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敬爱的冯标干老师

孙向科(勿聊拒花)

<p class="ql-block">摄影: 孙向科等</p><p class="ql-block">文字: 孙向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原马来西亚摄影家协会主席冯标干,因病于2022年7月19日逝世!</p><p class="ql-block"> <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到罗小汀发来的消息,我久久无语,想哭而哭不出,非常难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冯标干,海南文昌人,马来西亚著名摄影家,1989年在东南亚运动会摄影比赛中获得头等奖等9个奖项,1993年初,他以617分的全年积分获得新加坡英文《亚洲摄影》杂志首次评选的“1992年度亚洲最佳摄影家奖”,1993年,获《我眼里的中国》国际摄影大赛一等奖、二等奖和佳作奖。1994年初首届“亚洲风采”华人影赛在北京揭晓,他又获得三等奖、四等奖2项。中国富士杯全国摄影十杰大奖赛连获七届“十杰”,其中两届排名第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认识冯标干老师大约是2004年,当时他来深圳做摄影讲座非常精彩,东南亚丰富的人文和风光深深吸引了我。散会后我上前去,讲了想去马来西亚采风的愿望,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要我到时联系他。然而一直到5年后,我才有了向冯老师学习的机会。(下图即为2009年7月我和冯老师在仙本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冯老师曾说过我是他的铁粉,的确,6年间,我跟他7次,走了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印度尼西亚4个国家。2018年他已经73岁了还约我去孟加拉拍贫民窟,可那个时段我走不开,如果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去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1998年春开始参加摄影采风,至今24年,我接触过许多优秀的指导老师,但没有一个人我跟过那么多次。冯老师不仅在摄影方面影响和指导了我,更重要的是,他让我看到了一般旅游团看不到的美丽风光和不一样的人文景观。似乎就是从2009年前后开始,他在中国一传十十传百,知名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走进东南亚许多偏僻的乡村,说冯老师的学生遍布半个中国,是不算夸张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冯老师个头不高,胖胖的,有个硕大的肚子,头发花白像冬天的一丛干草,脸上有许多黑痣,牙齿掉了好几颗,说话有点漏风。他大我10岁,带中国学生时已经60多岁了,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跟冯老师学习是在马来西亚的仙本那。我们要拍的巴沃人其实是没有国籍的难民,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只能生活在那一片浅海上难蔽风雨空空如也的木屋里。冯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他的悲悯情怀。是他发现了这片海,是他每年三四回的带团给这里的人们带来多一些的收入,但他从不以恩人自居,说话总是很温和,目光也总是平视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拍摄需要孩子的参与,结束后要给钱,个别孩子比较淘气领了一次又来领,他凶一声就过,转过脸又是那个慈祥的老爷爷,所以,孩子们一见到他就欢天喜地一片笑声。</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给我的第二印象是认真,凡事亲力亲为。那次我们要拍孩子放风筝,面前那根柱子有根固定船只的绳子特别抢眼而当时周围一个当地的成年人都没有。冯老师就自己下海去解绳子,大家劝他别去,他说:“是我带你们来的,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须知岛上没有淡水,4、50度的高温,他必须穿着一身浸满咸咸海水的衣服熬到晚上回到镇上啊!那天,他干脆躺在海上睡了一会,他说:“反正都湿了,这里还凉快!”</p><p class="ql-block"><br></p> <div><br></div> 看看这张我们午休的图片,他年纪最大,却把椅子和席子让给我们,自己则席地而卧。<div><br></div>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冯老师给我的第三个印象也是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幽默风趣的个性。其实爱好摄影的人对美好事物都会比较敏感,冯老师尤其敏锐并且看到了一定要说出来,于是他的口头禅就是“美啊!好美啊!”一天要喊几百回。有一天我们要坐好久的船去拍海上日出,凌晨3点啊,大家睡意正浓,跌跌撞撞地上了船便又合目打盹。离开有灯光的小镇后,冯老师发现了头顶的满天星光,立刻惊呼:“你们快看!好美的星星啊!”大家困得要命没人搭理,我和罗小汀勉强赞同了两句倒头又睡。这次,冯老师真的受打击了,他伤心地抱怨:“你们怎么这样?一点都不浪漫!嗯嗯,你们年轻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吗?嗯嗯,谈恋爱的时候你们没有和爱人一起看过星星吗?嗯嗯,现在看到这么美的星星难道你们没有想起从前的美好吗?”一席话把一船半睡半醒的人全逗乐了,大家齐齐抬头,齐齐地喊:“哇,真的好美啊!”那个“真的好美”,我们按冯老师的口音,喊成了“真低好米”。冯老师哭笑不得,挥挥手:“睡吧睡吧,继续去梦你们的周公吧!”然而不到两分钟,不知道黑乎乎的夜里他又看到了什么,于是除了海浪声,那片寂静的海面回荡着的,就只有他苍老却亢奋又还有点漏风的“好米呀!好米呀”!大家都说,他就是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p><p class="ql-block"><br></p> <div><br></div> (我和罗小汀在仙本那与孩子们在一起。)<div><br></div> <div><br></div> (我们的船老大阿三,他在惊涛骇浪中开船是把好手,平时则帮着冯老师。这些风筝都是冯老师带去做道具的。)<div><br></div> <div><br></div> (这是2012年我在印尼的巴厘岛拍旱地赛牛。)<div><br></div> <div><br></div><div> (我这张背影是冯老师抓拍的。)</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5年在印尼苏门答腊的巴东拍水田赛牛时冯老师的这张侧面则是我拍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冯老师是勤奋的,每年,他都要带上十几个团到处跑。这固然因为他热爱摄影,但也与家庭的责任感有关。和他交谈,没几句他便会提及他妻子,再没几句他便会从随身的皮夹子里掏出妻子的照片向众人展示。在他眼里,他太太就是天下第一美女!这个宠妻狂魔从不掩饰对妻子的爱,说他只比太太大10岁,但因为他的长相要比年龄大10岁而他太太的长相要比年龄小10岁,所以他们看上去相差30岁,不认识的都以为是父女!所以他说他太太是下嫁,还说他长年到处跑,都是太太服侍公婆,是这个家的功臣!所以,他自称是绝对的“气管炎”,他要给太太更好的生活!其实他在马来西亚的槟城已经过得很好了,有别墅有车,两个女儿也都自立了无须他照顾,可他不满足,仍然像上足了发条的钟摆不停地走。到后来,他喘得更为严重,总像在拉风箱。小汀就曾劝他少带一些团别太累了,她话说得很直:“你要拼到师母以后到你坟头去上香吗?”现在回想,真是一语成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罗小汀跟了冯老师6次,其中5次我们是一起的,所以冯老师总是说“你们两位大姐”。而我们两位大姐最美好的回忆应该是2015年的巴东赛牛了。那次,有个团队有事突然取消了行程,最终只有我和小汀两个人,我们都以为走不成了,然而冯老师网上来信:“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就是赔钱也带你们!不过你们再找一两个人吧,这样平摊车费会便宜些。”后来,小汀再找了一个熟人,冯老师就真的带着我们3个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那几天,我们就像一家人。至今我还记得某天看到有榴莲卖而小汀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冯老师便叫司机停车,给我们买了一个。我们坐在路边草地上大吃,冯老师坐在一旁笑咪咪地,仿佛看着两个傻乎乎的小妹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依然那么多话,他告诉我们仙本那领头的船工阿三去麦加朝圣了,他那帅帅的儿子已经挑大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总以为我们还会一起走,总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听他喊“米呀”还有机会听他絮絮叨叨。谁知道那竟然是最后一次了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到小汀的信,我立即打开尘封已久的邮箱。有微信后我曾跟冯老师说我们加微信吧,可他说老了不想学新东西了,而那个网易,我渐渐少用到一年都不开一次。这次打开后,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从巴东回来后和与冯老师的信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两位大姐:</p><p class="ql-block"> 你们的手提行李/归途顺利吗? </p><p class="ql-block"> 冯老</p><p class="ql-block"> 2015.9.24</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冯老师:您好! </p><p class="ql-block"> 我们前晚已顺利回到深圳,行李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因我有荷兰朋友来已在深圳等我3天,昨日整天陪她,适才才准备给您报平安,却先看到您的询问,很感动! </p><p class="ql-block"> 麦加又出事了,死亡人数今早上升到717人。不知阿三是否平安?只能为他祈祷了! </p><p class="ql-block"> 这次见您,精神还好,就是总在喘,有点担心。您要多保重啊!祝中秋快乐! </p><p class="ql-block"> 孙向科</p><p class="ql-block"> 2015.9.2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读到这里,我的眼眶湿润了。冯老师,其实我们都喜欢你的絮絮叨叨,在你面前,我们其实也是话多多的人。然而以后,我们的话再跟谁说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冯老师并非没有缺点,有时候他是没有原则的。比如在印度的沙漠拍日落,他在地上划了一条线,说任何人都不能越雷池一步闯入大家的镜头!然而那队骆驼一出现,有人冲出去了,他也冲出去了,而且跑得比谁都快,气得我们几个老实人在原地跺脚大骂。过后他有点不好意思:“过去一点角度真的更米……”当时恨得咬牙切齿的事现在想起来,怎么好像还特别美好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冯老师一生帮助指导过许多人,怀念他的人一定很多,包括马来西亚的摄影家,包括仙本那那些冯老师一带人来他们就又快乐又有收入的孩子,包括那位大难不死的阿三,包括我们这些世界各地的学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高高跃起的这张,是2013年在泰国南部冯老师整个人趴在地上拍的。拍完后他差点爬不起来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又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又一位好人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明知人总是要走的,我有一天也要走的,可还是不舍,还是难过……</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汀说我们该怎么纪念冯老师呢?其他我暂时想不起来,而7次跟他走,大部分的图片都还躺在电脑里。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把它们整理出来,以此表达我对冯老师的感激和怀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良师,我们的益友,我们的兄长,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25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