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

海上舞蹈

夏夜。
夜色朦胧，万籁俱静。
阳台上的茉莉花独自绽放，白色的一朵朵小花，在碧色的叶子的衬托下，格外纯洁。小风袭来，花枝微薇颤动，一阵淡淡的幽香，让人有刹那间的陶醉，暑意也仿佛消散了许多。
茉莉花沁人心脾的香味，触动了我的心怀，记忆深处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小院中，红色的泥土地上，一个菱形的小花圃，中间一棵茉莉花，四周围是低矮的太阳花。海南岛的气候适宜，红土地肥沃，只要每天晚上记得浇水，小花圃里面的花儿就都精精神神，日日开放。太阳花翠绿的小小的叶瓣，嫩红色的茎，五颜六色的小花朵，开得恣意盎然，生机勃勃。花圃的中间，一棵茉莉花，白色的花朵开满枝桠，像个青春少女，纯洁无暇。花圃低低的小围栏，是由红砖做的，一块红砖一分为二，方形的半块，斜斜插进泥土中，地面露出砖块的三角，一个个三角形排成两两平行的四条直线，围成一个菱形。只是砖块埋得有高有低，围栏也排得歪歪扭扭，仿佛有点漫不经心，好像是孩子的作品。
没错，小花圃就是孩子的作品，当年的我，只有十岁。因为父亲在海南岛当兵，我们全家随军，住在部队大院里面。院子里，每家每户的厨房前面，都有一块小小的地，不知谁家的孩子开头，在上面建了个小花圃，于是家家效仿。
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家家的孩子都是放养的，没有课外班，没有补课，没有升学压力。尤其是我们家，妈妈一直在军营附近农场的幼儿园上班，爸爸工作也很忙，没时间管我们，所以我放学后常常是东晃晃西荡荡，玩够才回家。看到别的小朋友在家门前建了个小花圃，我立刻决定也要建一个。放学后，带着妹妹从大院边上的基建工地上捡来砖块，然后用小铲子挖出一道小沟，再把砖块插进去，做花圃的小围栏。开始的时候很贪心，准备建一个比邻居家还要大的花圃，结果砖块不够，跟妹妹跑了一趟又一趟搬砖。接着因为事先没有在地上画线，结果砖块埋得歪歪扭扭，小花圃的四边还不一样长，眼看菱形就要不成型了。我和妹妹都有点傻眼。
爸爸在我和妹妹折腾的时候，自顾进进出出地忙着，一点不管我们，眼看我们就要弄不成了，他才开口指导，一是要求我们花圃不要建得太大，尤其不能越界，建到了邻居家的窗下。二是让我们在地上先划线，把花圃的形状画好，然后再按照划好的线挖小沟，这样再埋砖块就不会歪了。按照爸爸的指点，我和妹妹重新开始，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把小花圃的围栏用砖块围好了。
花圃建好了，种点什么花呢？我看了大院里面其他小朋友们建的小花圃，决定效仿他们，花圃的四周都种太阳花，然后中间种一棵月季花，月季花有各种颜色，红色的黄色的粉色都很好看。邻居家的小花圃里种的月季开着黄色的花，花朵大大的，娇艳欲滴，让我很羡慕。太阳花很好找，家里的废旧的脸盆里面就有妈妈种的，我把它们挖出来，移植到了我的小花圃里。可是月季花去哪儿找呢？据说卫生队前面的空地上有，我就带着妹妹去找。可是到那儿一看，卫生队前面的空地上已经被大家挖的坑坑洼洼，一颗月季花都没有了。妈妈看到我和妹妹一连几天到处找花却一无所获，下班的时候，带回了一棵没有开花的茉莉花苗，让我种在小花圃里。我一看茉莉花苗都是绿色的枝叶，一棵花朵都没有，就很嫌弃。妈妈说，傻姑娘，茉莉花苗长大了就会开花的呀。我勉勉强强地接受了妈妈的建议，把茉莉花苗种了下去。然后每天辛勤的浇水，每天都盼着它早点开花。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茉莉花苗上结出了白色的小小的花苞，我惊喜地指给妈妈看，又很不满足地说，白色的花，没有月季花漂亮。妈妈笑着说，月季花是很漂亮，茉莉花也不错呀，等这些小花苞开了，还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就像每个人，长得不一样，可是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好。
妈妈的话，当年尚年幼的我，听着自是懵懂，可是等小花圃里面的茉莉花全部开放的时候，还是让我很惊喜。傍晚，太阳落山，夜幕渐垂，枝桠上，一朵朵重瓣的白色的花朵，娇小美丽，玲珑剔透，晚风吹过，带来满院花香。
“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浓香压九秋”。茉莉花以它美丽的身姿，独有的香气，征服了年幼的我。
时隔多年，至今我已年过半百，茉莉花在我的心中，仍然是一个亲切的存在，它就像一位多年老友，我们有着共同的经历，可以一起聊一聊过去的岁月。