其它一些当今的二胡名家。在很多人看来,音乐就是音乐,音乐家就是音乐家,而在我看来不见得是,离开了音乐家,音乐什么也不是,离开了人间,艺术也什么都不是。</p> <p class="ql-block">我听过多次阿炳本人的录音,公平的说他拉得没有那么好,奇怪的是我是这样地相信他一定能拉得好它,我从未对一个外人这样充满了信心。我愿意再一次为他辩解。我们听到他演奏的《二泉映月》是他人生最后一段时间留给我们的,是抢救出来的东西,他没有任何一件稍微好一点的乐器,更主要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完美演绎这个他亲生的孩子,这样一部伟大的关于人类情感的艺术品,他的表达断断续续,呕哑嘲哳,却足以更加打动我这样敏感的心灵,我一向认为,那些不完美的才真正完美,一如人,也如人生……</p><p class="ql-block">我已经好久没有任何方面的进步了。当我手里端着一个精美的瓷碗,身边有人说它浑圆光润,晶莹剔透,有人说它无可挑剔,完美无瑕,我却诚心诚意地不肯接受,一直想着它最好是颜色上有些噪点,或者形状上不那么规则,实在不行就把它打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缺口也好,这样的东西才是我的最爱。</p><p class="ql-block">坐在床上,面对着自己徒有四壁的家,阿炳手里反复拉着他破旧不堪的二胡,一遍又一遍,忘记了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也不记得是否刚刚睡过。这个时候他已经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他已经瞎了好久,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病痛,但是和失明一样都被他无视了,他一门心思都在二胡上。他似乎看到了清冷冷的二泉和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它们那样明亮,那样温暖,那是这世上对他最后的善意,陪着他度过了最后的几个春夏秋冬。</p><p class="ql-block">后悔?难过?喜悦?兴奋?冲动?也许他都想过,因为他曾全部经历,但是我想,最后的一段日子里他的内心只有平静,就像水波不兴的天下第二的名泉,天下人共有的寂寂无声的明月,平静地等待着这世界对他最后的安排。</p><p class="ql-block">也许阿炳知道那个碗的缺口在哪里,可惜他再也不能说话。</p><p class="ql-block">很多人都说艺术点亮人生,而对于阿炳来说,《二泉映月》却只是记录人生,盛装登场,落寞而去,倾情演绎,百味杂陈,悲欢离合,如泣如诉。在我看来,听懂了阿炳拉的《二泉映月》,也就读懂了阿炳的人生,也仿佛看到了我们普普通通却同样宛转曲折的人生,所以我们才这样爱它。</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