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连队出板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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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高兆仁

编辑:张学敏

本文作者:高兆仁

我在连队写板报

我读初中时的第一篇作文，就“发表”在学校的黑板报上，作文的题目是《写给解放军叔叔的一封信》。整整排了两块黑板。出乎意料，高兴莫名。黑板报和解放军这两个名词概念，成为我中学时的首要收获。

不期然，七零年未，我还真的当兵入伍了；又不期然，三个月新兵训练后下连队接受的第一项任务，竟然是负责写板报！

我的前任是五班长，六八年的四川兵，六六届的老高三。他马上就要退役回家了。说来惭愧，我的履历表中学历一栏，也标明是高中，可那只是文革初时混够了高中的学年而已。确乎是，又确乎不是，无以名之，同届人只好称作为“新高中”。我这个高中的成色肯定糊弄不了这位老高三的五班长。他瞥我一眼，我赶紧解释：“我是初中……”他好象不介意，在板报前坐下来出他的军旅生涯中的最后一期黑板报一一不愧是老高三，粉笔字流畅隽秀，报头也生动活泼，刷刷点点书写极快，不一会儿，一篇《前进报》的评论就照搬在黑板上了。他站起来，轻轻拍搓几下双手，眼睛扫了一下他的作品，微露笑意，仿佛刚作了件“圣人之余事”。那神态既洒脱又利落。我佩服极了！他拍了拍我肩头，甩甩手，走了。

第二天，五班长背着行囊，手拎着一个大大的网兜，登上火车回家了。

写写粉笔字倒不算难，难的是我不会画画，弄不出报头来，又怕人笑话我这个“高中生”，便跑到县城书店自费买了本《黑板报报头及插图》，回来照猫画虎，粗看也有模有样。前几期就这样对付着，我知道远不及五班长的，好在战友们都看内容，竟未看出其中破绽来，也许是看出了不讲。这倒大大增强了我的自信心。后来，我看粉笔字的效果不算好，就突发奇想，改作毛笔和广告色儿来写。我是在刻字社学徒时习过小楷的，这下子变。长处了，广告色儿一律用白色，黑底白字分外鲜明，报头和插图又会了几样，紧要处点染几下，板报效果大为改观。当然，几句夸赞和表扬是经常跑进耳朵里的。每当战友们围在板报前边看边议时，我便在别处暗暗自呜得意，俨似一个会画画的人。

我写板报决不抄报纸。连里要求各班排必须提供稿件，而且要真人实事一一那当然是我的建议一一我以为不如此便不能吸引人。每一期稿件上来，我都细心整理，紊乱的使之顺畅，无思想的炼出观点，抹糊的改为明晰……如此，每期板报，无论作者和故事里的人，都是真人真名，格外吸睛，大家也以上板报为荣。说来好笑，我那板报要捧起一个人，只须两三期连载即可，保不齐被捧的某位就弄个连嘉奖什么的。每周的连队晚点名，连长指导员都到板报前浏览一次，记下一些素材，然后晚点名时侃侃而谈，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

七一年秋季，我调走了。走前，象五班长一样，坐在小凳上出最后一期板报，我很有些不舍，我去的新岗位是不须写板报的，也没有黑板报。接我的是我的同乡，同为“新高中”的李衍恩。他警告我：必须常回来帮我整整，否则绝交。

一一我却从未帮他“整”过，因为他胜任愉快。

二0二二年七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