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

和光同尘

【文字撰写】和光同尘

【图片来源】自拍

【背景音乐】小河淌水

游泳 2022.7.19

空调，西瓜和游泳，是我每年度过高温酷暑的续命三宝。在酷热的天气中到游泳池里游泳，即便是泡在水池里不怎么游动，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而说到游泳，我有很多难忘的记忆：美好的和心酸的都有。而学会游泳的过程对我来说，真的挺不容易。

我小时候居住在合川乡下，那是上个世纪70年代的时候。小乡村背山面水：背后是白鹿山，前面是涪江。在村里与我年龄相差不大的小男孩中，除了我之外，大约都是会游泳的。我之所以不会游泳，是因为我的母亲不允许我下水。我家三姊妹中， 我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男孩子，母亲宝贝我得很，生怕我出什么意外。她有一套自己总结的理论，简单说就是： 河水里不可知的东西太多，太危险，一个人死在水里连尸骨都找不到。所以她坚决不准我去河里游泳，并且把我看得很紧。

我现在还记得一件事。大约是小学三年级暑假的时候吧，那时涪江涨水了，水势倒也不大，村里的一艘大船停在河边，用绳子拴在树上，离我家非常近，走过去用不了3分钟。一天早上我拿着语文书准备在地坝上诵读的时候，对这船产生了兴趣，我想到船上去读书该多有趣啊。虽然我知道家里大人是不允许我到船上去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三步两步就跑到船上去了。在船上我东张西望，看到船上的每件东西都感觉到新奇。母亲出来看到我在船上十分生气，把我赶下了船，好一顿臭骂，并且严厉的警告我今后不准一个人上船玩耍，更不准到河里游泳。那以后我就不再想游泳的事情了。

看到小伙伴们在河里游泳戏水，我很是失落，非常的羡慕他们。但游泳的乐趣是他们的，我只能瞪着眼睛干看着，并且不时还要忍受下他们善意的嘲笑。

　　大约是初中的一个暑假，在一个水稻收割后的傍晚，父亲和隔壁的宋家大哥还有唐家大哥几个人，一起到河边洗澡冲凉，他们几个人的水性都不错。父亲在我的央求下，终于答应了我下河里来洗澡。他用双手牵着我的手慢慢走进水里，走到河水刚淹到我的腰身处的地方，便不让我再往前走了。他嘱咐我要注意安全，不要乱动，便慢慢的松开了手，自己拿着毛巾擦洗身子去了，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时的扫视我一眼，生怕我出什么意外。开始的时候我很是小心的然而快乐的玩水，慢慢的在水里移动着脚步。但过了几分钟之后我的胆子便大了不少，忘记了水里的危险。我试着往河水的深处走一点，想让河水淹到我的胸口。或许是迈步太大吧，一只脚刚抬起，只感觉另外一只脚根本就抓不住地，一股浮力向上托起了我的双脚，紧接着身体控制不住平衡了，一下就倒在了河水中，一口河水呛进嘴里，身体被河水一下冲了出去，我瞬间便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了。这一切说起来话长，其实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正当我感觉到无边的恐惧的时候，一只大手拉住了我的手臂，一只大手托住了我的腰部，让我一下脱离了危险。原来是父亲出手了，他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着我，保护着我。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我自己对在河里游泳也有恐惧感了，不敢再想游泳的事了。然而对那些能在河水里自由自在游泳的人，我却是越发的羡慕了。

河里游泳我是再不敢去了。不过在高中那些暑假的日子里，我还是跟着父亲和姐夫，到游泳池去过。那时候城里有游泳池的地方非常少，我们是去的合川水产校的游泳池。但那对我来说算不上是游泳，只能算是泡澡。父亲和姐夫都鼓励我不要害怕，做好了教会我游泳的准备。虽然我也非常想学会游泳，但或许是初中那个暑假在河水里的危险经历吧，我对那种浮于水中无力掌控自己身体平衡的感觉很是恐惧，即便是在游泳池里也总是放不开手脚，所以最后不仅没有学会游泳，还反而被呛水了一两次。

后来上了大学，浙大体育课有门考核就是要游泳50米。我那个时候也跟着学了下游泳，比以前多少有了些进步，但还是没有完全学会：主要是换气的技术没掌握好，一换气身体就容易下沉，或者嘴里进水；姿势不标准，更不要说换气和手脚动作之间的配合了。在考试50米游泳的时候，我完全是靠憋气游泳，并且在同学的帮助下，勉强混过去的。

工作了之后，没有父亲和姐夫的保护，我也一直没再去游泳过，但是对游泳的向往一直没变。每当看到别人在游泳池里面畅游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他们那样自由自在的游泳啊？

　　说来好笑，我学会游泳并不是在中国，而是在巴西。

那是2012年初的时候，因为CSN线棒材项目的缘故，元旦刚过不久，我作为SV专家跟同事们一起去了巴西，在那里待了3个半月。那时我们这些专家住在雷东达城市边缘的一个小山坡上面，这个城市距离里约热内卢有100多公里远。

巴西CSN方面给予了SV专家很好的的待遇。往返的机票，当地的住宿，一日三餐的饮食，宾馆到厂区的交通，均由对方全包。刚开始的时候，晚餐有红酒和啤酒可以选择（限量），后来人多了，就只有啤酒了，再后来啤酒也需要自费了。

不得不说我们住宿的宾馆非常的棒。那是当地最好的宾馆，叫做Bela Vista，一人一间。宾馆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小山坡上，周围绿茵缤纷，树木葱茏，环境安静而美好。它的附属设施极为完善，宾馆外面除了有一个5 人制的足球场外，旁边还有一个正规的室外游泳池。池水清澈明净，池边的遮阳伞下还摆放着几把木躺椅，给人一种休闲度假的轻松感。但最棒的是，这个游泳池对SV专家免费开放！可以说，在我去过的所有施工现场中，这个地方的待遇是最好的也是最难忘记的。

在巴西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平常不用加班，周末双休，比在国内清闲好多。工作又轻松，空闲时间还一大把，游泳池又免费开放，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自然是非常的欣喜了，时常跟着那帮会游泳的同事一起去游泳池。当然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在游泳，我是在泡澡。

最开始的两周，工作相对要忙碌一些：与即将归国的同事交接工作，跟业主管理方和施工方交流，了解现场情况，掌握施工进展，熟悉城市和周边环境等等。总之，那两周也没多少时间去游泳池，也没有认真学习游泳。

记得是在到达巴西的第2周的周末，有十多个同事组织去外面玩，我也参加了。我们去的地方叫安哥拉（也或者叫安格拉），是个位于大西洋海边的滨海城市。距城市不远的大洋里有几个外岛，那些岛屿挡开了大西洋的风浪，因此在有些岛屿的港湾里沙细滩缓，波平浪静，非常适合在海里游泳和浮潜。

开车带我们出去玩的是一对本地夫妻。他们是CSN长期雇佣的，是负责平常接送我们往返工地和宾馆之间交通的车主，跟我们非常熟悉了。两个人一人开一辆车送我们去安哥拉海边。

女车主的名字叫做艾丽莎。艾丽莎一家4口，除了夫妻两人外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做伊莉莎，在葡萄牙里斯本上大学去了，我只在她家看到过伊莉莎的照片；二女儿叫做路易莎，那年刚好17岁，正在读高中，只是不知道是高二还是高三。路易莎年轻漂亮（巴西女孩发育早），青春靓丽，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也很快和我们这帮人熟悉了起来。

　　我们坐船到了一个外岛，大家纷纷下船开始自由活动。在海里早已用颜色艳丽的绳子和浮球圈起来一个活动范围，在那个范围内的海里活动是安全的。

路易莎穿上比基尼泳装，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她游泳很厉害，可以游得很远，一直游到那个绳子圈起来的活动范围的最边缘。

那时我才去巴西不久，还没学会游泳，所以只能在岸边的浅水区戏水，或者在沙滩上玩耍。但是能有一次机会在大西洋里面游泳是多么难得啊！虽然没学会游泳，但以前也多次在游泳池里泡过，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无论如何也要试试。于是我就找了个海水及胸的地方，鼓起勇气扑进了海水里。这海里游泳跟在游泳池里游泳还真不一样，再风平浪静那浪也比游泳池的浪大。结果我刚游了几下，试着换气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呛了一口水到嘴里。哇，大西洋的海水啊，真是咸得可以啊，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咸死人的海水味道。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喝下的第一口大西洋的海水了，也是唯一的一口了。我自然不敢再游泳了，只能回到岸边的沙滩上或浅水区去玩，边玩边看路易莎青春靓丽的身姿在海水里面自由快乐的游荡。在她旁边不远的地方，几个男同事一边游泳，一边和路易莎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玩着水，好不惬意。

那时我想，我还是要认认真真的学会游泳，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浪费一次海里游泳的机会。如果有机会再次一起到安哥拉海边游泳的话，那么我就可以体会到在海里游泳的乐趣了；说不定也能靠近路易莎，跟她一起在海水里面玩水了。但我学会游泳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去过安哥拉海边，也没有机会跟路易莎一起在海里游泳了。

后来每天下班吃完晚饭后，只要没别的事情，我就会跟着几个会游泳的同事去游泳池学游泳。在别人的帮助和保护之下，五六天之后，也就慢慢学会了。在那些同事里面，老田是游泳水平最高的一个，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标准，带有强烈的节奏感和艺术气息；但最热心教我游泳的同事是唐雪琪。唐总的游泳姿势不是很漂亮，但挺实用。我记得他最开始教我的不是怎么换气，是先教我的仰泳，让我能漂浮在水面上不下沉。记得我经过几次失败后真的能挺胸蹬腿漂浮在水面上的时候，那种快乐真的发自内心，心中有一种突然通透了的感觉： 啊，原来这样做可以不下沉啊！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后面学习蛙泳，学习狗刨式游泳，也就很快了。换气的技术也慢慢掌握了。在唐总的陪伴下，也能勉强从泳池的一端泳到另外一端了。只是我那个游泳技术太粗糙了点，除了蛙泳和狗刨式游泳还基本可以外，仰泳只是基本会了，只要一仰泳就基本打不住方向，游一会儿之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游泳池里的位置了。其他蝶泳和自由泳，学过一阵之后，感觉自己根本学不会，也就放弃了，专门练习蛙泳去了。

　　这中间有个插曲我至今不能忘记，也给了我一个教训，使我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游泳真的要做到安全第一。

那是我学会游泳不久的时候。才学会游泳的人，兴趣就会很大，恨不得自己也能像游泳高手那样游得又快又好。有一次同事们都走了，我还兴致勃勃的在游泳池里面继续练习，想看看没人在场的情况下，我有没得胆量和能力游个来回。本来在能力上这也没什么问题，我前两天已经试过了，但那是在有人在旁边的情况下，而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我游到泳池另外一端的时候，伸手去摸泳池边沿的上部，准备靠在泳池侧壁上休息。不料一下子没抓到泳池上部，只摸到了泳池侧壁，身子没借到向上的力一下往下沉。那时才刚学会一些基本的游泳技能，缺少应变能力，我心里一慌，一下就呛进了一口水。这下子我更慌了，突然间好像又感觉到了初中时在涪江里的那种死亡威胁了。还好在身体下沉的时候我一伸腿登在那个泳池底部，身体一下就浮上来了，手急忙一按，这次就抓在泳池边缘的上部了，然后才缓过气来。忘了说，那个游泳池比国内普通游泳池的水深，这可能跟巴西人身材高大有关，那个水深是1.8米，不是国内的1.6米。要是那天我真的在游泳池出事了，那可就太不值得了，我心里一阵后怕。这次事件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我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千万不要一个人游泳。

后来我在Bela Vista 宾馆游泳的时候，总是跟同事们一起，再也没有一个人在泳池里面折腾了。当然我的动作也是越来越熟练了。

即使到现在我的游泳水平也不怎么样，我只在游泳池里游泳，从不在外面的江河中游泳（有教练和救生员保护的海里游泳和浮潜除外）。我游泳游得慢，动作也不标准。但现在动作熟练了，经验也有了，在游泳池碰到突发情况也能从容应对了。比如身体碰到人了，嘴巴进水了，有人挡道了，浪大了，现在处理这些情况都不是问题了。游泳动作标准与否，速度快慢与否，对我来说都是次要的，能在游泳池里面欢快的游泳，我就非常非常的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